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王朝的中国梦——下流社会(七)章
戴世轩
第七章 借种
随着本世纪初《辛丑条约》的签订,东亚病夫似乎已然成为中国人的指代词,与鸦片,辫子一起,位列清国三大特色。但这一切却与我们寻常人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不出国,不往租界跑,关起门依旧可以过小日子,偶尔翻报纸看看愤青们替皇上编织的“强国梦”,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但令我不曾想到的是,上面对于如何实现强国梦似乎早有布局,这一切是我到广州后才知道的。广州,作为大清国最早接待外夷的开放口岸,距今已由二百多年来。也是中国少有可以见西洋景的地方,不像是在京城,大街上走个洋人一帮人追着看,这里唯一的不好就是太热,让我穿着京城时的行头没走多会儿很快就汗流浃背。之前就听说广东人会吃,于是在前往投奔崔大人之前,便进到一家饭馆让掌柜的推荐几道当地名吃,很快他便给我端上来一盘椒盐蟾蜍,一锅油焖田鼠煲。看着与萝卜块,竹笋一起浮在汤面的半截老鼠脑袋,我把胃里能吐的全吐出来了。
下午总算是在总署等到了崔大人,见我脸色很差,他便劝我去看大夫,我没有告诉他当地餐馆用老鼠煲汤的事情,只说没有大碍,他才向我详述了自己负责的项目。
“文涵,当下我大清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的人在外面常被称作东亚病夫,皆因我国人体弱嶙峋,身高,体型与西洋人比皆不占优势,小日本在几十年前也遇到了和我们一样的问题,以前他们叫倭国,但从穆宗(清同治)十二年开始,这个国家的人平均身高突然从152涨到了158,据我们驻日公使发来的密电讲,是因为日本人正秘密实施人种改良计划,让本国女人与西洋人媾和,怀孕后在接回来,从表面上看,至少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这或许也可以帮助我们摘下东亚病夫的帽子,所以德宗(清光绪)元年,经西太后核准,我大清也开展了这个计划,地点就在这里,我们引进了一批咪俐坚国人,各个人高马大,让他们帮助150名中国女子怀孕后,朝廷特批了二百亩地建造实验园区,抚养这批孩子长大,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接手时已经是实验最后阶段,也该是他们为国争光的时候了,如果一切顺利,后续这个项目将会在中国全面推广,文涵,你来帮我,到园区负责日常管理工作。”
听到这儿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留洋这么多年,我发现每个民族都在尽最大可能保持自己种族的纯洁,在咪俐坚国,那些排华政客们也是以“中国人正在玷污我们的女人”这样口号去煽动民众情绪的,但对于别人在意的,大清国却毫不在意,反要始作俑者。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替汉族换血的事情不是没有,其影响最长远的当属五胡乱华。在此之前,汉人呈现过春秋时代的百家争鸣,孔,孟皆出于此,也创建过一度辉煌于世界的汉帝国。但这些都随着野蛮人的入侵烟消殒灭,匈奴攻陷北方后,黄河以北残存汉人皆被胡化,不管生活方式还是性情举止,都变得与胡人无异,也就从这时起,汉人也开始变得粗鲁野蛮, 脱俗高雅的魏晋之风在我们身上荡然无存。到了鲜卑人建立的北魏朝,北方汉人彻底鲜卑化,汉人都以被赐鲜卑名字为荣,以至鲜卑化的汉人李渊建立唐朝后,他的孙子还将胡人儿子娶妈的习俗又一次发扬光大。难不成本朝又要让我们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带着种种疑惑,我随崔大人一行乘车抵达了位于广州市郊的实验园,远远就看到两个长相怪异的少年正在爬树,他们眼大唇厚,皮肤黝黑,四肢却很灵活,爬起树来像猴儿一样轻巧,几下就蹿了上去,一般人肯定追不上。我一看这不黑人嘛,在纽约时大街上常能碰见他们向人讨烟抽,不过说他们来自咪俐坚也没错,毕竟三十年前在那里的种植园替主人摘过棉花。
崔大人则笑嘻嘻的招呼他们:“雅各布,你们快下来,当心摔着!”
我轻轻牵了下他衣袖,小声提醒道:“大人,弄错了吧?这群黑鬼以前在咪俐坚国是被当奴隶用的,怎么能引进他们帮中国改善人种?”
