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号-百草园 杜 潜简介 杜 潜文章检索

 

 

长篇浪漫抒情小说《夏日倾情》14-16

 

杜 潜

 

十 四

 

阿便这个新阿Q虽然很蠢,但Some time也聪明一时能抓住能展示他强项的机会,一天卓梅和人交谈,放下电话后他当即讥笑道:“校长夫人啊,你讲的什么英语啊。你说 ‘Your cooking is better me. ’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跟对方说:你的厨艺比我好。但不对啊!你少用一个动词 ‘Than’ , 就是中文的 ‘比’ 。‘你的厨艺比我好。’必须有个动词‘Than’。你说‘你的厨艺好我。’人家不是听得一头雾水吗,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个句子起码有三种句型!还有,英语单词的读音,你让人哭笑不得。单词 ‘Sure’, 就是 ‘确定’ 。 这个单词的发音,很近似汉语的靴子的 ‘靴’ ,因为有个 ‘R’,所以有卷舌,读的时候,要将Su和re连起来混合读,但卷舌音要在其中,要让人家听出来。至少你读 ‘靴’ 的发音,就很接近了。但你确读 ‘树,树,树 ’的,那种广东话口音,不笑死人吗?! ”

我们一听,“嘭” 的忍不住大笑。

阿便很得意,一面望着莎拉菲娜一面继续炮轰,将卓梅平时搞笑的英文大堆大堆搬出来,笑得我们弯腰捧腹流眼泪,罗文亦忍俊不禁。校长夫人并不恼,也跟着笑,还大声为自己辩护:“人家鬼佬听得明白啊!这不等于我们听鬼佬讲中文,他也讲不好啊,我们还不是照样听得明白!”

“不好好学英文,就无法提高!你苦口婆心教,人家不听,你奈何?我学香港话就不一样,以勤补拙,努力学,所以我讲得似香港人!” 罗文很骄傲,并不维护卓梅,反而有嫌弃和讥笑的意味。

卓梅一听,笑脸就没有了,恼恨地向他瞪眼睛。

罗文又买了一架新相机,吸引了张菲,陈书和李亮围着他。“罗校长,这台相机看起来高档货哦!”张菲说。陈书赞叹:哗,太漂亮了,我羡慕!罗文大咧咧地:“当然嘛,最新的。我退了上次买的,要了它。” 李亮感叹地说,年底如果奖金多,也搞一台玩玩。“喜欢就买,还等年底!这样质量的相机,我都买了几台了!” 罗文轻描淡写,满脸的不在乎。我看到他瞄瞄那边的莎拉菲娜,而莎拉菲娜在低头看书,样子超然,我就暗笑了:罗校长,你的高档相机能让莎拉菲娜心有崇敬吗?除非你有出色的摄影作品!或者你听从我的建议,为香港的 “反送中” 建立一个匿名网站并设立摄影奖。

中午我到学校外面的小公园里小憩,莎拉菲娜走来,看到我靠在一张长凳子画画,她就挨着我坐下,抬手搭在我的肩上:“彭大哥,我到处找你,你来了这里。” 她伸头看我画什么,我就把画本递给她。

“彭大哥,你在画连环画?”

我点头。

“你有画油画吗?”

有啊。水平和素描差不多。

现在想画好连环画?

我现在最想的是将我的电影剧本拍成电影。但看来非常艰难不现实。只要我画好连环画,就相当于拍电影了。

“彭大哥,你写了几个电影剧本?”

“不是几个,是十几个。”

“一个都拍不成?”

我自己拍了一个啊!

真的?

真的。是DV电影。

我的意思是由专业制作公司出品的……

我就是专业制作公司啊!

她笑了,打我一下:“好衰!你明白我讲什么!”

我也笑,摇摇头。

她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我:“你的电影剧本没有电视剧写得好?”

No! 我的第一个好的电影剧本《在活着》,由中国当时一本新注册的电影杂志发表,并获得一个新晋导演的收购,付了十万人民币订金,但通不过广电局的审批。我不愿意让那导演亏钱,因为人家也不容易,就退给他。但他说什么也要我接受一万元。最后我接受了三千。

你一定是写了共匪不喜欢的题材!

是的。你不是说看了我写的斗地主杀地主的中篇小说吗?

她点头。

“这篇小说,本身就是电影故事的结构。电影和小说一样,结构有几种:戏剧结构;小说结构;散文结构。只要是 “戏剧结构” 的小说或电影,一定是好看的。当然,好看不等于就是好剧本。如《阿凡特》,好看啊,但没思想。既要好看,也要有思想的剧本,才是好剧本。譬如早期卓别林的电影,之后《乱世佳人》、《十二怒汉》、《魂断蓝桥》、《辛德勒的名单》,等等。香港电影《笼民》,是小说结构,故事性不强,但有思想,反映香港一些贫困低收入市民住在恐怖的 “笼屋”里。剧尾他们被迫迁时,大家苦中作乐跳舞唱歌,那场戏长镜头拍摄,极为震撼,我流泪了……这部片获香港金象奖……在我看来,是香港电影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部电影!

