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对儿女在澳洲的生活（十三）
陶洛诵
16.
1975年4月北越军队攻入南越首都西贡。同一时间，红色高棉取得了在柬埔寨的实权。卡市占人口最多的越南、柬埔寨移民都是从那时候陆陆续续来的。他们管这叫做“逃共产”。
初到澳洲阿德莱德，已见到一些越南华人与柬埔寨人、柬埔寨华人，零零碎碎听到过他们的一些遭遇。在教会里认识一位黎先生和他美丽的太太美伦，黎先生告诉我：“他们一边唱着圣歌，一边登上小船，投向怒海。”教会里有一位从不说话孤独的中年太太，，黎先生说“她的十个孩子都死掉了，只有她活下来了！” 有位柬埔寨华人说红色高棉时，只发一个饭团，吃不饱。
在卡市，我认识了从江西南昌直接嫁给一个柬埔寨华人来澳的晓梅。晓梅原是老高三的，功课特棒，她说看书过目不忘，全印在脑子里，工人出身，长得漂亮，在学校时是拿名次的短跑健将，性格好，人能干。嫁到澳洲前是大学老师。她和柬埔寨华人离婚后开了个打钮作坊，只给衣服打钮扣，雇了一个工人，作坊开在她租的房子里。
她留在中国的儿子鉴移民过来，16岁，上Canley vale High school。我对鉴说：“我儿子也快来了，希望你和他做朋友！”憨厚的鉴说：“可以！”晓梅说：“你儿子多大？”我说：“12岁。”
我儿子从中国来，鉴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与鉴上了同一间学校。
晓梅介绍我到她的朋友林太家庭作坊当车衣工。我一开始，在卡市南头一个大工厂做T-恤衫，里面有很多上海留学生，他们干得很不错，男孩当上工头，女孩露西当上了会计。露西比我小几岁，她和我成为朋友，有什么委屈就对我说。她们都不住卡市，露西说因为工作回去晚了，女房东就说她去做“鸡”。露西找到很好的丈夫，生了个儿子。她高兴地拿儿子照片给我看。我还在Auburn大工厂当过烫衣工，挣得多。
在卡市，像晓梅、林太这样的家庭作坊比比皆是。林太夫妇是从柬埔寨来的难民，他们靠这有两台锁边机两台平车的小作坊盖了三居室的新房。我在林太家做的时间很长，从她那儿听到很多红色高棉时期的事情。
林太本是大小姐，家里是金边的商人，像阿德莱德的黎先生夫妇一样，林太夫妇一开始也是左派，亲共。红色高棉一占领金边，挨门挨户搜东西，林太藏在角落里，看那些人对电子表比对金子还感兴趣，心想：“死了，死了！”他们全家被赶出金边，走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有老人，有小孩，还有挂着吊瓶的病人。让他们到农村种地，吃不饱，夫妻分开，不让见面，林太最小的几个月的儿子饿死了。
还有越南华人告诉我，坐船偷渡一根金条一个人，全家九口人九根金条。美军徹离西贡有十一万南越人逃到美国。西贡被北越攻打时，直升飞机运人，拥挤场面惨不忍睹。坐船投奔怒海根本不知前面是什么？太多的人葬身鱼腹，有人历经艰辛来到马拉西亚或菲利宾，然后通过联合国组织移民澳大利亚。
越南华人和柬埔寨华人非常刻苦耐劳，第一代移民大多都是做苦工，小生意，好一点的是开铺子，卡市所有店铺几乎都是他们开的。遍布街头的越南餐馆，让卡市街头飘满了越南粉的香味，还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广为各民族接受的pork roll，是越南饮食文化的象征。
在卡市，能和越南餐馆有一拼的是对着邮局的一家泰国餐厅，里面卖的毛蛋和烤牛舌在悉尼任何一家泰国餐厅都找不到。
从小在卡市长大的女儿最近对我和他哥哥说：“梦见卡市泰国餐馆20多次了！”我对她说：“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距卡市来回火车要4个小时。
越南粉和Pork roll在悉尼遍地开花，尤其是Pork roll，去晚了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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