他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懂个啥!现在世界大同,凡事都要以和谐为贵,你怎还搞种族歧视?这些黑的身体素质比正宗的洋人还要好呢,这是增强中国人体质的最快途径,我们这里也有和洋人的混血,有一位艾琳姑娘,是当地名门望族的闺女与一咪俐坚外交官所生,如今也芳龄二八了,从维也纳学舞蹈刚回来,还是德龄格格的闺友,她将代表大清国参加两个月后在法国举办的全球古典舞大赛,也算是这个项目的成果之一”
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从园区里开出辆汽车,崔大人又马上变得笑容可鞠,待车开近后俯下身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哈啰,艾琳小姐,这是要出去呀?”
里面的人却没有理他,直接扬长而去。出于好奇,我也想看看中西混血的产物是什么样子,却发现开车的是个散披着棕色长发的年轻女孩,并不是我想像中那样高鼻碧眼,她有着与多数中国女人一样细长眼睛,更像我在咪俐坚国看到的印第安女人,驾驶副座上还有个老女人,开始以为是老妈子,后来才得知原来是这位艾琳的亲妈。
“她爹呢?”我问。
“回咪俐坚了吧,人家在老家是有家室的。”
我也是没管住自己嘴,竟脱口而出:“那这算什么?她不是野种吗?”却被崔大人狠狠瞪了一眼,“文涵,和谐!在这里少说话!里面住着都是大清国的贵宾,你谁也得罪不起!”
我知道老恩师是为我好,却怎么也想不通,在咪俐坚国时谁也得罪不起,怎么回国竟也是这个样子。随崔大人进到园区,里面是仿西式建造的一排排连幢别墅,其他设施,网球场,花园一应俱全,却几乎见不到中国男人,一些黑人小孩正当街玩耍,那些走在街上的异族,不管白人黑人,身后都有踮小脚的中国女人追随,眼前这一幕突然让我觉得大清国好下流, 最好的资源只拿个外国人享用,真的是宁赠友邦,不予家奴。
就在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黑人怒气冲冲直奔我们而来,让我有些惊愕的是他秃脑袋后竟像我们一样留着辫子。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以冲到崔大人跟前,用手指连戳我恩师胸膛大声咆哮:
“崔!我要的女人呢?到现在也没见到你答应我的女人!请你不要像以前那样送妓女来糊弄我,不然我要翻脸了!”说着回手薅下自己辫子,狠狠掷在地上,原来是个带辫子的头套。被这样对待,崔大人却一点没有要发怒的意思,依旧好言相劝:
“罗姆先生,你总不能让我上大街上给你抢去吧?请再耐心等待两天吧,女人们是从江西送过来的,到时一定选个漂亮的给你。”他这才捡起辫子重新安了回去,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却着实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回国后我似乎一直都在伺候人,先是各种大人老爷,如今又换了外国人,还是昔日咪俐坚国的黑奴。看我一脸不情愿,崔大人又一如既往的说教起来:“你眼光不要那么局限,我们不是也有很多人在国外生活,他们在那里不也是外宾嘛。”
看在他是我恩师份上,我没好意思反驳什么,的确,以咪俐坚国为例,随着《蒲安臣条约》签订,越来越多中国人去了那里务工,他们多数人却从一下船就陷入了噩梦之中,大街上被当地儿童丢石头,好端端被警察揪住辫子盘问拉走更是常事,以至我们这些去求学的都要被骂作“pig tail(猪尾巴)”,一般而言,中国男人到那里只能做苦力,女人则直接被送去做了妓女,以至咪俐坚国竟出台一则法令,严禁中国女人过去,原因竟是以防她们去做妓女。但这些女人在国内依旧未能逃脱做妓女的命运,比如这批从江西骗来的可怜女人。