是的,我也看过这部电影,当时看片名,兴趣不高。但因为黄家驹在这部电影里演一个重要的角色,我就去看了。哦,看完很难过,想到自己住在好的环境……我还动员了我堂妹一齐重看一次。

我的《在活着》,是戏剧结构,比《笼民》震撼多多了……”

是的,你写的电视剧故事结构很紧凑,能吸引我往下看。

你可以写剧本,但能将剧本拍成电影,不是必然的。有太多不可预见的因素,这是上帝的旨意。在中国,你剧本中表现的主题,决定你能不能拍成电影。我的电影剧本《在活着》,描写一个农民工在城市求生的血泪挣扎,她的女朋友被老板的强奸,他们不敢反抗。他女朋友还不幸患了重病,为了救女朋友,他卖血卖肾,白天晚上都工作,在街上卖水果,被城市管理人员抢劫他赚来的钱,挣扎中一个城管人员倒地头上流点血,城管人员将他的一条腿打断,告他然后法官并判他三年监禁……他出狱后,跛着脚回到家乡,才知道他的女朋友治好病后,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头,因为这个老头能缓解她家的艰难困境……你说,这样的剧本在中国,能拍成电影吗?

她摇摇头:“No!”

因为这个故事代表了中国低层人们血泪生存的普遍现实。

彭大哥,所以你决定画连环画。但你现在的连环画,初级阶段哦。

是的。莎拉菲娜,你可以作证:我只要坚持三年,一定能成为专业连环画画家。

我相信。彭大哥,你多才多艺,好聪明好聪明!

我自嘲:聪明没用,挣不到大钱!

她笑了打我一下:彭大哥你是 “非淡泊无以明志, 非宁静无以致远。有古代书生修身齐家骨风。”

我惊讶:莎拉菲娜,你真的看了很多书哦!随口就说出一些古句!

“我对你说过了:我五岁以后就在香港生活啊!我的血液流淌着中国文化!”

“但我没有治国平天下的胸怀……我只有怜悯和愤怒……”我看着她,感觉又不真实:美丽的番鬼妹……

她推推我,“嗳,彭大哥,知道刚才罗校长怎么说吗?”

我想了想,认真说:“莎拉菲娜,我要跟彭老师学写诗。”

她一听迅即悟出我的话意,直笑,打我:“跟你学写诗,然后拿了诗对美女朗诵?Aer you kidding!他是写诗的料吗!” 她笑得弯腰,搂了我的胳膊直摇,以至我跟着她笑过不停。

她终于止笑,继续说罗文:“他说莎拉菲娜啊,单反相机就借给你用了。慢慢用,慢慢学,不懂的就来找我。”

我用手肘推推她的胳膊,故意用羡慕的语气说:好嘛!

她的牙齿又咬在下唇,更用力打我一下。哦,我好钟意她咬嘴唇,特娇俏。

她眼睛一瞟:罗校长来了。

我扭头一看,罗文正向我们这边走来,远远就说道:“莎拉菲娜,我正找你呢。” 他走近来,莎拉菲娜看着他。罗文说:“有个八岁的华人小孩打电话给我,说要学钢琴,但他说他的父母不答应,说他的手太短,左手的尾指还断了一半。他很想学,希望学校能劝服他父母。莎拉菲娜,我想和你一齐去劝劝那孩子的父母。”

莎拉菲娜说好啊。

“我顺便带你参观猫王故居,因为那孩子的家就住在附近。”

莎拉菲娜问什么时候去?

“就在接下来这个礼拜天吧。”

“那天不行,我和彭大哥约定了,我们要去密西西比河。” 莎拉菲娜搂了我的胳膊,坚定地说。罗校长意想不到,看看我,我向他做个手势表示抱歉。

“哦……那好吧,再选时间。” 他有点失落和不爽,转身快走离去,走路的姿势没有了往日的轩昂。

我和莎拉菲娜相视一笑,眼神传递了这样一种心灵感应:我们似乎在对外宣布:我们正在拍拖。我的肾上素上升,抓了她的手轻吻,嘴唇贴着她的手背不松开,深情地凝视着她。她的眼睛顿时闪亮,脸泛红光,但调皮地缩了手,再捉了我的手拍打着:“你的手笨笨的,不会写诗!不会写歌!就是笨笨的!” 我也拿了她的手看:“我确实是一双笨笨的手……你的手好漂亮哦,手掌柔软平滑,手指细细长长指头尖尖,且不见骨折。这双手弹琴可以,拉二胡不是最好,但却是广告公司拍护肤品的最佳手模!” 她抓了我的手并列对比,“你的手也一样啊!指不长指太细指头也太尖,也不是拉提琴二胡的手!” 她捉我的手打一下我的头:“合适打笨笨的脑袋!”然后倚着我,头靠在我的肩,一副小鸟依人的可爱样子,翻看着我画的 “初级的” 连环画,不时扭过脸来眨动那水汪汪的蓝眼睛瞟我一眼。这一刻,我想起我曾经照顾的西班牙小美女,我抱她上床睡觉时,她蜷在我怀里,也是这样的情态,但,我对她没有动情。而莎拉菲娜,可爱至入我心,令我心跳加速,血脉奔腾……呵,我晕……

 

十 五

 

罗文没有建立 “反送中” 的摄影网站,但学校的《美国风光摄影》网站是建立起来了,并吸引了不少华人的摄影作品涌入。

 “好多作品哦。但怎么看,都没有你的作品好。

我心想当然嘛,有几个摄影师是有思想的?

