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由走上街头
——广州人权日活动纪实
(广州)余刚
2011年12月10日的早上,广州街头刮着凛冽的寒风。我还在被窝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今天的行动没有变化吧?”手机那头传来杨崇洪亮的声音。
“哦,没有。”这时我才想起今天是世界人权日,我们几个热爱自由的朋友计划下午在天河区石牌桥地铁出口发起反独裁、争民主的示威活动。中国的专制独裁已经时间太长了,人民已失掉了争取自由的勇气,他们被莫名的恐惧笼罩着,迷信地认为在公共场合只要喊出反对专制政权的口号,就会招来灭顶之灾。为了消除人民的恐惧,鼓起他们的勇气,我们几个爱国青年想做个示范。
为了给下午的行动养足精神,我又睡下了。大约9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我没有理会。敲门声还在继续。难道走漏了风声?我担心了起来,于是悄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果然一个穿警服的人站在门外。我心头一凉:完了,这次的行动泡汤了。几秒钟后,我的郁闷变成了无比的愤慨:我们精心准备的计划就这么夭折了?难道中共真能无孔不入?为每个人争取的自由就那么容易被出卖?敲门声还在继续,警察还在外面大声喊叫,我没有开灯,下定决心不开门。我想,就算要抓我,也得等我吃完午饭吧。于是我往旅行袋里装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再放上每天必复的抗抑郁药,准备午饭后出门让他们抓。之后我便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后翻开还未看完的书——奥古斯丁《论自由意志》——平静地阅读起来。
约一小时后,敲门声停止了,空气里死一样的寂静。此时,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如何能带着游行用的横幅和传单逃出去,只要走上街头,就算是胜利。我打开电脑,杨崇在QQ那头给我打招呼,我拒绝回答,我想,如果把被暴露的消息传给他,那可能会影响他的士气,导致这次活动的取消,那最后一丝希望也断送了。
一会儿后,家人像往常一样打电话给我,我谎称在图书馆(警方可能在监听,我想给他们留下不在家的假象)。
中午12点半,我吃完午饭后背包出门(包里并未放游行用的资料),发现没有警察堵在门口,他们可能怀疑我是否在家,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阿贵那里去了(阿贵也是被警方获悉参与行动的人之一),所以只对我家出口进行监视。我迅速地上了一辆公交车,再换了几次地铁,确认把盯梢甩掉后,悄悄潜回家中。
这时我大喜过望——警方居然误判,让我转了空子。我感到离行动成功已经不远了,只要警方还不知道确切的地点,只要警方还没有控制所有的组织者。
下午2点,我拿上横幅与传单出门,来到约定地点会合,没有发现警察——离成功又更进一步了。
2点半,杨崇、郭春平、李伟鑫按时来到会合地点并带来消息:阿贵已被警方控制。他们同时还带来当天的增援部队——白涛、李二龙、老黄、陈宇等。我们马上进行了几分钟的行动部署,怀着饱满的热情向指定地点进发。
约2点40几分,我们已在石牌桥地铁站B出口拉起了横幅——上面用中英文写到“隆重纪念12月10日世界人权日”,并举起了多张广告牌——上面有“天赋人权、自由民主”“独裁政权、遗臭万年”“国家应尊重及保障人权”等字样。郭春平、杨崇、李二龙负责拉横幅和举牌,我负责演讲,并和陈宇、白涛一起派发传单,传单上罗列了“中国政府未遵守的《人权宣言》条款”。
刚开始,行人惊讶地看着我们,有些胆大的人停下来拍照。我拉着一个行人说:“朋友、你的人权被剥夺了,不气愤吗?”他摇摇头,惊慌地走开。我又对另一个人说:“你的人权在这张纸上,看看吧!”他接了下来。……
由于当天风大,大部分行人匆忙地走过,停足观看的人始终不多,20分钟过后还没能聚集起人气。不过许多行人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支持,传单也发了100多份,主干道上(天河大道)的车辆减慢了速度以便观看和拍照,以致一时出现了塞车。
我在演讲的时候,历数专制政权的罪状,号召大家争取选举权。听我演讲的一个人突然激动地问道:“你这不是反党吗?”
“反哪个党?”
“反哪个党你自己知道。”
“你是不是说反共产党?”
这个懦夫还不敢承认。我继续说道:“如果共产党是邪恶的,就应该反,难道你不反对邪恶吗?如果你不反对邪恶,你就是赞成邪恶,你不就成为了邪恶吗?”他无言以对,怏怏地走了。……
时间已过了差不多50分钟,镇压我们的警察还没有出现,地铁口的协警和周围的保安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们,风越来越大。杨崇的衣服穿得太少,一直在哆嗦。我们也看到今天任务已完成得不错,想等警察来镇压也等不到了,于是就最后合了个影,收起行头,大摇大摆地坐上地铁走了。地铁里,勇敢的杨崇还意犹未尽地说到:“咱们再去找个风小的地方示威。”
之后我们去餐厅庆贺这次胜利。这时传来阿贵被打的消息:原来警方漏掉了我之后控制住阿贵,但接到电话说我们已经开始活动好一会儿了。他们感到彻底的失败——煮熟的鸭子都飞掉了,于是恼羞成怒,打了阿贵一个耳光。
事后据说,我们的示威开始几分钟,天河南派出就得到报告,他们怕自己出面会引起更多人围观,于是多次命令附近的保安干预,但保安们没有多大积极性,只在最后温和地提醒了一下。警方不得以才在一小时后赶到。
此次行动可以看出,当局已失去了民心、军心(包括警察),警方的行动毫无动力、相互推诿,从内心里是赞同我们的;路过的市民上千人,他们由刚开始时的紧张、害怕转变成为最后的放松,并主动与我们交谈,看得出他们已有了勇气。
随着媒体的报道,更多的人会了解到这一事件,从而驱散他们头脑中的阴影——你瞧,广州的年轻人不畏强暴,走上街头争取自由近1个小时,什么危险也没发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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