对比中人西人在彼此国家所受待遇,极度的不平衡总是让我想做点什么,本来是准备向恩师辞行的,就是这个想法促使我选择留了下来。崔大人分我去管理这些外国人的日常生活,具体说就是记下他们的要求和投诉,然后与上面协调,尽最大可能满足这些人一切要求。上班的第二天,我便发现这里居民百分之九十都是黑人或他们与中国女人的混血,这些黑混血特征也都与黑人无异,以至有了一半汉族基因还是不长头发,便一人脑后安根假辫,这根辫子似乎就是他们归化的象征,可一旦他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就马上摘下辫子扔到地上,直到在管理员们连哄带求下重新戴回为止。
和我一班倒的是个叫阿伟的当地人,他和我介绍园区正在运行两个项目,训练了支黑人混血足球队,代表大清国迎战第三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以及艾琳小姐的全球古典舞大赛。他们将以新中华儿女的身份在世界舞台上崭露头角。
我孰知朝廷是想以此摆脱强加在大清国头上“东亚病夫”的称号,却不知人都是以自己生父那一边为祖国的。比如郑成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反之眼前也是一个道理,这些黑人混血的习性和表现出来的一切很快就验证了我的判断,相较汉人的含蓄和内敛,这些混血异常暴戾,一件小事就能让他们暴跳如雷,也不喜学习,不知是不是智商不够用的缘故,相较前者,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帮人围个圈,边打非洲鼓边跳舞。朝廷曾仿西人在这里开办了一所学校,最后竟因学生旷课缘故被迫关门。尽管朝廷给每个中非家庭都分了洋房,但很多黑人混血的父亲早已不见踪影,毕竟黑人作为奴隶存在了几百年,被赋予人权也才30年,所以多数根本不知家庭为何物,大清却以这种人作为中华民族未来,未免有些儿戏。
阿伟大概是看出我有些不屑,便好意提醒:“后生仔,朝廷好钟意嘚鬼佬,你唔好系度搞嘢!”
我笑了笑告诉他不会,事实上喜欢搞事情的正是朝廷不远万里请来的这些黑人。就像阿伟介绍的那样,大清在这里挑出十一个中非混血少年,不惜重金打造了一支足球队,还请了白人教练来训练他们,但这些黑孩不爱读书同样也不喜欢训练,虽然也会把爬树,赛跑当作消遣,但若让他们就此接受更系统的训练,便又抵触起来。比起将时间用于有意义的事情上,黑孩们更喜欢后腰别俩酒瓶,喝得醉醺醺的溜到外面当街追逐中国妇女。尽管成年后朝廷都会为他们分配女人,但这些黑人和他们后代仍对女人有着极度渴望,这是因为黑人很能生,有时一窝比我家的狗下的还多,来这里第二天我亲眼看到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国女人坐在家门口择菜,在她身边,八个小黑孩正在地上爬行,打滚,而第九个马上就要从肚子里出来了。当时看到这一幕我便在想,依这样速度,用不了多久广州就要沦于黑人之手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广州曾被英颉俐人武力占领过,却未曾像现在这般危急,很显然,黑人凭借世间无人可比的高产率,兵不血刃就能为广州换血。
我来这里头一个差事便是替球队白人教练做翻译,我把英语翻译成普通话,阿伟再将其转成粤语说给黑孩们听,尽管在旁人眼中有些多此一举,但我在这里也总算有了些作用,这些黑人孩子出生在中国,粤语讲的比我都溜,但看起来还是与中国人不一样,不管举止还是行为,而我们的相处也并不愉快,训练定于早8点开始,我和阿伟早早就到了,陪着教练站在球场上发呆,直到快十点时,才陆续来了几个黑人少年,其中的两个看起来醉醺醺的,还有一个拿着鸡腿,边吃边往里走。白人教练却假装看不见,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
“Ali!”他叫了第一个人名字,却没人回应,半响那个啃鸡腿的黑孩才懒懒回答:“阿里前天被确诊梅毒了,他现在正呆在属于他的地方!”说完那些黑孩哄堂大笑,教练无可奈何摇摇头,继续下一个名字,结果一场点名下来,11人中,只来了5个,其它人两个得了梅毒,三个在外面与法国领事馆人打架,被洋人抓进租界里,正由大清政府往外保,剩下的一人不知所踪。一支球队训练时只到了半数人,我感觉大清国这笔投资算是做砸了,就在教练要求球员们先围操场跑五圈热身时,那个吃鸡腿的黑孩率先发难,
“不!我来是要问问这个月说好的我十块银元津贴怎么才只有八块?”