彭大哥,你也投稿嘛,我来挑选!” 于是她拉了我并肩坐到桌前,“密码!”她命令,就像我早已是她的先生。








 

她打开我的计算机,从我大堆的摄影汇集里挑选作品。“好多作品都不错,我不知道该挑那一幅。挑《历史印象》好吗?”

我说,太有思想性的作品,他们是看不出来的,等于毕加索的《格尔尼卡》,普通人根本不明其意。

她想想也是:“当初我也看不懂《历史印象》”最后,她看中了《弹竖琴的女艺术家》吧。“这幅很好啊,人人都看得懂。在那里拍的?” 

我说在纽约的中央公园,当时我被小湖边弹竖琴的女艺术家吸引,照了几张,后来看到湖面上游来两只黑大雁,就感觉是机会,于是在那里守候了半天,直等到那两只大雁游来,从水里走到竖琴家的身旁,蹲下,似乎是在聆听欣赏。这是运气啊,那黑大雁不一定游过来的!我望着她:“莎拉菲娜,就等于你,不一定从香港飞来孟菲斯的!你像那艺术家身旁的大雁,我是那艺术家……”

她 “噗哧”笑,打我一下:“人家是女艺术家!大作家比喻不当!”想了想,又说:“嗯,我相信是上帝的指引。当时罗校长说还未招收到学音乐的学生时,我很扫兴。后来他说,莎拉菲娜,你来了,就会有学生来报名,你一定能吸引学生。不必担心,我也会打广告。我就动心了。也许,是我拍了你的吹笛子的视频,《青藏高原》笛子曲的旋律,牵着我的心来到孟菲斯……”

你后边那两句,是诗。

真?

Yes!

她不相信,扭头伸近来看我的眼睛,那认真的样子特别童心特别Cute,  引得我笑了。她就认为我是逗她,双手劈劈啪啪打我:“蛊惑!言过其实!我从未写过诗! 我也不懂写诗!”

我笑着躲避逃到沙发上:“我是说真的,Trust me ,你看了很多书,有文学感觉,很自然,就随口飞出了两句诗!”

“不睬你!” 她虽然这样说,但那神态显然很高兴很享受,然后又小鸟依人倚在我身边,在手机上开始查天气,我就伸手搭在她的肩,轻轻抚摩她的曲卷闪光金发,心中泛滥着爱的甜蜜的波涟。

“彭大哥,我们到密西西比河畔,也许你会拍到好作品。” 她声音很愉悦,头靠在我的肩。

这时,阿便走进客厅,也过来弯腰俯头扫两眼莎拉菲娜的手机:“莎拉菲娜,你们在看什么?”莎拉菲娜说随意浏览。阿便无趣,开门走到后院,莎拉菲娜扭脸向我笑笑,我望望后院,心想有这么蠢的吗,你看着我们就是甜蜜情侣啊,你伸头过来扮傻佬充痴汉?

“他好怪!”莎拉菲娜轻声说。

他是痴线佬!不理他!

“礼拜天可能下雨,礼拜六才是好天气。” 她说。

“礼拜六我没有课,我们就礼拜六去吧。”

这时阿便拿着衣服从后院走进来,一脸的不屑:“礼拜六去教会?哪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彭素,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台湾婆说台湾是她的国家很恶心吗?台湾就是中国的一个省!这是常识!”

“中国政府是这样宣传的。” 莎拉菲娜说。

“莎拉菲娜,连你这个洋妹都知道台湾是中国的一个省!可见那个台湾婆姗蒂,竟然可耻地说台湾是国家,多么的荒唐!”

这个新阿Q又帮赵老爷鸣不平!莎拉菲娜还想与他论理,我拉拉她,她就不作声了。阿便大概感到挑不起争论以显示他的 “爱国情怀”,兴致顿然消退,拿出烟来抽,走向厨房。我说粤语:“不可理喻者毋需理喻也!不志同道合者乃视之如敝履!” 莎拉菲娜看看厨房那边的阿便,摇摇头表示不可思议,说:“他真的有点痴线!” 我说不是有点,是很痴线!因为他是红芯阿Q !(痴线:疯子,神经病,傻,笨,不明智,弱智,等……)

“什么是阿Q?” 她问。

我就跟她讲鲁迅先生,鲁迅先生的小说《阿Q正传》,小说中的人物阿Q和赵老爷。

她笑了:“共匪就是赵老爷,嗯,他,就是阿Q !”

我说:中国的小粉红老粉红,统称为红芯阿Q!

