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作家的心灵生活(25)
陶洛诵
中国是个一点自由都没有的国家。自从共产党坐庄,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的折腾老百姓。
说搞文化大革命就搞文化大革命,说全国大中小学生停课就停课,说把一千八百万中学生流放到农村就流放到农村。
这一千八百万的青少年绝大部分都是平民的孩子,家里无权无势无钱,是毛皇帝夺权斗争的牺牲品。下去了就上不来,一呆就是十年八年,整个青春就拽在黄土陇中了!
除了个别的傻冒,谁都不情愿上山下乡,不走不行啊!学校老师、暂不下乡的低年级同学加上街道积极分子天天往抗拒的“钉子户”家里跑,美其名曰“拔钉子革命行动”。
在“颠倒岁月”一书中有篇“我拔钉子的'革命史'”生动形象地活现了当时的情况。
书中写到:敢于当钉子的一般都是工农子弟,他们没有政治辫子抓在别人手里,家里又确有这样那样的困难。
这句话里潜台词内容繁复,文化大革命有几个家里没问题的!我们不想再给父亲或者母亲或者二者都有问题的双亲添麻烦。你不走的话,居委会的积极分子会闹到父母单位去!说他们是后台,帮助孩子抵制毛主席上山下乡的革命号召,一顶反革命帽子就扣上去了!
文章重点写拔一个杨姓同学的钉子,这杨同学父亲是银行职员,母亲是家庭妇女。作者认为“杨同学有这样灰色的阶级成分居然敢当'钉子',他父母果然气度不凡。杨爸爸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修得干干净净,矜持地坐在八仙桌一边,杨妈妈穿戴朴素得体,不卑不亢地坐在八仙桌另一边,他们绝不倒茶敬烟自讨没趣。”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在拉锯战中度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来者如何动员,“钉子”岿然不动。
第四天,剧情急转直下,校方找到了“钉子”的軟肋,文中写到:“男老师甲兴奋得眼睛发光,他说他开了介绍信去派出所调查了杨爸爸,老狐狸还真有'渣'!(北京土话,有劣迹的意思)原来杨同学有个已故伯父是国民党高级官员。人要有'渣'就好办些,战术定为从这点攻破。”
他们向杨父含蓄地坚定地威胁说:“和无产阶级专政硬碰绝无好下场!”
杨父知道大势已去,胳膊拧不过大腿,第五天,杨爸爸啪地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走到男老师甲跟前,指着那片纸字字清楚地说:“X老师您看好,这是杨X X的户口,您这就可以把它注销,从此北京没有这么个人!他是革命的螺丝钉,您爱拧哪儿拧哪儿;他是革命的砖片瓦片,您爱盖哪儿盖哪儿;他是革命的麦粒草籽儿,您爱撒哪儿撒哪儿。从今往后再不用劳您各位的大驾费您各位的心,您各位再不用抛家舍业起早贪黑惦记着往我这儿跑,您这就接着您想要的东西吧!”
作者作为一名革命小将,跟随老师们去拔钉子,耳闻目睹这一幕,写到:“羞辱我们的话一句接一句滾出他的胸腔。我们顺利了,我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喜悦,男老师甲捏着户口卡片,大家灰溜溜地告退,我们拔掉了一个'钉子' 。”
历史在重演,五十多年后的今天,中国大陆党报又掀起新一波“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宣传鼓动,今天的中国与当年的中国已不可同日而语,今天的人民已不是过去的愚民,他们见识过改革开放,他们揣着中国护照周遊过列国,他们住别墅开汽车,他们奋斗过,吃过,喝过,玩过,乐过,像当年随意摆布我们那样摆布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