此话一出,其它黑孩也跟着叫唤起来,我一脸懵然,告诉他这事不归我们管,这里只做与训练有关的事情,谁想却惹的他勃然大怒,薅下假辫子朝我扔了过来,
“干!你们贪污了给我们的钱,该死的中国人!不给钱我们就不训练!”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挑衅,恨的不由攥紧拳头,谁知那小黑孩竟冲了上来,叫着“你有多少钱?给我钱!”伸手进了我腰间,我捂住钱袋与他撕扯起来,想不到小黑岁数不大,力气却不小,好容易将他搡在地上,却从身后掏出一把刀翻身又要扑我,一旁阿伟见状,赶紧递过去一块西班牙银元,笑嘻嘻的说:
“少年,呢度有一块钱先去使,剩既,我睇会同朝廷讲。”他这才拿了钱骂咧咧的去了,我却从这时暗下主意,一定想法让这些黑鬼从广州滚蛋。
事实上,抱有同样想法的远不止我一人,自打到这里后,几乎每天都有当地人聚在园区门口骂街,都是投诉黑人劣迹的,大多和调戏妇女有关,也有院子里东西被黑人偷的,这些黑人在外犯完事,就躲进园区里不出来了,崔大人当然也不会出面,只好由我等去和愤怒的受害者沟通,看这架势我不止一次忧虑,如若黑人问题得不到解决,用不了多久,昔日三元里那一幕便会在这里重演。
尽管黑人与当地人越来越水火不容,朝廷却对此视而不见,每个季度都有大量经费源源不断汇进来,这些钱用于奖励园区里生孩子最多的家庭,一个小混血的诞生就意味着这个家庭可以得到80块鹰洋或西班牙银元,多余的钱被用来打造园区,我来后不久,园区里很快就有了公园,游泳池,高尔夫球场,甚至剧院,其奢华一点不亚于法租界,这足以让任何生活在外面的当地人感到眼热,特别是女人,渐渐的,我们接到关于黑人调戏骚扰妇女的投诉越来越少了,为了可以进入园区生活,当地很多女人对黑人骚扰不再躲闪,甚至主动迎合,于是我经常能看到的一幕便是,喝的醉醺醺的黑人左拥右抱着两个中国女人,在当地人羡慕注视下大摇大摆走入园区。
每每这时我便会想,或许我们汉人在朝廷眼中与黑奴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效忠大清国,黄皮肤换成黑皮肤,统治者也是不会在意的。但假如有一天这些黑人不再效忠大清国又会发生什么呢?这个发现让我欣喜不以,或许这便是改变当下的切入点,于是那几天没事我都在苦苦谋划,却始终也找不出能达成我愿的办法,直到崔大人差人喊我去晚间舞会服务。
那是朝廷专门为白种人开设的舞会,每周五晚上举行,各国领事也都会携夫人参加,由于白人不愿黑人出现在这里,崔大人只得下令禁止黑人参加,此举马上惹恼了黑人,他们却不敢和白人挑事,毕竟在咪俐坚被解放也才刚几十年,于是又将满腔怒火撒向了中国,尽管崔大人承诺也会为黑人开办舞会,但每周五晚上这些黑人还是会高举木牌,聚在会场外面操着污言秽语大声辱骂中国人,这一幕恰好被准备进入舞厅的我看在眼里,于是灵光一现,顿时有了解决这些黑鬼的办法。
但眼下我还要服务舞会,这次的舞会主题是艾琳小姐,她现在正和挪威王室某位成员约会,为将她更快推向国际,崔大人还特邀各国领事来捧场,待艾琳穿着胸衣手提裙底出场后,果然是精彩绝艳,博得周围白人一片赞赏,只是今日她却一改往常妆容,头发染成了金黄色,擦上厚厚眼影将眼睛扩大,将自己从上到下都打扮成了白人扮相,这不禁让崔大人都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挽着艾琳胳膊向大家介绍,让我给翻译,
“诸位来宾,现在容我介绍我们大清国引以为傲的明日之星艾琳小姐,她在古典舞与芭蕾舞方面有很高造诣,将会代表我大清国参加不久在法国举行的古典舞大赛,为国争光!”在一片掌声中,艾琳也侃侃而谈,说的却是英文,有外交官故意问她是哪国人,小姑娘想都没想便操着流利的英语回答:“在中国我是中国人,回咪俐坚我就是咪俐坚人!”
我看崔大人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赶紧将他拉到一边,他却还在纠结:“怎么能这样!这丫头代表中国,这样庄重国际场合不但说外国话,还敢这样胡言乱语,真是有辱国体,有辱国体....”