 

第二天回到学校,中午我和莎拉菲娜在学校餐厅用餐时,罗文端了饭盒过来,在我们旁边的桌子坐下,客气地对我们点了点头。莎拉菲娜就和他打招呼:“罗校长,你不是说要去那个想学钢琴的孩子家,尽量劝说他父母吗?礼拜天我们可以去。”

“哪,礼拜天,你不和彭老师去密西西比河了?”

“改为礼拜六。”

罗文喜形于色:“好,哪就定礼拜天,我来接你。” 他兴奋得满脸红光,好像荣幸获得了和莎拉菲娜的幽会。

下课后,已经是晚上了,我和莎拉菲娜到超市购物,为礼拜六的旅游做准备。“你喜欢吃什么点心?” 我问她。

“在香港时,我最喜欢的点心是各种烧买。哗,我口水都流了!”

“跟我来。” 我拉了她的手,来到一处冷冻食品的柜前。“看,有五种烧买!” 她打开雪柜门取出一包虾仁烧买,高兴得在我的面前直扬:“好正啊!还是香港出品的!” 我随即卖弄“文才”:“尚未开封即陶醉,心有麝脐自然香。” 她问 “麝脐” 是什么?我说雄性麝脐有奇香,可入药。她顿然明白:哦,你讲麝香!

哗,连麝香她也知道!

“知道 ‘麝香’ 好奇怪吗?你又讽刺!” 她的嘴唇似乎要咬起来,举起手中的烧买装出要打我的架势,我也扮成逃跑的样子。

阿便和卓梅也来到超市,他走近来取出一包食物:“小笼包,这才是美食!”卓梅不屑地说:“北方佬的食物,不好吃的!彭素你说是不是?” 我说各地方都有不同的美食,只是各人选择不同,都应该试试。她 “呸” 地表示不认同:“我们广东食品最好吃!” 她的语气令阿便脸色顿时绷紧,他以为我们在讥笑他,于是瞪了眼睛不好气说:“广东佬的食物,没有一样我看得上眼!” 

我和莎拉菲娜对一下眼神,我们想笑,但忍住。

卓梅取了两包烧买,斜了一眼 阿便 然后说了一句 “懒得理你!” 离开了。

莎拉菲娜推推我:“你会包饺子吗?” 

没想到这句粤语阿便听出来了,我还没说,他赶紧抢了话头:“莎拉菲娜,我包的饺子,绝对一流。过两天,我包给你吃!”莎拉菲娜扬了扬手中的烧买,说不用,我有烧买了。阿便 仍然坚持说:“我会包,让你尝尝。保证你会说是顶级美食!” 

我的嘴贴近莎拉菲娜的耳朵,说我考考他。于是问阿便 :包饺子你用什么食材?

他不屑地:“写作拉二胡你厉害!包饺子你也想考我!我教你吧:用大白菜,或大葱,把鸡蛋煎成薄片,和猪肉或鸡肉一齐都剁碎了,加以酱油调味料拌搅后,作饺子馅。哦,绝对一流!” 他说得口水花喷喷的模样。

我说在广东人看来,饺子馅的最佳的食材搭配是:韮菜,猪肉,鲮鱼肉,鲜虾,香信!

莎拉菲娜一听连忙说:“对对对,那是饺子馅的绝配!正宗的广味!我嬷嬷就经常包这样的饺子。想起来我都口水流了!”

阿便不屑地哼一声,掏出烟来抽,我赶紧拉了莎拉菲娜离开。

在走出超市的时候,她揽住我的胳膊:彭大哥,你真的会包饺子吗?

你认为呢?

她故意说:你不会!

我笑了:其实我真不会!

她探究地看着我,见我依然笑,就打我:“笑得如此蛊惑!说嘛,到底会不会?”

“只是不会杆面。” 我看定她,眼睛闪烁:“另外,我需要有个最亲密的帮手。”

她水汪汪的蓝眼睛颤了一下,然后打我,故意说:“眼神蛊惑!没人帮你!就你自己包!” 她松了手不揽我的胳膊,扭头不看我,牙齿又咬下唇。哦,俏美的造型……我甜爽润透心肺。

等她不再咬下唇时,我拉了她:“红颜相伴走天涯!那是所有男士的梦想嘛。”

她 “哧” 的一笑,打我一下,“讨打!” 揽了我的胳膊走向停车场。

哗,我醉……

 

十 六

 

礼拜五的晚上,我莎拉菲娜约好了,早点睡,明天八点钟出发。我将摄像机充好电,倒空原来的储存,将镜头清理干净。

第二天六点钟起床,喝了水后到院子运动。莎拉菲娜在楼上敲窗口,我抬头看,她冲我笑:“彭大哥早上好!” 我用英语说着相同的问候,然后说你也下来健身嘛。

“我就不太爱运动。跳舞还可以,不过要你陪。我自己一个人,不想跳。嗳,我放音乐给你。” 她用手机放音乐,是黄沾作词的《男儿当自强》: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我顿生雄风!

