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与做梦

山野之人

　　“文革”这个20世纪中国的怪胎，虽然已过去了37年，但当年权势集团因利益的考虑并没能像今天的德国否定纳粹那样对其彻底的进行精神上的清算，因而时至今日“文革”的沉渣总会时不时地泛起。如果做个社会调查，“文革”在年轻的一代中间确实还有着不小的市场。

　　年轻一代中的“文革”和毛左的拥趸者，尽管他们口口声声拥毛、拥“文革”，但若问他们“文革”的本质是什么，几乎没一个人说得清楚。有一次一位30多岁的半大青年，滔滔不绝地在赞美着“旧时代”，我冷不丁的问了他一句：如果不允许你思考，不允许你发表反对意见，甚至连在家里悄悄地发牢骚隔墙都有耳朵都会听了去打小报告，这种日子你会愿意过下去吗？那小青年宰钉截铁地说，谁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我说：“好了，文革连同那以前的17年，几亿人过的正是那样的日子，多多少少的人正是因为思考和思想再加上嘴巴上的无遮挡，为此吃尽苦头，有的人甚至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谓的“文革”，实质是毛主一个人的“文革”，8亿人的思考权利被剥夺、被“革命”。不允许思考，不允许思想，不允许怀疑，不允许有反对的意见，除了服从剩下的就是盲从，表面上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掩盖了对8亿人的极端的精神奴役，并且这种精神奴役以生杀予夺的大棒作后盾，像张志新那样的思想不服从者最终以剥夺生命的酷刑对待之，且辅之以杀鸡儆猴式的示众，吓唬更多后来有可能的不服从者。

　　中国从秦始皇开始的两千多年的高压社会，期间有得同“文革”时代一拼的，我思来想去大概只挑得出清朝入关以后的“留辨运动”，那一回不但触及灵魂也触及肉体，而且关乎中华大地上的每一个人，不服从的话有性命交关之忧！那种悲惨的世道下，只有服从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奴役才能谋得一条活路，这对追求精神尊严者而言是一种多么痛苦的活法！“文革”给予8亿人的不正是那样一种境界么？

　　今天有人大力提倡“做梦”。“梦”其实是一种非常个性化的精神产品，它可以有服从也可以有另向的思考，每个人的梦都有属于自己的意境，假如做过的梦不允许说予别人听，那无异于从另一条路重新返回了“文革”，重新返回了“不许思考”，因为“文革”的本质正是毁灭不同想法的梦。今天如若有幸，各人能将自己做过的梦说出来，正是思想大解放的开始，同时也是“文革”不能再重来的标志。可惜的是，事情并不总是那样的美好，某些时空中，不但自己做的梦不能说，还要时不时地被拎起耳朵，听别人鼓噪“吃屎比吃饭更有利健康的”歪说邪梦。

　　说直了，否定“文革”有点难。“文革”最应该被否定的本质内涵，现在还很有点大行其道的味道。

　　2014.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