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女》第三章

杜潜

董福良的家离村委会不远，那是一幢破残的老房子，墙壁原来的红砖块已呈现暗灰黑，墙脚那里长着青苔，只是这些青苔在天寒地冻中，无法展示它们顽强的原本骄傲的深绿颜色。这几十年来，董集村幸而致富了的村民，都赶紧自豪地建起贴亮闪闪瓷片墙的新楼房，特别是村委干部的家宅，漂亮得令村民切齿妒忌，亦让董福良这等贫民分外的自卑，整日低垂着头弓着腰走路，那嫉恨那难受只能暗暗地咬牙翻眼。

几乎所有的农村屋，进门后都是屋厅，厅后面都是卧室，有一条走廊通向后屋，而卧室在走廊的两边或一边。董福良的爹董金旺，不到六十多岁的人，但满脸爬着沧桑的刀刻般的皱纹， 眼睛混浊眼神迟滞， 整个模样怎么看都象七十多岁。他蹲在屋门旁，含着一根长竹烟杆，苦脸苦貌在抽着，以期盼的眼神望着和儿子一起走进来的董锡进。

董锡进和董金旺打过招呼后，和董福良走进屋厅。董金旺站起来走近并掏出一包自己舍不得抽的香烟，抽一支递给董锡进。董锡进摆摆手，又指指自己：“喉咙痛。” 他不敢说自己已经戒了烟，那会刺激董福良父子：臭你娘的，读大学了，鼻孔朝天了，睢不起俺的廉价香烟了！其实，董锡进知道，自己戒烟是为了方芳。那些城市漂亮女孩，有几个能容忍抽烟的男子？本身就散发着臭烘烘的牛屎草屑味，加上一些令城市人讨厌的坏习惯，自己就更成了垃圾了。

“帮帮福良。”董金旺说，声音哀求。

“什么事？” 董锡进问。

“跟我来。” 董福良拉一下董锡进，然后他们从屋的后门走出，穿过肮脏的小院进入对面一间房子。这房子大约十二平房米，只有一个窗口，昏暗的光线艰难地挤进来，勉强可以显示屋内的情形。首先让董锡进看到的是，有张一米多宽的木板床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脸色灰白头发凌乱衣服肮脏。床旁是一张老旧破烂的方桌子，堆着乱糟糟的东西。那妇女的样子是在织毛线衣，正用慌张得阴沉的神情望着他们进来，并停止编织的动作。董福良拿起挂在板壁上的一条竹片，猛地用力抽一下妇女，以至她痛得尖叫一声，扔了手上的编织物，身体连忙向旁边缩，慌张的神态变成惊恐。