八点钟左右,我们出门,往车上放东西的时候,我有意抬头看楼上的窗口,看见阿便 的头一闪消失。他一如我的猜测,妒忌令他失态,每分每妙都如火烤般难受。

在上车前,莎拉菲娜说彭大哥,来擦点防太阳霜。抓了我的手就给我涂,也抹一点到我的脸上,那动作就如她是太太我是先生。我没有往楼上望,但我敢肯定 阿便在偷窥。

上了车,我把摄像机递给莎拉菲娜,教了她怎么拍摄,说现在你是副摄影了。

天上飘着层层美丽的云朵,阳光从云朵中闪耀。在香港,这一天是五月26日,香港没有明媚的阳光——在接收中共政府的强令下,香港政府的不遗余力推行“逃犯送中条例”,香港民众“反送中” 抗争运动不但未能停止,而是有向激烈发展的趋势,更多的香港街头民众激烈反抗的视频出现在欧美国家的电视新闻、报纸和网络上,层迭出香港布满阴霾的天空。

望望四周,我们在享受美丽的五月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莎拉菲娜说:我们唱歌吧?

唱什么歌?

陈百强的《念亲恩》。

好!

长夜空虚使我怀旧事,明月朗相对念亲恩。

莎拉菲娜,你唱歌好好听。

我在学校时,音乐老师和同学都这样说。她又继续唱:“父母亲爱心,柔善像碧月,怀念怎不悲莫禁。长夜空虚枕冷夜半泣,遥路远碧海示我心……”

她不唱了,我扭头看,她表情忽然非常悲伤。我就伸手按在她的手上,传递安慰和温暖:“我知道,此时此刻,你想起你Uncle,他被关在中国的监狱……”

“我的堂妹琳达,她会比我更难过……” 她伤心地抹眼泪,我拿了纸巾递给她。她问我:“你爹地妈咪还在中国吗?”

都在……但因为我的缘故,他们经常受到共匪的骚扰,每天生活在被恐吓中……

她一听,手就抓紧了我的手,暖暖的。

我说祈祷吧,让天来收拾万恶的共匪这个恐怖黑帮集团!她就双手合十放于胸口,闭上眼睛默念……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密西西比河的河畔,一看到河流,我们同时尖叫:啊哈!亲爱的密西西比河,We are here!How are you !

我们找到地方停车,然后按着我们看中的景色照相。

孟菲斯城区的密西西比河河段,水面宽阔,河水有点急湍故看起来略混浊,大概是河床的特质原因,还有河水深厚阻挡了光线透射的缘故。河流有分支,对岸是似乎连到天边的绿树带,像长长的从天边飘下的随同河流伸延的绿色缎锦。我对莎拉菲娜说,密西西比河会发洪水,卓梅说,她有个亲戚在一家赌场上班,那一年发大水,好几家赌场都淹了,她亲戚上班的那一家,淹了地下室,还差不到一英尺就淹首层,那家赌场老板运气好,要淹了首层,他就破产了。

我们游玩的那段河岸,有非常宽阔的绿化带,一片绿茵草地铺开,如果没有两头横跨河流的桥梁,似乎和远处的蓝天相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全美国最宽最长的绿草河畔……但很少人在散步,更难见有跑步的。纽约的中央公园就不同,还有旧金山的海滨大道,不管春夏秋冬,只要不是下大雨大雪,总会看到不同年龄的几乎是络绎不绝的人在跑步踩单车。

“彭大哥,你发现没有,这里很多胖子!”

我说是啊,孟菲斯这地方,到处都提供方便服务。银行、邮局,餐馆等,你开车来办事,根本不用下车,在外面的窗口就可以得到服务。去年美国选出区域最不健康人群,田纳西州排第一。这里的人吃高脂肪的 “Junk food”,又不爱运动。

她笑了,推我,“哦,你衰,影射我!”

我说你虽然不爱运动,但你不吃Junk food啊!“如果你像个肥婆……” 我故意装出令她猜臆的表情。

她佯怒拍打我:“如果我是肥婆,你如何?”

我笑了:“我不能答你啊!因为你苗条又丰满。” 我拉了她的手摇,“只要你坚持爱好运动,又如何会是肥婆呢!”

“好吧,哪我的运动就是跳舞,你要陪我!” 她故意说,“如果你不陪……”

我点着她的鼻子说: “哦,要挟!” 但心想这正是我所求。

她头一侧:“就要你陪!”又推推我,“你跳舞好一般,我会带你越跳越好。”

“哪我死也要陪了!”

她 “嘻” 的笑,得意,搂了我的胳膊摇我:“我不准你死!不准!”

我好想说最好最美丽的运动是Make love……

 

我们在一处树荫下休息的时候,附近走来一对年轻亚裔人,我说莎拉菲娜他们一定是中国人你信不信?她说我看着他们的气质也如是。果然,他们走近来时我们互相打招呼,说刚从洛杉矶搬过来。男的说:“这里的房价便宜到……”他不懂形容,莎拉菲娜一口说:“便宜到心痛!” 我顿时惊讶,那对夫妇直点头说 “是是是……”男的又问,“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或者他看着我和莎拉菲娜的情态认定我们是夫妇,所以他说话语气的意思是 “你们夫妇”。我和莎拉菲娜相视而笑,也不答,心里乐融融。那对年轻人就说今天孟菲斯有音乐会,航空表演,晚上放烟花。我们很高兴:“哗,怎么就这么巧啊!

