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作家的心灵生活（36）

陶洛诵

  前天和巴黎的德升通电话，我说：“你这声音怎么和年轻时候一样啊？”他笑着说：“为了给你补充能量。”他知道我没事儿不找他。我汇报完了我和孩子的近况。他郑重地说：“我们来探讨一下你的写作，就是探讨探讨！”我洗耳恭听。

  德升说：“该诉的苦也诉得差不多了，不能老停留在一个水平上，我们是不容易，出来需要谋生，可是别的国家也有许多流亡作家，也不容易，也需要谋生，照样出了伟大的作品！”

  我立马想到的是俄罗斯的索尔仁尼琴和最近网上火热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作者。

  我也想起我的两个师大女附中同学对我有过相同的谈话。一个是在国内的潘青萍，改名潘婧。几年前在电话里对我说：“你们在国外，怎么也没弄出什么好东西来啊？”

  她自己在国内倒是弄出了一本好东西，长篇小说“抒情时代”，荣获2000～2002年度上海长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

  王蒙评论：“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文本。”

  陈晓明评论：“这是一部近年少有的精萃之作，它与作者的最真挚的青春记忆相联，与我们精神深处始终不能平息的情绪相联。很少有人对历史的书写与个人的切肤之痛结合得如此紧密。潘婧能够把握个人与历史相处的那种独特方式，个人被历史摧毁之后的那些情感的多种层次的那种延伸状况。这些真正是这代人的独特体验。”

  补充一句，潘青萍与诗人江河是初恋情人。书中有部分写二人的情感生活。我的二弟陶江也是书中一个重要角色的原型。当然还有赵振开（即后来的北岛）。

  另一位有所感谓的是著名的“文革受难者”一书的作者王友琴女士，她在不久前的一次电话里说：“你写了那么多的文章……我就是一个主题'受难者'。”

  跟德升前天电话谈话有个很大的收获，他为我总结了我的主题：“你的文章就是历史的发送站！”我听了特高兴：“德升，怎么一到你这儿，一切就变得简单清晰，我的文章就是历史的杂货铺！”

  德升纠正道：“说杂货铺层次就低了，历史的发送站比较合适！你看看能不能上升一下，弄出个经典，把几个人物合起来创造一个人物，……不要老写实，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尝试了。”

  为了不辜负德升的期望，我一定抽空写部小说。德升具体指导：“这要多看！”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太难的，把那个时代最优秀的人物形象稍微加加工，把那些最优秀人物的灵魂提炼出来，就是我们的时代精神，“让谁敢小瞧那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