看着这个妇女，董锡进是熟悉的。在董集村，哪一家什么时候，用什么价钱，买一个什么长相，什么年龄的被绑架掳来的外乡妇女，村民们如数家珍清清楚楚。包括一些懂事的孩子，随口就能准确说出哪家哪户的情况。董金旺家的这个妇女，十年前，她被犯罪分子绑架到董集村，卖给董金旺作为他大儿子董福满的媳妇，董福满希望她生下儿子为他传宗接代。她的价格不太高，因为她不漂亮，脸上有麻点，身材也有点矮小。董金旺一家叫她的名字是 “牛腿” 。为什么叫这个名呢？在市场上，牛肉比其他肉类贵，贫困的农村人极少有机会买牛肉吃。董金旺一家省吃检用积攒下钱买了一个儿媳妇，付出的钱那是买牛腿不能相比的。那妇女虽然身材不高大，但异常强悍，他们一开始问她名字，她就向他们吐口水。之后，他们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叫她 “牛腿” 。那年，董金旺的大儿子董福满二十六岁，他第一次要强奸她时，就遭到她的拼命反抗，于是董金旺和儿子将她绑起来后再强奸她，但儿子一时未能得逞，因为根本是不举，软塌塌的象死泥鳅。那妇女还逃走，被董金旺和董福满抓回来后，将她的右腿打断，让她再也不能逃跑。但是董金满的家伙仍然象死了的泥鳅，吃了很多中药那泥鳅依然软塌塌，于是就责怪那医生。医生最怕人家说自己是个黄六医术不高骗口饭，他眼一瞪指责董福满说你这样对待那个妇女，当然受到神灵报应嘛。董福满嘟嘟哝哝着就是不服：董集村人买回来媳妇，那媳妇要是不听话，哪家不使手段？后来有村民 “呵” 一声对董福满说：你的媳妇可以用手和用嘴帮助你的小泥鳅挺直起来。董福满一听胆寒：“媳妇？我草，她一定会拧断或咬断我的命根！” 于是董金旺就和老婆商量，叫老婆用手帮助大儿子举起。他老婆为了儿子，也就试着帮助，但董福满看到母亲抓他，就全身发颤躲闪那泥鳅不但不挺，反而软塌缩小似条死了的蚂蟥。于是董金旺拿了布条扎住儿子的眼睛，然后让老婆帮助儿子。开始是用手，弄了半天未能让董福满强壮，于是就用嘴吮。终于，董福满强奸了那个妇女。既然那妇女不甘心做 “媳妇”，董金旺要那妇女讲出可以做什么家活，然后才给她饭吃，得知那妇女可以手工编织毛线衣，从此，每三天她必须有一件毛线衣出货，才能获得一碗粗饭。董金旺将毛线衣拿到镇上的街边摆卖，也换回几个钱。偶尔，也有村民来买。或者是报应，也许那医生的乱诅咒撞中了：神灵会报应。半年后，董金旺的老婆满嘴溃烂而死。而在董福满强奸了那妇女两年后，依然未见那妇女怀孕，这年底，他出县城打工，晚上收工回家时，被一辆高速行驶大卡车撞碾成肉酱，那司机逃逸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儿子死了，董金旺就把大儿子的 “媳妇” 当为自己的媳妇，随心所欲强奸那个妇女。但几个月后，他在一次到建筑地盘做杂工时，脚下打滑脸朝地摔扑倒下，被一支钢筋插中命根，没有钱到大医院治疗，接受一个郎中用草药敷裹，结果那泥鳅红肿化脓，艰难治愈后但性功能丧失成死泥鳅。董福良年满十六岁后，为了传宗接代，董金旺让董福良强奸那妇女。董集村和附近的许多村庄的男成年村民，都有买了被绑架来的妇女做 “媳妇”，他们各家有各家对待 “媳妇” 的手段和办法，那家子发生了什么离奇古怪的事，对待 “媳妇” 那手段如何翻新创奇，村民们一清二楚津津乐道，董锡时当然也耳熟能详。

即使被董福良用竹片条狠劲鞭打了一下，那妇女仍然本能地现出仇恨和准备反抗的神情，于是董金旺拿出手机递给董锡进要他帮助拍视频，然后和董金旺拿竹片条不断地鞭打那妇女，她凄厉地尖声哭叫着往床上躲缩。董金旺父子将她绑起来，董福良当着董锡进的面强奸了她。这样的情景，在董集村，董锡进见多了，当然不会觉得这一幕会令他毛骨悚然，他淡定地用手机将这一情景拍摄下来。他想起自己在十七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来到村中的董志民家，在父亲付钱后，俩父子在董志民的面前，强奸了关在董志民家中的一个妇女，这名妇女的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此后，他父亲为他付钱，让他强奸了好几个被关禁在不同家庭的女性。他父亲认为，最终会买一个被绑架来的妇女成为儿子的媳妇，提前获得训练对儿子日后 “草媳妇” 有帮助。

确实，董集村以及周围村庄的男村民们，都习惯接受这样的事实。而村中的成年女子，也都听惯了和熟悉所有的真实的故事，她们也和村中的男青年一样平静地接受那些故事在不断创新。哦，周围哪一个村庄不是男多女少？这里出生长大的女人值钱，挑着合意的男人嫁。她们有点高傲，觉得自己身娇肉贵，而至于某天离开董集村，走到欢口镇，或走在丰县，又或走在徐州的街道时，突然就被某些人打来一记闷棍后，或突然的被毛巾捂嘴后，被绑架掳劫被卖到爹娘永远都无法知道的他乡远域，之后被强奸被打断腿或被关在小黑屋……她们根本没有，绝对没有这种联想。

董锡进手势稳定地拍下董福良想要的一段视频后，有点快意地把手机递回给董福良，因为他觉得自己开始掌握使用推拉镜头。董福良看了视频后很高兴：“过瘾！” 他向董锡进说出了他的想法，要董锡进教他如何把这些视频摆到网上。“他们说，只要网上看的人多，有广告进来，就能挣钱。这样的视频，能没人看吗？一定很多人看。兄弟，我能不能发达，全靠你帮我了。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帮我。”