他们走后,我以惊讶的眼光定定看着莎拉菲娜,她就摇我胳膊:“你看起来好蛊惑!” 我说刚才你形容房价便宜,用了“心痛”一词,哗,好生动好准确,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真?

“我当时也在想用一个词在形容,但没有急才。确实,我语穷了。”

她高兴了,“其实我是想说地产商卖不出高价心正在痛。”

我们牵了手慢慢沿着河流上方继续浏览。河畔的草地上开着各式小花,其中黄色的小野菊花和不知名的蓝色小花最为鲜艳,我和莎拉菲娜站在河畔上,她双手作喇叭状和我一起用英语对着河流大喊:啊哈!Dear Mississippi River, we are finally delighted to see you now! ( 亲爱的密西西比河,我们终于高兴地见到你了!)

我们陶醉地看着河流,这时,天空飞来一群黑大雁。

彭大哥,看,把它们拍下来啊!

我于是用摄像机拍摄。这群雁停落在河畔草地上,扭着屁股优雅悠闲地吃草。

她问:它们从那里来?

我说:上帝招唤了它们。就像我们,在上帝的指引下,你从香港,我从广州,飞来到孟菲斯,来到密西西比河畔。

“给我照相。”她摆姿势。

于是我给她照相,她也拍我。一对散步的黑人夫妇经过,我们请男的帮照张合影,我搂了她的肩,她搂了我的腰,那妇人做手势要我们靠得更近,于是我们的头碰在一起,妇人竖起大拇指 “Yes!”  我们感谢并拥抱他们,那丈夫说:“你妻子很漂亮!”他太太大声说:“She looks like a movie star.”(她看起来像电影明星)我情迷地望望莎拉菲娜,她显得很高兴,看着我。

我笑望莎拉菲娜,她也含情脉脉注视着我。哦,她默认了是我的妻子,我晕……

我们牵手慢慢走,不时扭头互相望望,愉悦的快意荡漾在我们心中。哦,我的Movie star……

我问她:你在广州生活期间,有在珠江游览过吗?她说:珠江很长,我只是在广州的白天鹅宾馆外的河堤认真看过珠江景色。

“那里是白鹅潭。广州有名的景点。” 我忽然想起,于是问她:“我写过的一首粤语歌《广州,我亲爱的家园》,你想听吗?”

她摇摇我的手:“唱嘛。”

我说先将歌词发到你的手机,我唱时你可以看着歌词。

发嘛。

她收到歌词后看完,兴奋地摇我:“哗,彭大哥,好靓歌词啊!好到……我无法形容……你几乎写了广州所有的人文风情,社会形态……哦,阿娇,虾仔,花艇,荔枝湾,东山少爷西关小姐……这些民国时代的广州文化,我都知道……” 伸手扭我的脸,“歌词好到……我心醉……”

我望着她,十分感动……哦,让我爱得心颤的红颜知己……我好想捧了她美丽的脸庞咬……

“我要听旋律!我要听!快点唱!” 她摇我的胳膊。

我煞有介事地:“五大天王之一的彭素,将为他忠实的歌迷莎拉菲娜小姐献上他写的一首歌:《广州,我亲爱的家园!》这首歌为逝去的民国时期的广州而写!”

她笑了,直打我:“正经点。唱!”

“Okay!” 我咽咽喉咙,酝酿了情绪后,开始唱:

“有几多梦,有几多苍翠白云山展现的温情;

有几多旧事,有几多珠江水暖轻抚的回忆。

江边的海珠桥下,朝晖中吱吖穿梭摇橹的疍家船,

晚星中那清靓的粤曲歌韵随微风飘远。

看看白鹅潭,月亮又圆圆,那狮啸旌摇,

那烛光花艇,波光里浮现相映衬;

看看木棉树,花朵开满眼,那东山少年,

那西关少女,花间里爱情在倾诉。

亲爱亲爱亲爱的广州,

我温馨温馨温馨的家园,

荔枝飘香,羊歌穗舞,

我爱你爱你爱你每天多耕种,

有童年阿娇相陪伴。

亲爱亲爱亲爱的广州,

我温暖温暖温暖的家园,

潮起潮落,涛声细语,

我爱你爱你爱你每天不知倦

在浪里与虾仔相戏耍。

有几多眷情,有几多画舫轻舟荡荔枝湾清涟;

有几多流连,有几多珠江潮汐轻泛的渔歌。

西关的女儿墙,霞光中飞燕翩翩衔柳枝彩云,

榕树下阿娇绣鸳鸯戏水伴琴箫轻唱填满我心里,

那月光光的童谣又回荡在我心中……”

唱完,我望着她。她双脚不停地跺,“歌词好靓好靓,旋律好好听,又以粤曲为主要元素。彭大哥,你好呖好呖啊……”她直摇我,抱了我的头用她的额抵在我的下巴,“好到我想哭……”

“你为什么想哭?”

