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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一对儿女在澳洲的生活(六)
 
 
陶洛诵
 
 
7.
  一个瘦瘦高高黑色短发齐耳的中年女移民官员接待了我和沈先生,她的表情是难以描述的。没有公事公办的冷漠,更没有令人温暖的热情,但她看我的眼神没有令我恐惧。
 
  她告诉我们有人写了举报信,说我和沈先生没有同居关系。希望我画一张沈先生家的图。我紧张的情绪一下松弛了!我几乎是愉快地拿起她递给我的一枝铅笔,迅速地专业地画出沈先生家的平面图。我曾在白洋淀邸庄学校教过四年平面几何,在我的笔下,平行线笔直优雅,房间大小比例适中。
 
  沈先生家是租来的一个大平房,最大的卧室给宇和小洁住,我和先生各有一小间。大客厅厕所车库我都标了出来。我没画院子,如果需要,我可以画,院子里有一棵不茂密的柠檬树。
 
  女移民官看到我熟练地画出的平面图,表情缓和许多,如果她让我进一步做个说明,就会引起麻烦,她放了我一马,满意地点点头,考问到此结束。
 
  她用笃定的口气告诉我:“我们会给你永久居留权,也会让你的儿子来澳洲!”这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我发懵。她又补充一句:“因为中国发生的事情。”
 
  事后,我反复在脑海里放映这一幕,她之所以没刁难我,是因为澳洲政府已经准备给所有1989年六月四日以前来的中国留学生永久居留权,她接见我的时间是1989年10月,我的律师已经为我申请一年多了!我于89年12月底拿到永居签证,我的儿子与我同时申请,批得却较晚,他于1990年九月抵达澳洲,我们母子在分别了三年零两个月后终于团聚!
 
8.
  在申请永居的一年多里,我主要做了一件事情,在Redfern陈太缝纫学校里交350澳币学会了车衣的技能,凭此在做服装的工厂打工,成为了一名熟练的缝纫女工。
 
  陈太是从香港来的没文化的广东人,她以为车衣是中国人来澳洲唯一的出路。她对满满一屋子学车衣的男女留学生(只有一个49岁的张姐,不是留学生,放在稍后说)说:“邓小平来了也得车衣!”这句话足以见到她的天花板。
 
  她对我们说:“在香港只听说在澳洲车衣挣钱多,就带着几个孩子来了!”
 
  我们都是看中文报纸上的广告找到她的。我上学第一天,一进门看见狭窄的长条屋子里有7、8台半新不旧的电动缝纫机,一个高高胖胖的女人正要坐下,扭头看见我,撅着屁股冲我一努嘴:“这台好!”我就顺从在她旁边那台坐下了!她成了我在悉尼交往至今的朋友。
 
 陈太教我们如何开机,对我们充分信任,上来就给她从工厂领的活儿砸,管你会不会。被她这么一逼,大家没几天就上手了!大部分人呆几天就出去找工作了!张姐告诉我,有一天,陈太哈哈大笑,说有个留学生交了学费,找到工作一天没来,她白落了350块钱学费。
  陈太瘦瘦小小,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不难看。她跟我们说她变身份时被移民局盘问,“为什么年纪轻轻找个70多岁的老头?”她回答说:“他是男,我是女,这就是为什么!”
 
  因为有人可怜她,帮她弄了几台机器,她就开了这个缝纫学校。想必悉尼的很多留学生都有在陈太这儿学习缝纫技术的回忆。
 
  我在这儿,不但学会了在澳洲谋生的技能,还认识了北京老乡张姐,福建女孩小陈,张姐拉着我和小陈凑钱买了三台机器,一度在她家开缝纫工厂,最后以失败告终。我们还是分头去工厂打工,打工省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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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陶洛诵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2年7月27日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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