董锡进有些犹豫：“我可以教你，你也能学会。但是，摆在网上，恐怕你会惹麻烦……”

董福良不屑地一笑：“我给点东西你看。”他打开一段视频，然后递手机给董锡进。视频显示一个名为 “我是锋哥” 的播主，展示了一段视频：一个光身的妇女，披头散发蜷缩在一个铁笼里。第一眼的印象，董锡进以为是关了一个吹气的“玩具人”，但当那 “玩具人” 转过脸来时，披散凌乱肮脏的头发缝隙中，依然能辨别出是真人的脸庞，那眼睛在慢慢转动……在董集村，董锡进看惯了拴着铁链关在家中的妇女，但还是初次见一个妇女被关在铁笼里，这惨况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心中也一震……

董福良的手肘撞董锡进：“你看，有十几万人看，好多广告，那家伙发达了！”

董金旺哀求地看着董锡进：“帮帮福良……帮帮我们……我家前屋厅开始漏水了，要赚点钱修补，另外……“他拍拍衣服：”也想穿好点的衣服。”

董锡进指指那个蜷缩在床上凶狠地瞪着他们的妇女：“刚才你们草她的视频，摆到网上，我觉得会惹麻烦……如果追查起来，我也受牵连……福良，你换一种方式吧……或者做个木笼，关起她，打扮成猩猩……”

董福良拍拍胸：“我草！这个，我有自己的办法。你就教我怎么摆到网上吧。”

“说好了，只是教你如何将视频摆上网，别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董锡进答应。这不难，也算还了小时候欠下的人情债。这时，他的电话响，一看是方芳要跟他视频，赶紧急步往外走，怕方芳看到那个被绑在床上的，刚刚被董福良强奸的依然赤身裸体的妇女。

走在董金旺家外面的小巷时，董锡进打方芳的电话和她视频，连声说刚才信号不好所以迟了接电话实在抱歉。

“没关系。董锡进，我将你们村排练娱乐节目的新鲜事，发布在朋友圈了，他们讨论热烈，都称赞你们村是现代中国美丽农村的楷模。”方芳兴奋地说。

董锡进一听高兴：“哦，是吗……当然，我们村连续好几年，被评为精神文明村。这是真的！我可以到村委去拍些获奖的照片传给你看，我会去的。”

“我相信。你说的春节表演节目，有个别人问我：她们穿什么服装？我说是现代服装。又问：表现什么内容。我就答不上来了。董锡进，你要告诉我：你们村排演的节目是什么时代背景？”

董锡进一时懵了。

“嗳，你说话啊！” 方芳催促他。

董锡进忽然又蹦闪出他的急智：“哦，是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军绑架中国妇女强奸。”他顿时又为自己胡锡进的急智口才兴奋骄傲：“是的，是抗日战争背景。”

“为什么穿现代服装？”

“这……嗯，排练嘛，到演出时，就穿抗日战争时期的服装。” 董锡进觉得自己实在非常机灵，就象狗叨盘，盘子怎么飞来怎么接：哦，我能随机应变，我是将来的胡锡进。不！我要超过他！

“哗，你们好有创意嘛！ 董锡进，你有参与这个娱乐节目的创意设计吗？ ”方芳的口吻在董锡进听来非常亲热，于是他又急智大喷发：“我也有给意见……”

“你真棒！” 方芳给他送一个飞吻，“我会在朋友圈跟他们解释。”她关了机。

董锡进楞在那里美美地陶醉，似乎方芳的亲吻实实在在地咂在他的脸庞上和嘴唇……

《铁链女》第四章

二十六岁的司聪南，大学毕业后通过关系进了江苏徐州丰县欢口镇的镇党委任宣传干事，虽然工作才两年，但已磨练成一个非常乖巧机灵的青年干部，仿佛已经在中共黑帮圈子内打滚了十年八年。他完全透彻明了这个帮会的生态环境：掌握和善于对领导察颜观色的技巧然后顺其意尊其行，是你最最重要的业务和真真正正的工作。千万别试图有所发挥你的想法和创意。工作的座右铭是——领导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领导的意思，就是你要执行的圣旨。业内有句话非常流行：“领导总能掌控一切！你们不信，反正我信。” 这里的含义是：没有良心没有底线，领导就是 “良心和底线！” 而作为镇党委书记，一镇之首脑，四十八岁的徐善修，他就是从宣传干事这个位置滚爬摸打一步步攀上来的。 在适当的时候， 司聪南真诚悦服地对徐善修说：”徐书记您是我的偶像和楷模！ ” 简练的闪烁奴性光芒的拍马屁短语以最崇拜敬仰的口吻说出 ，舒服地拍到徐善修的屁眼上， 以致徐修善朝他点一下头 ，露出赞赏的神情。