“歌词太好,我不知如何形容……”

“莎拉菲娜,我真的想哭……”

她怔怔地望着我,猜测着我的话意。

“广州的新荔枝湾,你有去过?”我问。

她点头:“以现代的构思和技术试图恢复历史古迹。”

“这不是荔枝湾,因为它没文化。我歌词里的广州,几乎涵括了民国时期广州的美丽人文,和表现了民国时期祥和温馨的广州。这些,被中共黑帮集团全部摧毁!”

“为此,你想哭?”

“我想到了香港,会不会很快变为大陆的一个城市,她美丽的文化和温暖的社会生态,像民国的广州、上海那样惨遭毁灭。因为中共只允许一种文化:邪教黑帮党文化!莎拉菲娜,我不敢想,我只想哭……”

她掏出纸巾,为我擦去眼角的泪花。我望望她,她的眼睛也红红的,非常难过。“我们祈祷吧……”她双手合十放于胸口,闭上眼睛。我就跟着她,努力平复心情,让神念随着默默的祷语随风飘向天宇向上帝匍匐,愿上帝拯救美丽的正遭遇摧残的香港……

我们从河畔的导游牌上知道,河畔的名称是Greenbelt Park,因为上游的一条桥,它因而分为两段。我们开车来到上游的那一段河畔,那里也是长长宽阔的河畔草地。她拉了我的手慢慢走,这时,密西西比河上,一支长长的船队逆流而上,而一群不知是什么鸟儿,从船队旁边朝着下游方向飞过。莎拉菲娜指着船队数:“轮机船顶着七个货船。彭大哥,我在珠江看到的,都是由轮机船在前面,后边一条长鞭拖着货船。到底珠江有没有像美国这种非拖船而是顶船前行的船队?”

我说真不知道,也算开眼界了。心想她和我一样,几乎对什么事物都感兴趣。“莎拉菲娜,密西西比河的宽度有点相似珠江,但看起来没有那么黄浊。从河流流域文化的角度看,也产生了著名的历史人物。历史学家说……”

“密西西比河是美国文化母亲河,它孕育了灿烂的美国文化。” 她一口说出。

“是的。莎拉菲娜,你知道马克•吐温吗?”

“是诗人,或作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菲尔德•格罗菲,他创作了伟大的《密西西比河组曲》。

“马克•吐温是作家,他写了三部作品,均以密西西比河畔的小镇为背景。在我看来,马克•吐温是最伟大的美国作家。”

“我也知道,密西西比河三角洲,几乎是美国各种音乐流派的诞生地。”

我说:莎拉菲娜,你是在香港长大的,怎么会对密西西比河特别关注呢?

这时我们来到一处大大的停车场,有水泥斜坡通向河边。显然,这里曾经是停泊大游轮的地方。她拉了我沿水泥斜坡走下站在河边。她双手捧起河水向上一扬,一堆水花在阳光下烁闪,我也跟着她捧了水扬起制造闪耀水花。

“感觉很好吧?”她问。

我说进入了诗的意境。

“我对密西西比河的爱,来源于我的爸爸妈妈,我爸爸出生在依利诺依州的加利纳小镇。我爸爸说,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Small town,离密西西比河很近。我妈妈出生于密苏里州的城市圣刘易斯,密西西比河就从城市中间流过。他们经常跟我讲有关密西西比河的故事。我爸爸妈妈在纽约读书,结婚,我出生在纽约。五岁,他们带我去香港定居。Today, I stand here,密西西比河的河边。这是我第一次亲密接触了密西西比河。我真的很梦幻。

她不停地捧水泼起,看着水花落下如一簇簇小星星跳进河面。

“我的感觉和你一样。我们比中国那个恶魔头子毛泽东幸福多了!莎拉菲娜,你说,密西西河如果用乐器来表现,什么器乐最合适?”

首选是钢琴!但是我是学中国民族音乐的,我觉得,古琴也能演奏出很好的效果。关键是作曲。

是的。钢琴能以雄伟的气势和温暖的诉说展现密西西比河!因为钢琴有足够的和弦气势强度和明快抒情的亮度!但是如果有伟大的作曲家,写出气势磅礴的乐曲,古琴一样可以有震撼人心的演出。因为古琴也有丰富的和弦And清脆温婉及细腻婉滑的音色,以及锵锵激烈柔妙美曼倾诉的多种弹拨,足够表现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人文及文化。作曲非常非常重要,像写诗写小说写剧本那样,必须有叛逆精神和否定勇气以及奇思异想!你看乔治•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他将爵士音乐及其演奏乐器带入交响乐,彻底颠覆当时音乐界对爵士乐的鄙视,书写了音乐史的终极奇迹。

她很兴奋。摇我的胳膊:“太对了太对了!你用优美的散文的语言条理地说出了我想表达的意思。” 抬手拍拍我的额头:“作家脑袋!”

