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领导反思札记之六

党的领导方式：走出文革

吴  敏

文革是一场大动乱、大浩劫，所造成的破坏是全方位的，对党的领导方式也造成了极为严重的破坏。要彻底否定文革，必须否定文革期间党的领导方式，将党的领导方式扭转和改革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文革初期，党的领导方式是由党中央主席通过中央文革小组，对基层群众进行直接发动和领导。当时，根据党中央主席的“最高指示”，中央文革小组以“两报一刊”社论的方式，直接号召基层群众造反夺权，“踢开党委闹革命”，实行革命委员会的“一元化领导”。只在革委会中设置由党员负责人构成并经上级党组织审查批准的党的核心小组，以体现党组织对革委会的具体领导。1969年九大召开以后，地方各级党委相继恢复，但党委与革委会实行“两块牌子、一套人马”，不设立单独的组织机构。党中央主席的意志和“最高指示”，仍然主要是通过“两报一刊”社论直接传达给基层单位和人民群众。

1973年，为进一步强化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毛泽东强调：“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根据这个“最高指示”，1974年十大以后，地方各级党委逐渐建立起自己的组织机构，由革委会的“一元化”领导转换成了党委的“一元化”领导。1975年召开的第四次全国人大，又撇开五四宪法，另外制定新的宪法，把“党领导一切”和“加强党的绝对领导”以宪法的形式确定了下来。其实践方式主要是：（一）将党组织置于国家权力机关即人民代表大会之上，要求人大必须接受党委的领导；（二）强调军队和民兵必须由党来领导，规定党中央主席统帅全国的武装力量；（三）由党委直接任命国家行政机关的主要领导人及相关负责人员，通过人大只是一种表面的形式和程序，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四）地方各级党委设置多个专业职能部门，分别指挥和管辖政府机关的相应工作部门；（五）由地方党委直接审批或判决刑事案件；（六）企事业单位的党组织高于业务管理机构，由党组织统一领导和管理本单位的生产经营活动或具体业务工作；（七）将拥护共产党领导作为公民必须履行的一项义务，由党组织直接对群众发号施令。

文革期间的党的领导方式，从以领袖个人极权取代党中央集体领导并以中央文革小组取代中央书记处的“踢开党委闹革命”，到党权至上的“党委领导一切”、“加强党的绝对领导”，从一个极端发展为另一个极端，是抗日战争以来逐渐形成的党的领导方式的畸形发展，是党的领导传统方式原有缺陷和弊病的恶性膨胀。文革之所以爆发并成为祸乱愈演愈烈的十年大动乱、大浩劫，与这期间党的领导方式的错误有着直接的关系。其严重危害主要是：（一）党中央主席凌驾于党中央之上，以主席个人意志取代党中央委员会和政治局及其常委会的集体智慧，致使党中央的集体领导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二）以中央文革小组取代中央书记处，完全摒弃了党中央原有的正常组织渠道和工作程序；（三）非程序地批斗、罢免和囚禁各级党组织的主要领导人，致使党的整个组织系统在几年时间里完全陷于瘫痪；（四）实行“党权高于一切”，将各级党委置于各级国家政权机关之上，党政不分，以党代政，直接对群众发号施令，致使国家政权系统的法定职能难以正常履行，党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和威信遭到严重损害；（五）各级党组织忙于管理繁重冗杂的具体行政、生产和业务事务，没有足够时间和精力抓党的建设，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致使党内思想上、组织上、作风上的问题得不到及时有效的解决，严重腐蚀和侵害了党的肌体；（六）党的集体领导原则遭到严重破坏，致使党内的家长制、“一言堂”现象愈益严重，党委的“一元化”领导往往变成了书记的“一人化”领导，甚至形成了其他人对书记的人身依附。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新的党中央领导集体在彻底否定文革的同时，果断地启动了对文革期间党的领导方式的根本改革，力图摆脱和走出那种畸形的领导方式。可惜，这场改革艰难地坚持了将近十年，最终还是夭折了、失败了。现在，党的领导方式要从文革期间的畸形状态中完全走出来，阻力重重，任重道远，没有壮士断腕、刮骨疗伤的勇气和毅力是根本不可能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