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号-百草园 吳瑕简介 吳瑕文章检索

 

 

饭总是比屎好吃
 
吳瑕
 


 
太阳每天七点半准时升起,一分钟都不会延后。我七点三十一分来到海边,红彤彤的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变成了一团光亮的火球。
 
两点左右涨潮,涨潮和退潮,时间线就不像日出那么明显。每天踩着点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居然也觉得很幸福。这种平凡简单的幸福,已经失落了太久,因为客观的环境,因为内心的需求太多。
 
在我看日出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正在那里钓鱼。我已经连续看到他几个早晨,然后我过去跟他攀谈起来。他衣服很脏很旧,很瘦,气质也不好,让人感觉他经济条件似乎不太好。用中国人的眼光看他,他应该是属于“diduanrenkou”。在中国,diduanrenkou哪有闲情逸趣在经常在海边钓鱼,生计已经够他们奔忙的了。而在新西兰,如果不是节假日,似乎是“高端人口”在奔忙,你很难看见所谓“高端人口”一大早就在海边悠闲地垂钓。
 
在我正要离去的时候,他的钓竿急剧地摇晃起来,收竿,果然有大鱼,而且居然是一条red cod!red cod就是红鳕鱼,鳕鱼的蛋白质含量非常高,脂肪含量非常低,肉质柔软细腻,是一种肉质比较好吃的鱼,价格不便宜。
 
正当我对那条鱼赞叹不已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在帮他估价,他把鱼摘下来,直接递给我说,送给你。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条鱼至少有2斤多。我再问了一次,你真的送给我吗?他说是的。为什么送给我?因为我几乎每天都来这钓鱼,我经常钓到这种鱼,吃腻了。我经常送鱼给来海滩游玩的游客。我说那下次我还来这个海滩等你钓鱼,他开心地说好啊。
 
我问他有刀吗?他说有。然后我借他的刀立即把鱼杀了,把鱼肉和鱼骨分开。
 
我把剥下来的鱼肉,送给帮我验车的机械师,他很开心。剩下的鱼骨和鱼头还是太多,一锅装不下。我外出习惯带一小瓶我自制的蒜蓉酱和酱油,有时候还带上两头蒜。因为新西兰不像中国,随处都有好吃的,我必需预备着自己做点儿吃的。所以我出门很少住宾馆,只住汽车旅馆和民宿。正好这些东西都派上用场了。因为旅馆的厨房不能太大油烟,所以只能稍稍焖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用那么简单的方式来烹饪鱼,就放了一点蒜头,一点酱油,还有蒜蓉辣椒,但没想到味道超过了我的期望值。可能是新西兰的海水很干净,所以鱼肉很鲜美,加上鳕鱼的肉特别嫩,有盐就非常美味了。
 
不用花一分钱,我在旅途中吃到了鳕鱼。这就是新西兰,很多美味的食物,来自于大自然的馈赠,来自于别人的友善和慷慨。难怪我的英文老师说,在新西兰,一切都是免费的。
 
有些人总问我为什么你老说新西兰的好,新西兰就没有不好吗?每一个国家都不是完美的,新西兰,当然也有它不好的地方,比如说公路通常只有两条道,中国的公路最少就四条道,但是,新西兰的道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超车道,所以你也很方便超车。而且新西兰的交通标线通常很清晰,不会让人产生困惑。在每一个分叉路口,一定标有前方到达的第一个城市的方向。警察对超速抓得很严,但是真被警察抓了,警察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如果情节不严重,充其量就提醒或者警告一下。情节严重的,如果态度好,肯配合,也有轻罚的。总之,不会有警察呵斥你像你大爷似的。
 
在中国旅游,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当地风味的美食。看美景品美食,身心愉悦。但前提是你不要碰到天价虾子或者碰瓷这样的事情,如果碰上了,别说愉悦,想死的心都有了。
 
新西兰只有美景,很少美食,但偏偏你就会碰到一些让你欣喜的人或者事,对我这种喜欢童话故事的人,这样的旅程是充满了激情的。
 
新西兰没有中国那样的高楼大厦,更没有交通阡陌的高铁地铁,新西兰的火车慢得像中国五六十代的火车,短而慢,连汽笛声都没有中国的火车那么响亮。网速没有中国的快,手机信号没有中国的覆盖好,离城里远一点,手机信号就不满格了。看起来基础建设没有中国的好。
 
