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义与金钱的阴暗置换何以国民买单？

沧之萍

  雷洋案终于一锤定音了，权力者们笑了；被关进笼子里面的凶手们终于平安地吁出一口气；“著名”律师陈有西偷着乐；雷洋的亲眷们正指蘸唾沫地轮番清数着那怎么也数不清的天文数字般的纳税人赔款，一千多万啊…………我的天！在巨大的物欲满足中，可以全然忘却正义的抗拒，忘却自己骨肉被一帮全副武装的行凶者们活活打死的悲惨图景，甚或为天价的筹码交易而庆幸其死得其所；而网民们呢？全都傻眼了…………是欣慰于半年多来抱团式呐喊的胜利，还是为那正义与金钱交易背后五味杂陈的感念理不清思绪？

  其实，剧情终了的时候，最最倒霉的不是半年多来或被声讨或被同情的任何一方，这些全都是胜利者，是事实上的胜利者，最最倒霉的是那些一直怒火万丈扛着正义大旗的天下网民们。这个队伍很大，因而声势也很大，可是最后，他们盼来的，不是迟来的正义，正义到最后他们都没有看见一丝影儿，反倒置换正义的天价赔款，纷纷从他们这群屁民的口袋里豪夺而去，拱手相送。

  舆论界大多传闻赔偿金额为1200万元。 “这个数字已经实现了中国迄今为止开创性的最高额的民事赔偿，”雷洋案家属代理律师陈有西向外界声称，“而且实际赔偿额远不止这个数字。”而某港媒则称赔偿金额实际为2000万元，另外送一套北京市区内大面积的房子，价值差不多2000万，共计约四千万。

  传闻在没有被官方和受害者家属证实之前，永远都只是一个谜。这个举国关注的公共事件，官方和受害者家属，至今都守口如瓶，要把内幕交易像所罗门铅封恶魔的密罐一样，沉海500年。事实的诡异演变，往往给善良的人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无辜堕落为罪人，好人沦为替罪羊。冻僵的毒蛇，一旦在农夫温暖的怀抱里苏醒过来，就会一口咬死它的恩人。

  一度时期，大街上见老人跌倒，无人相助。非不为也，诚不敢也！大家见惯了毒蛇般的老人爬起来第一个咬伤的就是善心大发的施救者，以至于后来网传有老妪跌倒，而路人侧目而过，漠然置之。老妪大呼：“孩子！救救我吧！我是自己摔倒的，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

  转而看雷洋家属，活脱脱一条毒蛇！设若当初无网民围观，无舆论追杀，无人大校友及各界人士的联名集体抗议，那个雷洋，无非就是找小姐“打飞机”（官方至今保留的说法）的色徒而已。就连家乡远道而来的母亲留守机场本须急急忙忙地前去迎接之紧急时刻，犹不忘找小区里按摩店大姐给裤裆里的躁动之物“放放水”。这样的衣冠禽兽，打死活该！甭说几个抓嫖捉奸的人民警察，就是十亿人的唾沫便足以把雷洋淹死。党国向来谙熟国人心理，且如法炮制屡获成功者，多矣！从大V薛蛮子，到监督公车的广州“区伯”……无一不栽倒在精心策划的石榴裙下。中国人自互联网时代便有了集体染病的叛逆精神，且形成一股与政府对着干的惯性思维。这股唱反调的浪潮，倒是帮了雷洋家属们的大忙。一个本应该无脸见人的淫魔之徒的遗孀，在网路世界一边倒的声援浪潮中，庆幸地找到了同仇敌忾的精神队伍，一下子满身活血，历经半年多后的今天，却出卖了公义，亵渎了担当，把一根充满着剧毒汁液的利牙，狠狠地扎进亿万乐助网民们的心上。银子到手后，还不忘卖萌地向他们说声“谢谢！”

  我无意要去泼污给“打飞机”的雷洋，毕竟在法律层面，嫖娼的严重性仅限于违反“治安处罚条例”的一般违法行为。更何况，嫖娼的举证到目前为止公之于众的证据中，都无法自圆其说，故“嫖娼”之名证伪。而人命的灭失，乃问题之焦点。雷洋案的凶手，不是政府，怒火中烧的网民们找错了靶的，矛头纷纷指向当局。真正的凶手，乃假执政者之名，亵渎人民赋予的公权而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几个狗官警察。而检查机关不予起诉，已然淡化了本案凶手们的刑事责任，用巨额的所谓“国家赔偿”封住了淫夫遗孀及其直亲们的嘴巴。吊诡的是，本该完全承担民事赔偿且有能力承担民事赔偿的数个犯罪嫌疑人，逍遥法外不说，迄今为止一个子儿都没有掏出，巨额的封口费，却落在了无辜的且数月来一直怒不可遏、穷追不舍“打帮锤”的网民和所有纳税人身上。

  雷洋尸骨已寒，化为青烟，而雷洋的家属们却接受了耻辱的地下筹码交易。

  雷洋的家属们，才是啃噬雷洋尸骨和中国普罗大众脂膏的真正刽子手。

  而前文所述的陈有西先生，网载其为披着律师袍服的大商人，精熟中国特色的法制路数，靠一双无形腿游走在纷纭人事与如同“兰州拉面”一般弹力十足的法律释文所构建的灰色地带，惯于打擦边球地赚足了可供子孙三代享用无尽的银子。在公众面前，扮演着铁肩担道义的侠客风范，从而迎合了英雄稀缺时代绝大多数网民的个人崇拜心理，可是一旦银子堆到眼前，便什么豪言壮语都抛诸脑后，笑眯眯地接受了戕害正义的暗箱摊牌。

  据《人物》杂志介绍，陈有西的律师事业“越做越大”，早在三年前“律师事务所从3个人扩大为如今的220人，开了5个分所，所接案子多为商业诉讼。2013年，律所首次业务收入达到1亿元，纳税1700万，律师平均收入60万。”他个人三年前便“有奔驰车、有别墅，有一幢最起码价值5000万的商业楼，每年房租就收入100多万。”其身价，早已是亿万富翁。

  恕我揣测，如果说雷洋案的死者家属，是一群匍匐在雷洋尸骨上宁愿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也要倒戈一直帮助他们的亿万网民，那么，一贯将自己粉饰成正义化身的陈有西先生，则是蹭着雷洋家属们端在手里的金饭碗，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盛满了雷洋的尸骨和普罗大众膏脂而一直精明地筹划着如何叨几根骨头进嘴的一只馋狗而已。

                                           2017年1月4日


                          首发稿作者：沧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