2021年12月3日，礼拜五。上午九点多钟，徐善修传司聪南来到办公室喝着壮阳健肾茶慢吞吞地说：“小司啊，徐州电视台在后天上午10点左右，会来我们镇做一台电视采访节目，宣传党的扶贫成绩，以及多生多育政策，表彰一些优秀人物，并送上政府的爱心。” 当他朗朗地说出 “爱心” 这个词后，他脸上随即地浮现一丝他自己明白的微笑。司聪南赶紧说：“徐书记，政府一直在送爱心！” 他的语气表达了和上级领导的心灵相通：爱心，这个词在中共干部的意识里，是滑稽搞笑又得意洋洋的。那语义非常明晰：领取政府 “爱心”灌输或获得那 “爱心”物品的，全部是政府喜欢的傻瓜，或刻意让你成为那类的傻瓜白痴！简单地说，是政府严苛挑选出的人物。司聪南接着恭敬地陈述了徐善修想听到的说辞：“徐书记， 我领会了您的旨意。这个节目的宗旨就是突出我们欢口镇的扶贫工作， 和新时期的多生多育的政策施行，是在徐书记您亲自部署亲自指挥下，取得的令社会侧目的巨大成绩。等电视台来的时候 ，我会安排董集村的优秀村民董志民一家，接受采访。”

徐善修满意又宽容地点点头，喝一口健肾壮阳茶后挥挥手，示意司聪南领旨去办。他喜欢这个乖巧的属下：“这个小司，呵呵，鬼精灵的，有点像当年的我。”

司聪南非常清楚徐善修的心思，所以一口就说出让电视台来采访董志民。虽然司聪南在欢口镇宣传干事这个位置上屁股还未坐热，但细心机心谋心野心的他，象受过训练的国保特工一样，已经把镇委书记、镇长以及镇重要干部们的底实摸了个透，掌握了他们过去的种种政绩以及与政绩偶合的种种事迹：他们如何从底层往上爬，如何单独或合谋从事那些非法或合法的经营活动，包括办公室里面的外面的前面的后面的各种故事。这么多年以来，镇委的头头们，凡是有关推举先进村民模范榜样，以及各种扶贫蝇头福利的分配，总能够与董集村的男村民董志民挂上钩。一开始他也不明白，以为董志民有个沾亲带故的人物是丰县或徐州的官员，镇上领导讨好董志民，其实是讨好那个官员。但几经打探后，得知董志民三代包括亲戚在内，其实就是屁字不识三的十足牛屎佬。在一次镇委主要领导的酒宴中，这些共产党的优秀干部们酒后真言喷发，哦哦，原来董志民在好多年前，买到一个被掳劫的非常漂亮的未成年的名字叫李莹的外乡女子，镇委的主要干部，当时是村支书和村长，他们闻色胆壮，暗示或指示董志民将李莹送到村委会，分别让村委干部强奸享乐。后来，他们在陪同镇委主要领导的酒席上，眉飞色舞谈到了这个李莹，不例外吸引了那些镇领导的兴趣，急不可耐的也参与了轮奸李莹的玩乐。此情此景长达十几年，致使李莹生下七个小孩，没人能够知道那个孩子是谁谁谁的种。那年代，中国以暴力强行限制民众生育，城市居民只能生一个孩子！农村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必须经批准后，也只能生两个。如果你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不经批准再度怀孕，“刮下来，扒出来，挖出来，踹下来，剖肚抓出来，就是不能生下来！” 血淋淋的标语刺眼地立满城镇街道和贴遍乡村房屋的墙壁，警示着你准备面临的严酷现实，和务必接受的残忍后果。贵如张艺谋这样的世界著名电影导演，他老婆超生了，因为他是名人，他老婆虽然逃过了 “踹下来” 的悲惨遭遇，但得接受被罚款七百多万的惩处。但是，董志民的那八个孩子，却游离在上述的标语管控的命运之外。董集村的村民说：董志民是神仙！司聪南非常清楚：神仙非董志民，神仙们是村干部和镇委干部。司聪南有时会问自己：如果那时候我也是镇宣传干事，我会不会参与玩弄奸淫那个叫李莹的漂亮女子？哦，我一定会。如果我不参与，我会立即被踢出镇委办公室：你很清高是不是？你不跟我们同玩共乐，是阴谋抓我们的痛脚吗？是打进我们内部的卧底？先整死你这只不合群的害群马！哦……李莹，对不起，我必须成为积极奸淫你的共产党干部里的其中一圆！摆在眼前的现实是：当年强奸李莹的村领导，现在，有的升为镇级干部，而那些原来的镇级干部，则升至县或更高级别的官位。

