2024年5月号-百草园 陶洛诵简介 陶洛诵文章检索

 

 

有情有义 有血有肉(九)
 
 
陶洛诵
 
 
   我从徐家祯先生那儿听到过一个词,说:“共产党每次运动都是关起门来打狗,他们自己说的。”
 
   “关起门来打狗”够形象的,No way out ! 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该打死的打死,该打伤的打伤,该劳改的劳改,该收监的收监,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记得在北京1978年认识民间地下刊物“四五论坛”创始人之一刘青时,和他曾讨论过遇罗克有没有生存的机会?刘青自信地说:“那时候不行,天罗地网,现在就可以逃跑!”我疑惑地问:“能跑到哪儿?”“哪儿都可以,外地、农村、大山深处……”
 
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为魏京生一案),他不但没跑,还为了使被捕的朋友脱险,主动去北京市公安局自首。一关押就是十年之久。

 
“运动”是共产主义“大洋国”特有又日常的生活形态。对比在国外几十年的生活,更感到中共国的窒息与恐惧。对特权阶层是天堂,对平民是地狱。
 
初来澳洲,徐家祯先生对我说,他是“苦海余生”,三十多年后,我问他记不记得,他说:“不是苦海余生,是虎口余生!”谁又不是!!!
 
其实还有一条路---自杀。文化大革命6月份开始,我觉得生活变得特别无聊,不好玩,呼吸困难,我想过自杀。一闪而过,并不深刻,更谈不上付之行动。而且觉得这种念头可耻。
 
这个念头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罗文的前妻张富英。她和张君若、王玲是在中学文革报第五期加入的。
 
 1968年一月以后,有一次,我和她一边走一边谈,她突然问我:“你想过自杀吗?”“想过,你呢?”“我也想过。”她回答。
 
那次她还对我说:“你要想找比罗文更高的,我认识,可以给你介绍。”
 
我心想:“我看上罗文可不是为这个!”
 
对男孩,我从不以貌取人。


 
我知道想过自杀并想付诸行动的还有中学文革报创始人之一牟志京,牟志京亲口讲给许多人听过。我是其中之一。他们男四中和我们师大女附中是北京最负盛名的两个中学。据说我们学校的大部分人马是共产党老区带过来的,所以高干子弟多。四中平民子弟多是勤奋饱学之士,高干子弟多是被塞进去的。
 
两个学校的政治空气一个比一个浓。
 
我1964年考入女附中高中,一进去是“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先搞暴露思想,后搞学习雷锋。但没听说哪个学生挨整。
 
四中挺邪乎,学生分成几等,左、中、右。文革中,我打听一个妈妈同事的小孩,和我史家胡同小学同学、高我一级的张力行是哪一等?回答是:“当然是右派学生了!”
 
牟志京也当仁不让地被划在“右派学生”里,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他们偷看了他的日记,说他“爱情至上”,他决定自杀,掏出兜里仅有的二元钱,准备大吃一顿,自裁了事。
 
罗文对他的故事付之一笑,对我说:“两块钱叫什么大吃一顿!”

 
这些运动都是文化大革命的热身、前奏,全北京市的中学都在开展政治思想教育,抓阶级斗争,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疑神疑鬼,把杂志上的风景看成“蒋介石万岁”,凡此种种,人心惶惶,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树欲静而风不止”,势不可挡。
 
现在的台海风云让我感到大有当年的劲头。
 
我总想:“文革为什么没人出来制止呢?非要'八亿人不斗行吗?'(毛泽东语)”
 
八亿人互掐一场,死伤无数,国家差点崩溃。有谁落着好了。
 
“还有谁比这被否定的更快的,人一死,家就被端了!”后来的北京大学一级哲学教授张祥龙1976年12月在我家对我和赵京兴说。
 
惨痛的前车之鉴,不可闭目塞听,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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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陶洛诵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4年5月24日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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