因为她的手掌有些水,我觉得有丝丝美悦清凉沁进心里。我对她眨眼睛:对“我”这个聪明的作家,如果给予多一点点的奖赏……

她调皮地捧了水向我的脸泼了水花:“这就是奖赏!”然后尖笑着转身向河岸上逃,于是我追她,在宽阔的河畔草地上抓到了她的胳膊,然后我们倒在斜坡草地上,仰脸望着天上的白云。我们侧了脸互相对望时,她拿了纸巾轻轻的吸去我脸上的水迹,抚摸我的脸。我拔了一根长长的细草,放进嘴里轻咬并转动着细草。她也学着我拔了根草轻咬。这时,天上飞过一群黑大雁,看着它们飞向远处消失后,我们再次侧了脸互相看时,我相信我们内心流淌着相同的非常惬意梦幻的情怀。我将胳膊弯起伸到头顶上,她就侧了身将头枕在我的臂弯,一支手曲弯搭在我的胸口,然后眯上眼睛,那弯卷的眼睫毛特别迷人,那情态有点像那个西班牙小妹妹,顿时令我心有异动,一些歌词在胸中跳跃……让你靠在我的臂弯,让我听着你的心动……

太阳很好,有点暖烘烘的并渐渐晒得脸热辣。我们在一处树荫下休息,那里有两张有靠背的长椅,我们并肩坐下,我剥了甜柑,一瓣瓣塞到她嘴里,拿纸巾擦她嘴角的果汁。她很享受,不时扑闪水汪汪的蓝眼睛电我。

我说,莎拉菲娜,你是番鬼妹,但你的气质就是一个正宗的香港现代文化女性,一个真正的港女。望着你,Some times我总有幻觉,似乎不真实。

她捧住我的脸:真实吗?

我捉了她的手抚摸,点头。

她侧了脸望着我微笑:现代香港文化女性是什么气质?

你自己描述。

她推我一下:我就要你说。鬼叫你是个作家!

“Ok.  先不说你靓吧,其实你不靓……” 我大笑。

她就不停地打我:“再讲一次,我靓不靓?”

“靓,好靓。靓到我心扑扑跳。” 我还在笑。

不准笑!

我慢慢驱逐了那情态。

讲,我靓不靓?

好靓!

真?

Yes!

性格呢?

“你热情,善良,知性,开朗,大方,活泼,明媚,优雅,善谈,有教养,也有温柔得体。另外……” 我拉了她的手,望定她的眼睛,郑重地说:“很重要:你亦有正义高尚的品性。”

“哗,我如此完美,你没有夸张吧?言过其实,就是讽刺!你讽刺我!” 她抬手打我,很愉悦。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真实地说。

“嗯,我从不做亏心事……但我并不认为自己高尚……我除了受父母的影响,更多是受香港文化的影响。嗳,作家先生,你有在香港生活过吗?”

“有,十几年前,我二十七岁,在长沙湾那里住了半年左右。我想推销我的电影剧本,也想当演员。” 我说普通话:  “当年,我是帅哥作家,人见人爱。”

她一听脸红,用力地打我,又推一下,也说普通话,语速很快很响:“你不帅!没人会爱你!没人!” 她扭开脸,故意望向远处,不理我。

我又看到这一美透我心深的画面:她洁白整齐细小闪光的牙齿轻咬微红润亮的性感的下唇,阳光透过树叶将散碎的光斑投射在她那白皙细腻的脸上映着玫红的光亮,那一双长睫毛在水汪汪的蓝眼睛外微微颤动,似乎是密西西比河水面上那烁闪的波涟……那高挺端庄线条圆润柔顺的鼻梁,那美丽的脸的轮廓显现在蓝天白云背景的衬托……

我陶醉在对她美丽的欣赏,她见我不再说话,扭头用水汪汪的蓝眼睛望我,看到我怔怔的情感汹涌的眼神,她的脸更红亮光灿了,眨了一下眼睛显示了她内心喜悦的颤动,又打我,推我,倚在我身上,搂紧我的胳膊,扭了脸看着我,声音娇俏轻婉嗲然:“你好衰……继续讲啊!”

我回过神来,望着河水,说:“另外,我也想写一本十八万字左右的小说,反映英国现代文化对香港的影响,就像密西西比河对美国文化的贡献。”

那时候,你有写流行歌吗?

“有。但是找不到欣赏我的人。可悲啊!” 我 “哈” 的自嘲一笑……

你的《青藏高原》需要特别的音色和音域,我唱不了。你还有好听的歌吗?如果有,我帮你唱。我会编曲,也可以在计算机上做出伴奏音乐。我们有二胡,笛子,古琴,吉它和钢琴,再用编曲软件的一些配器,够了。之后是录音,润音色,就可以摆到网上。”

“真的?”

她认真点头。

“哦,太好了。我写了几十首歌,各种风格:流行,民谣,摇滚,大部分都是好听的。你就先唱《风筝》吧。这首歌我曾拉二胡给你听过。莎拉菲娜,因为我穷,故一直在寻找免费的歌手,遇到你是我的福气。你帮我省了钱!“

她又打我一下:“跟我谈钱,没品!回去后,给我《风筝》的歌谱。” 她又笑着加一句:“This’s an order ! ”

“Yes! Madam!” 我向她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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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杜 潜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3年7月29日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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