但是,只要是跟民众生活相关的使用设施,一定比中国的好。比如,新西兰就没有不备厕纸的厕所,所以在新西兰,我的包里从来不备纸巾的。奇怪的是也不流鼻渧了,在北京,冬天出门总会流清鼻渧。几乎所有的洗手间都有热水。有景点的地方,一定有露营地,有厕所,靠近城市的露营地还有免费的垃圾桶和自来水,供房车族免费使用。每个城市的图书馆和城市信息中心,一定设有浴室,供房车一族洗澡。图书馆的浴室使用是免费的。来新西兰旅游,建议租个房车,或者像欧美国家的年轻人,买一个几千刀的经过别人改装成简易房车的MPV,如丰田小霸王那样的,旅游结束了再把车子卖出去,车子保养得好的,不亏钱就卖出去,简直就是免旅费玩一趟。
 
新西兰城市通常都很小,一个城市跟中国的一个县城,甚至于一个工业镇差不多。所以游乐场所不多,尤其是大型娱乐场所。像中国的欢乐谷,乐满地这样每个城市都有的游乐场,全新西兰都没有。但是每个城市和小镇有几样东西一定是有的,医院,学校。有一句话说的,无论你住在新西兰的哪个地方,开车十分钟,一定有医院和学校。还有步行栈道,孩子玩滑板自行车的模拟场所,供孩子玩耍的游乐设施。看到这些设施,你会自然地感觉到,新西兰的孩子真是这个国家的花朵。
 
新西兰房子一般都有花园,但无论你花园多大,只要你的房子是在市区,都是不能养鸡,不能焚烧花园垃圾的。我家花园有许多干树枝,都是我修剪树木堆积的。我尝试着在花园焚烧,但是邻居立马就跑出来了,告诉我这是非法的。
 
有一次,别人送了我八只公鸡,我才养了不到一星期,市议会的人就找上门来了。不过是笑咪咪的,问是不是我养的鸡,我想可能是邻居投诉了。人家笑咪咪地告诉我不能养鸡之类的,让我把鸡给处理了,丝毫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女儿借书的时候发现借书卡用不了了,我们去柜台询问,工作人员说有过期罚金没交,见我一脸懵懂的样子,问我有没有收到邮件,我说没有呵。我用的qq邮箱,我猜邮件可能被拦截了。人家二话没说,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就OK了。
 
新西兰的法规很严格,但执行的人很友善,法外有情。所以新西兰的短处,对于我来说,作用不大可以忽略不计,我自然就觉得新西兰好了。
 
但帮我验车的机械师,却是我在新西兰遇上的第一个反驳我的新西兰人。他却对新西兰政府有着诸多的不满。理由和逻辑也让我新奇,他说你不能相信任何一个政府,政府都是骗子,新西兰政府也不例外。说实话,他的观点我同意,但他的理由,却让我惊谔,他说正是因为新西兰政府给民众太多的补贴,才让新西兰人不思上进。我问他你知道新西兰的幸福指数排名是是列在世界前茅吗?他说这正是新西兰政府用教育给我们洗脑的原因。学校不教学生如何挣钱,所以新西兰人都不懂挣钱。我们其实不太喜欢中国人,因为中国人一来到新西兰,就把新西兰人的钱给挣走了,你们太会挣钱了。
 
我反驳他,中国人会挣钱,也不是学校教出来的。而是我们没有任何外援,逼着我们削尖脑袋去挣钱的。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新西兰政府,虽然我很喜欢新西兰。你刚来新西兰,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新西兰政府。
 
好吧,我不了解新西兰政府,但我可以感受到新西兰的社会吧。毕竟我也在这生活三年了。新西兰的社会所表现出来的状态,至少可以说明新西兰政府值得你信任吧?
 
新西兰的社会现在也不如二十年前了。二十年前,你可以相信任何人,但是现在你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但也许这是移民增加,经济发展的原因。
 
移民不是政府招来的吗?为了钱。
 
我无语,因为我也是未来的移民。移民有利有弊,移民虽然不能马上融入新西兰,但至少移民可以给新西兰带来经济增长。孰利孰弊,这是新西兰自己的选择,我一个局外人当然无法决定什么,更不好表达太多自己的观点。
 
最终我没说服那个机械师,但是他也没说服我。我想起那句话,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久居兰芝之室而不闻其香。也许在新西兰待时间长了,总得需要到某些国家去看看。而我们在国内待时间长了,也得到外面走走。看的东西多了,视野才会宽阔。
 
世界总是多元的,允许多元,才是正常的社会。但是无论如何多元,饭总是比屎好,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如果连这个也要争议,非要讨论饭就没有缺点了吗,非要扯进世界上哪有完美的食物,那就不必讨论了。因为根本就不在一个维里,你在多维,他在一维或者二维里,怎么讨论?充其量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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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吳瑕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1年5月5日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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