董志民也知道自己不是神仙，但他知道自己也相当于接近神仙的地位。每年，他都会向村委干部伸手：“俺孩子多，怎么养活，您大爷关照关照俺家嘛。”他绝对不会空手而归。当然也不会发达。他胆子小也识趣不敢造次，呵呵，狮子开大口是不行的，村委干部毕竟是你的老子，惹毛了老子他们会将你往死里整，甚至杀了你全家灭了你全族。董志民一嘴外刨的大黄牙宣示他委琐鼠类的本来面目，而他的那行为也符合他的长相，贪心但谨慎将凌霸的淫威施于妇孺是他的行为逻辑。“你们都过来！” 董志民将他那六个能跑会跳的孩子叫来，当他们腾跃地围在他身边时，他得意地说：“又有电视台的漂亮姐姐来采访了，听好啦，好好表现表现，让漂亮姐姐高兴高兴。” 那五男一女成堆孩子顿时兴奋，欢蹦乱跳又唱又嚷。哦，电视台来人采访，可以分到一大堆的礼物，可以尝到一些平时难得见到的只属于城市孩子的各种美味点心糖果。

归于董志民名下有八个孩子，最大的23岁，最小的是1岁多。老大和老二相隔13年。当然没有电视台的任何人思量过：为何董志民的第一个孩子与第二个孩子年龄相差那么多？但是董集村的老村民非常清楚。董志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曾经买了一个被掳劫来的外乡年轻女子，她不漂亮，董志民称她为 “母鸡”。对董集村的男性村民来说，样子漂亮首先不是他们考虑的第一条件。最重要的是强奸了她后，她能生出个男娃。其次，是可以满足他们发泄年轻身躯勃动的原始性欲。至于偶然买到个漂亮的，那是意外惊喜，就像在地上捡猪屎牛粪，不经意拾到可以卖钱的铁䤩铜块。这个“母鸡”先生下的三个都是女娃，他非常恼怒，吃粥喝糊好艰难才养大的女儿，最终要嫁人是往外泼出的水，想想就倒抽一口冷气。于是每生出的女孩，都给他淹死然后埋了。五年后总算生下一男孩，但之后“母鸡”下肢萎缩不能干活，他就把 “母鸡”转卖给邻村一个光棍。哦，他赚了，不亏！用那笔赚来的钱，再添一笔，然后他买来了那个叫李莹的年轻漂亮的女子，他觉得非常好运，李莹让他巴结上不少村镇委的干部，因为他们争先恐后地强奸李莹，此后他懒洋洋地只等着拿镇委村委发来的救济金。李莹被关在他家后，诞下七个孩子，谁是那些孩子真正的父亲？董志民也搞不懂但绝对不想理清楚。当有村民拍着他的肩膀半玩笑半讥讽逗他：“志民老哥，那些孩子，看着都不像你哦，到底哪个孩子，才是你草的种？”他咧着大嘴巴，刨着大黄牙，呵呵一笑：“我草，管他妈的像谁！只要他喊我是‘爹’ ，就行！”  村民又问：“你的大儿子董香港，是你的种吗？” 此时他瞪起眼睛直拍胸脯：“我草！董香港肯定是老子草出的嘛！” 村民依然调侃他，指着那间监禁着李莹的小黑屋：“肥水不流别人田哦，董香港也和你一起草她！” 董志民得意地大笑：“我草！肥水，肯定不流别人田啊！反正她也不是他的亲妈！”

