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之歌

古诺

我要去离上帝最近之地哭泣……

1

我要回家了，飞过黎明之海，
我要回家了，头顶湛蓝星空，
我要回家了，踩着霞光开辟的路，
这里，石头被风切割着燃起白色火，
我回家了，看到家里长满草。

我唱着歌谣多么忧伤，
我眼里噙着泪水故乡云雾飘渺，
小鸟披挂蓑衣对着秋天鸣叫，
我回家了，看到家里长满草，
树叶墙皮止不住往下掉。

2

云缕织染的温柔裹在我身上，
海水洗净的时光含进我嘴里，
我倾听廖廓天空的内心，
它悠远的声音，苍茫的声音，
亡灵在身边游曳的声音，

夜晚在白天弥漫的声音，
生命夭折坠入井里的声音，
我穿破的皮肤的声音，
我衰败的骨头的声音，
梦中嚼碎牙齿，血光迸溅的声音。

3

上帝爱我，看着我每天祈祷，
夜幕坠落，穹空尽处荧火流光。
我不知城市哪一天沉没，
文明何时候衰落，
人类是不是永远都要在愚妄之海飘泊？

在海上厄运是否跟随我，
我的思念被哪一只鸽子衔走，
我想知道，夕阳口渴吗，
为什么，它把脸沉向渊薮？为什么，
人类永处试炼 ，从一日之初捱到一生将尽？

4

谁占领精神舞台让天下回荡一种声音，
谁把羊群赶出牧场让它们在旷野离散灭没，
谁把祸患引入城中让每一面墙壁穿透绝望之眼，
谁使江河枯干，谁把光明偷走，
让哀伤母亲漫长之夜伸出贫血的手？

告诉我什么样的人不必开口，除了失语者
还有谁的脖颈从一出生就被扭断。
什么样的人没有盼望，除了失丧者还有谁的魂魄找不到家园，
有谁不愿堕入永火，除了魔鬼还有谁整日在地狱游荡，
谁不想死，除了贪生者还有谁期求与末日厮守？

5

如今谁得拯救，不避世道沉沦，当他掉进大海
举出摩西的神杖；如今谁陷愁苦，终日仰望告求，
用枯萎之手撕扯颤抖的咽喉，谁老了还那么年轻，
从斑斑衰发中流淌出正午的智慧，谁在旷野掬捧星空，
谁为自己积累阴德，末日审判之后得以侥幸逃脱？

我想知道什么人在装点历史用满纸谎言昭书天下，
闭上白日的假眼把灵魂关进黑暗。世界何时停下战火，
人民何时乐业安家，那么家呢……吉普塞人，
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心呢……亲爱的，耶路撒冷在哪儿？
回家了吗，像我一样满含泪水用倦鸟的声音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