我赶紧劝道:“大人,或许在这小丫头认知看来,自己是哪国人还不一定呢,毕竟她爹的国家在咪俐坚。”
看艾琳画成这个模样,崔大人应该也有所感悟了,却还在嘴硬,瞪了我一眼说:“朝廷都说她是中国人,那你说我能说她不是?这一切都是朝廷的旨意,你我只是具体操办者,何须较真呢。”
看崔大人这副样子,有时候我也觉得他怪可怜的,向他这么大岁数的人很多都入朝为官了,何况这还是我老恩师,作为这个项目负责人,我深知出什么事朝廷都会拿他问责,倘若我真用计搞砸了项目,最后势必也会连累到他。但我深知有时候做对的事情与把事情做对往往是对立的,如果为了把事情做对放弃我的计划,就意味着后世中国人都要饱受黑人侵扰,那样会更加愧对良心,尽管我的良心早已所剩无几了。于是只能在心里默默向老恩师说了声对不起。
但崔大人却丝毫没注意到我心理变化,他眼睛死死盯在艾琳身上,就那样目不转睛和我说:“明天艾琳小姐要和挪威王子出外约会,你陪着一起去,我听闻那样鬼佬都不规矩,艾琳小姐要是被占了便宜,传出去成了丑闻你我都不好过。”
我暗自冷笑,心里却在想,“这小妮子装的都是一副白人做派,你怎么知道她就很规矩。”
但差命难违,我只好跟着去了,第二天在她家门口等了半天,敲门始终没人答应,直到挪威王子开汽车来按了几下喇叭,艾琳才带着一个奶妈走了出来,她一如既往的不拿正眼瞧我,或是其它中国人,把遮阳伞和野餐箱交到我手里就在没跟我说一句话,那天去的是园区外后山,车子是上不去的,于是艾琳与那个挪威白人手挽手走在最前面,我与老妈子跟在后头,她特意强调让我们与她俩保持十米的间距,说是隐私。我也没兴趣探究她准备和挪威王子干什么,却对其那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极为不满,恰好天色阴沉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而她依旧是昨晚那副白人妆容,我突然心生一计,用小刀在遮阳伞上扎了许多窟窿,果然随着雨滴越来越大,她大声的朝我召唤:“oh,Shit!赶紧把我的伞拿过来。”
我憋住笑把伞递了过去,那个挪威人很绅士的替她撑伞,直到这时她还在极力维持自己婌女形象,但很快就感到不对劲了,雨水顺着那些窟窿将她浇了个透心凉,也让她那被浸化的眼影混着水淌了下来,在脸上留下了一条条墨迹,头发上的黄色染料也被雨水洗掉,以至我们还没走回山底,她就又恢复了印第安女孩的模样。
“oh!Shit!”看到她真实容颜,这回轮到挪威王子惊呼起来。艾琳又气又恼,再也不故作姿态,手一指我拖着哭腔骂起来:“You bastard!I will let you pay for this!”我冷笑一声,用中文回应:“我还不想干了呢!本来就是偏黄种人的长相,非要把自己涂成个洋妞,这你能怪谁?”
后面的事情自是显而易见,在艾琳投诉下,我被停职了,尽管因为失去了挪威王子她 恨得我咬牙切齿,崔大人也没让我走,看样子是想让我先反省着,就在这期间,园区内出了件大事,一个黑人外出坐洋车不给钱,被车夫拦着不让走,黑人大概也没想到中国人只有在要钱的时候才会变得勇敢,于是二人当街撕扯起来,直至引来巡警(大清警察于光绪29年正式上岗),将他们拉进总局,没想到在路上黑人就因心脏病发死掉了,当消息传回来后,整个园区沸腾了,黑人和混血纷纷揪下辫子走上街头,他们扯起了巨大横幅,上面写着“还我兄弟!”“处死杀人警察!”看到这些写满标语的横幅,崔大人第一时间带着我们赶赴现场,试图安抚这些暴怒的黑人。
尽管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他却执意要朝示威队伍喊话:
“大家静一静听我讲,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心疼,但你们一定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让我们共同营造和谐社会,现在请大家先把辫子戴回去,你们也是中国人呀.....”
