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理解陈光诚因为我们有一样的遭遇
郭予豪
近来,陈光诚在他的新书中对两年前他逃入美国使馆的描述就好像一记巴掌直接抽了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的脸,因为陈在书中否认了希拉里自传中对他积极营救的一些事情,此事一出,先是美国汉学家孔先生撰文《你不该咬喂你食的手》直指陈光诚,接着一些人甚至国内的一些亲美派也抨击陈光诚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但在我看来,此事并非陈光诚之过,换句话说,如果中美两国是两股巨浪的话,陈光诚不过是巨浪中的一帆小孤舟,在两股浪中被推来推去,一方面身处美国使馆的他受到中共对其家人的威胁,另一方面又因为中共对美的施压受到来自美方劝其离开使馆的暗示,在那种情况下,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又如何能恩将仇报呢?
对于陈光诚去美后对希拉里新书的反驳,我深有同感,因为我也曾是民运人士,为了追求正义逃离恐惧和迫害,03年末逃到了英国,一个我曾经留过学的国家,但在那里申请庇护呆了半年后我却忽然坚定的回来了,有些网友肯定不解,认为我不够坚定,甚至流言蜚语讲什么的都有,但其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这麽做不是舍弃自由投奔黑暗,而是在英“申请庇护”的半年成为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半年,因为我从英国移民局得到的消息是英国根本就没有政治庇护这一说,所以移民局把像我一样因为政治原因逃离大陆和那些在英国黑下来没身份或从战乱国家逃来的人统称为“难民”!一办完手续后我就和一群从索马里接过来的黑人们一起上了一辆大巴车,被送进了难民营,那里的条件并不比大陆拘留所里好多少,长长的过道两侧两排房间,小房间6人一屋,大房间8人一屋,上下床都是大通铺,在这样的条件下你要想继续从事民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你没有电脑,难民营里也找不到可以上网的地方,而且我必须和六七个黑人挤在一个屋里睡觉。这让我十分不解,我很想在移民局里找一个负责人告诉他,“我是中国大陆受迫害的政治异议者,因为当时北京大抓捕逃到这里,我不稀罕你们提供的廉价床位和食物,我只想要的是作为一个政治庇护寻求者也能得到应有的尊重,我和那些被你们从索马里接过来的黑人们不一样,也许他们很满足你们给予的食物和床位,因为他们的国家正在闹灾,但我不一样,再怎样北京我还有自己的房子,虽然小点破点但够我遮风避雨了,所以如果要是只为了吃饭和住处,我是不会来到这里的!”可惜我是个不知名的小人物,英国移民局的官员们都很忙,没有人愿意花上一两分钟去听一个即便落难也要求得到尊严的政治庇护寻求者的诉求,再加上那个时候正是李克强带着巨额上亿订单访问英国,所以是否英国为获得订单刻意淡化中国人权问题把从中国逃来的政治异议者当作难民处理也是可能的。
可以说,全世界的政府其实都是一样的,国家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商量,所以当时希拉里政府面对中共施压时或许真的可能存在像陈光诚所说的情况,暗示陈光诚自动离开,这样两个国家都可以体面的有台阶下,但这样一来牺牲的自然是陈光诚。因为我也有过和他一样的类似遭遇,所以面对陈光诚“反咬希拉里”的举动我不会向国内亲美派那样不分秦红皂白对陈开骂,因为我流亡英国的半年其实我也把英国政府看透了,英国政府虽然台面上关注中国人权,但当你去投奔他时,热脸却很可能直接贴到了他的冷屁股上
按理说,逃到了这样一个民主的国家应该消除了一切恐惧,但我在英国期间却无时无刻不在恐惧,虽然不再担心人身自由受到威胁的恐惧,内心却升起了对维持日常生活感到的恐惧,因为在那里如果不住难民营是得不到任何来自英国政府的接济,再加上我在逃亡时期也忘不了我留在国内刚结婚的妻子,终于在我到英国两个月后想法把她也接了过来,但因为贫穷,或许是因为我的难民身份不被允许工作挣钱,她看跟着我是没有希望的,所以两个礼拜后她就不辞而别离我而去,在英国变成了我的前妻,事发后我屡次报警请英国警察帮我寻找妻子,但几次警察不理,有一次一个警察接警后帮我查了一下告诉我我的前妻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还说我前妻这样做属于道德问题再加上我不是英国公民,所以警察无权干涉,还让我不要去骚扰他们,英国警察的一席话让我彻底颠覆了以往我对英国的追崇,因为我是外国人又是难民,所以他们的民主平等博爱我是无权分享的,这便是我对英国的看法,所以事后不久我便撤销了庇护申请强烈要求回国,尽管我知道回国后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以不想再在这个国家待下去了。好在我在英国期间也遇到了好人,但具有讽刺意义的事,这个好人却不是英国政府而是人权组织,国际人权观察组织伦敦部负责人布莱德亚当先生,他是我落难时唯一愿意帮助我的人,而且为了我留在英国无偿帮我做了很多事情,在我搬离难民营后帮我付房租和在伦敦给我请最好的律师,我到现在都很感激他,我回国被抓捕后,共党逼我写悔过书骂英国政府坏,我二话不说就照做了,因为我落到被抓捕的这般田地英国政府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但当他们要求我诋毁人权观察组织和让我承认布莱德亚当先生在利用我时,我拒绝了,并明确的告诉他们我决不会恩将仇报,当然为此我又吃了点苦头。
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也被共党释放出来,但是左手腕在里面因为不肯合作被打折了。而陈光诚也在美国安顿了下来,对于所谓的陈光诚反噬美国政府,我是这样理解的,一个政府如果以捍卫人权自居的话,那么它就一定要担当起这个职责来,不能首鼠两端,如果这样的情况出现,不光是陈光诚任何人都有权批判这个政府,不管它是美国政府还是英国政府。而有些时候,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国际人权组织要比西方的政府靠谱,因为如果你是落难的民主人士,你所在国的政府也许会为了国家利益拒你千里之外,但人权组织却不会,他们永远是各国追求自由民主的异议者们的坚强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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