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身女作家的心灵生活（十四）
陶洛诵
感谢王友琴，以一己之力记录了659条鲜活的生命被红卫兵虐杀的事实。有姓名有性别有被害经过。
她一再对我提起的是阿赫玛托娃的这句诗：“我想用名单呼唤你，可是他们把名单弄丢了……”
她再一次告诉我：“'文革受难者（2）马上就要出了！”
前几天，听到大陆南京大学一位教授两年前的一个关于索尔仁尼琴的讲座，一句话让我印象至深：“苏联那个时代的文学主要是见证文学。”
王友琴对我说：“我拿出来的这些事实什么时候都是抹杀不了的！”
这就叫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住血写的事实！文化大革命被法西斯纳粹红卫兵杀害的人数名单会越来越长……像希特勒杀害的犹太人，像斯大林杀害的苏联人一样永远记録在人类史册！
有许多中国知名不知名的作家在述说大陆易帜后的真实历史，有最近因为武汉疫情写日记广为人知的方方女作家写的小说“軟埋”，讲的是土改杀害地主的事情。有知青女作家徐小棣写的纪实文学“颠倒岁月”里其中一篇“坏人之死”。讲的是66年红八月红卫兵杀害人的事情。
我看到徐小棣的这篇文章才知道我在她家见过一面的女人死得这么惨。
其中一段是这样写的：
“红八月”里，黄伯母那样的人几乎必死无疑。当红卫兵拥进她的宅院时，她拦住他们
问“凭的哪款哪条法律？”红卫兵一下子怒火万丈，挥着皮带命令她在廊前下跪，她丈夫乖
乖跪下，被她盛怒下踢了一脚，她挺着脖子喊“我是协和医院戴大红花退休的医生，是自食
其力的医生！”红卫兵一阵暴打把她摁倒在地，她还大喊“你们无法无天”。她是医生，平时
既会保养又懂得锻炼，虽然六十多岁但身体相当健康，红卫兵边斗边打折腾了小半夜，其实
并没有致命地伤着她。天明时她从住宅里溜了出来，渗血的衣服贴在后背上，她想去大华电
影院旁的德昌厚食品店照常喝牛奶吃点心，但是刚跨进食品店就被巡逻的红卫兵发现，追来
的红卫兵也赶到了，他们把她拖了出去。红卫兵一边打她一边向过路行人宣传她是怎样的坏人，于是过路行人也有上手打的。她死于米市大街路边。
文中的黄伯母和丈夫都是美国留学归国，她丈夫曾是国民党军官，她是协和医院退休的理疗科主任。
我去小棣家时，她家住的是黄伯母的南房，65年，小棣家搬离。
友琴告诉我，她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教古汉语和现代汉语，非常受学生欢迎，她说，中国语文里，本没有“斗争”二字，第一次使用这个词汇的是大陆易帜后作家赵树理在其作品“小二黑结婚”里。
友琴说，赵树理先生在红八月时被红卫兵残酷斗争，一个星期后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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