话音未落,黑人和混血们就骂着将石块拽了过来,我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和阿伟护着老恩师逃离了现场,那些黑人则如潮水一样涌到园区大门,几下冲开门禁,跑到附近镇子大肆劫掠,很快,几乎整个园区的黑人都参与到了抢劫中,广州知府闻讯,赶紧调来官兵横在了园区外面,面对荷枪实弹的军队,崔大人也坐如针毡,我知道他是为自己的乌纱帽堪忧,面对从各处发来的抗议函,他先是将这些投诉全压下来,又派阿伟去与黑人们谈判,很快阿伟就带回了对方开出的条件,除了严惩凶手,其他的都与福利有关,包括每月给每个黑人增加到30块鹰洋生活费,允许园区里黑人纳妾,纳妾费用由国家负担.....这些无理要求足以让任何人拍案而起,但崔大人却决定全部答应下来,只是惩办凶手这事还要与警局商量,看着崔大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现在正是设计除掉黑人的好时机,便主动请缨:
“老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您看阿伟回来吓得现在还抖呢,这要再去有点什么闪失也不好,也该是晚生帮您分忧的时候了,让我代阿伟去和他们谈,保证尽快平息这场暴乱。”
崔大人努力的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找出点什么,但我感觉他还是信任我的,果然他缓缓地说道:“去的时候带一箱银元给他们,这都是朝廷请来的祖宗,我们得罪不起呀,只要他们别在闹了,让我安稳的在这里把任期结束比什么都好。”
我点点头,辞别崔大人,找俩人抬着箱子回到了园区,那里已经被黑人接管了,他们在街上升起篝火,公然分赃白天的战利品。地上躺的也到处是喝烂醉的黑人,只要他们不睁眼,就会与黑夜融为一体,以至一路上我踩到了好几个。对方也很快发现有入侵者,里三层外三层将我们围在当中,一个看似头目的黑人朝我咆哮起来:
“我们不远万里来这里帮你们复兴中华,你们中国人却杀我兄弟!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要告诉你们,黑人不是好欺负的!”
看他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我却并不畏惧,因为以有十足把握可以将这些人玩弄股掌之中,黑人虽然凶残,但他们没有智慧,也许是做奴隶久了,根本懒得去思考,这便让我有机会可以引导他们。于是我让抬箱子的人先回去,打开箱盖,露出明晃晃的银元给他们看,“先生们,你们说的都对,我也真的要恭喜你们,你们的抗议令上面让步了,他们同意了你们提出的大部分要求,还让我送这一箱钱来慰劳大家,除了惩办凶手!”
“你们还要在广州市内为我们死去的兄弟立雕像,他叫克洛德!”听完我的话,有黑人大叫起来。
“是的!”那个小头目也说,“就你送来的这点钱休想让我们妥协,还有你们必须要处死杀害黑人的警察!”
我点点头顺着他们说:“可以,这一切成果都是你们抗议争取来的,如果你们想要更多,就要继续抗议,我敢写包票上面都会满足的,不过你们必须要让上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们中国有句话,爱哭的孩子有奶喝。”
那些黑人马上来了兴趣,让我继续往下说,我告诉他们,朝廷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民主和革命,你们只须用这两件事闹腾,什么要求朝廷保证都答应。一席话说的这些黑人眉开眼笑,于是在小头目招呼下他们又开始连夜赶制横幅,我则趁天黑溜出园区,连夜逃上了开往北方的火车。
第二天那些黑人高举“废除帝制,光绪下台”“民主共和万岁!”“我爱孙文!”等条幅再次走出了园区,这次上面派来的军队很快就开枪了,在一片哀嚎声中,黑人和混血们扔下条幅四下逃散,军队跟着杀入园区,见黑人就开枪,很快荡平了这个地方,那些大清国精心培育的黑人混血们,有些跳上停在港口的船去了国外,其余的都不知所踪,强国项目就这样灰飞烟灭,崔大人也因此被削去官职,在监狱里待了一段时间后灰溜溜回了老家。
至于艾琳小姐,她代表大清国参加了世界古典舞大赛,果然拿了冠军,大清为此举国欢庆,都以为中国终于走上了国际舞台,回国后光绪皇帝还亲自召见了她,赏赐了五千两白银,不曾想三天后,艾琳小姐便携母亲带着十余箱皇帝赏赐的财物,出现在了香港码头那班开往咪俐坚国的客轮上,面对前来采访的记者,她留下的最后四个字是“谢谢中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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