2021年1月5日上午十点左右， 司聪南领着徐州电视台的人来了 ， 顿时在董村引起一阵喜悦中掺杂着妒忌的骚动，大人围近来张着嘴傻乎乎乐呵呵眼红眼热观看，孩子们雀跃地瞪着那些城市人，希望籍董志民的福分，分得一抓糖果饼干。

恰好，在城市打工的23岁的董志民的大儿子董香港，回家休息两天，电视台的女主持丽媚便采访他 ， 眨着她习惯了向领导送出的丽媚眼神： “你爹说，你叫董香港，是孩子们的老大？”

“是的。”

“看到你爹养育你们八个兄弟姐妹，你有什么感想？”

“我首先感谢政府对我们的特殊照顾。我们的政府，是世界上最有爱心的政府。我们比其他人有福，哦，有福多多了，一直得到政府的关怀。要不然，我爹他会好艰难好辛苦。”

“你出来工作了吗？”

“我很早出来工作。我想多挣点钱，让我的弟妹生活过得好些。我看着城市人的孩子，会觉得我的弟妹们，很可怜，更需要我的照顾。我很努力工作……”

那丽媚问董香港的一个九岁的弟弟：“你妈妈呢？我想采访她，但我们几次来，她都没在……”

董香港连忙接过话：“她很努力工作，她今天还在……为人家……在工作。”

既然董香港吱吱唔唔，丽媚也机灵接上话题：“哦，你爹妈都很优秀，你们真是模范文明家庭。”

“谢谢政府一直以来对我们家的特殊关心和照顾。” 董香港走到那几个孩子身边，“我们来唱一首歌：党啊，我亲爱的妈妈！”于是孩子们快乐地张开喉咙乱吼。每年，他们都有机会在来采访的电视台记者跟前绽嘴喊叫，歌词可能会记不完全，就含糊混淆地嚎着，但旋律一定是畅顺正确的。那女记者丽媚也跟着唱，声音甜美表情真诚娇媚姿态艳姣夸张，司聪南则在旁边拍着手掌激情地打拍子。一曲唱完，丽媚又问孩子们：“说说你们最快乐的事情！”

老二董航天大声说：“俺爹从村委拿回来食物和钱！有时候食物吃不完 。”

老五董银行抢着说：“最快乐是我们拿东西砸那个肮脏的女人！”

其他孩子一听，快乐地大笑着摆头晃脑扭身做手势。

丽媚奇怪：“哦？谁是那个肮脏的女人？怎么跟她玩闹？”

老五更高兴地说：“我们叫她母猩猩，我们用小石子，泥巴和吃剩的馒头砸她，她脖子上锁了铁链条，跑不了走不了。我们也拿小棍子打她，她就躲，嗷嗷叫。 哦，好好玩！” 旁边围观的村民也快乐地笑了起来，那表情显示了他们知道且熟悉那些事实。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大声说：“我也去那里拿石头扔过她！”

丽媚更奇怪，还想问，董香港连忙赶走他的弟妹：“你们跟航天过一边玩去。” 然后笑着对丽媚说：“是这样，孩子们到外面玩，有时会遇到一个肮脏的女疯子，他们就逗她。”

司聪南当然最清楚董香港说的那个 “女疯子”，其实就是当年很漂亮的现在几乎是个疯婆子的李莹，这时候他也急忙走来打圆场，他绝对不能让记者拍摄到李莹的真实现况。“好的，现在展示政府发放救济金给优秀村民董志民一家！” 他的手一扬，几个村民便将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从一辆车上搬过来，电视台的摄影师便拍下董志民一家乐呵呵接受救济的视频，丽媚激昂地响亮地说：“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每时每刻和人民心连心。在董集村，就体现了我们党和政府，总是及时地将爱和温暖送到每个村庄每个家庭！” 司聪南顿时感到惭愧：“哦，这个漂亮的女主持，比我更有口才，更激昂煽情，更正能量更机敏，我要追求她……” 这个念头才闪出，他几乎要狠狠揙自己一巴掌至脸颊疼痛：他妈的司聪南你有多少正能量？这样的漂亮的芳龄女子，只属于省委书记、省长，至少是徐州市顶尖级别官员的掌中玩物，你竟然对她垂涎三尺想入非非不自量力！呸！他似乎感到脸上有点痛，有如已经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他在心里激励自己：我一定要向坐在省长权力座椅这个目标不懈努力奋斗！至少，必须爬到徐州市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到时候，不愁没有大把年轻漂亮的女子投怀送抱任意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