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外一首）

梦之魂

长城

你是衰老而羸弱的奶奶
缝缀在衣衫补丁上的
歪歪扭扭的针脚
你是喘着粗气负重跋涉的爷爷
爆突在臂膊上的青筋
勒进了背脊上的纤绳
你是被掩埋在风沙里的
秦始皇的锈蚀的剑杖
和孟姜女的佝偻的遗骸
你是历史的墓葬里
断裂的残缺的骨架
和那镌刻在墓门上
恐吓子民的符文
你是苍老的山梁上
匍匐的蜷曲的枯藤
裸露的死亡的树根
你是远古的祖先
凝结着喑哑的呻吟的结绳
和胸膛上血迹斑斑的创痂
你是父辈历经磨难的肌体上
狰狞的刀疤
令人惊悚的抓痕
你是阿Q曾经的辫子
你是中国女人昨天的裹脚布
你是慈禧轿子的抬杠
你是华表柱上
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盘龙
拉倒吧
别再对我说你多么伟大
你每一块城砖上
都凝结着岁月的屈辱
掠过你的每一阵风
都不忍感受
这片土地深重的苦难
不，你并不代表光荣
也更不是时代的图腾
因为，蒙昧
绝不会让一个民族苏醒
更不会使一个国度重生
我绝不再对你仰望、跪拜
今天我终于懂得
只有挣脱你这根锁链
我和我的孩子
才不会是
永远站不起来的侏儒
2019.9写
2020.4改


失忆的中国
——李文亮之死

他们在黑暗里
捂住眼科医生的眼睛
为了让一个时代失明
他们用谎言
涂抹我们的头脑
想让一个民族失忆
一帮屠夫
挥舞还沾着血渍的屠刀
向文明宣战
妄图让世界俯首称臣
一伙强盗
用他们制定的法律
进行宣判
把人民打成罪犯
一群禽兽
用镣铐
把真理关进兽笼
用枪刺
将善良阉割
曾经
秋瑾的血被蘸进馒头
今天
14亿个躯体的血管
行将干瘪
曾经
张志新被割断声带
今天
我们都已被呃住咽喉
曾经
让领导先走
让学生们先死
今天
960万平方公里
都成为克拉玛依
昨天
武汉被逼迫
匍匐着领取父母的骨灰
还禁止流泪
今天
如果熄灭心中的怒火
我们的孩子将永远苟活
2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