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大學文學院院長與中國的核心期刊

林原

    2015年10月11日，在國內網站凱迪社區出現了蘇州大學文學院資深教授朱棟霖的公開信〈我為維權，遭致打擊報復〉，並迅速引起國內學界關注。在其公開信中，朱棟霖揭露了同院院長王堯的種種問題，包括違反財務制度、揮霍其掌控的經費等等。蘇州大學文學院網站上有王堯簡歷（應是他本人所提供）：「著名文學評論家，著名作家……現為蘇州大學文學院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臺灣東吳大學客座教授，蘇州大學文學院院長。」

    值得注意的是，該公開信還間接提到國內學術期刊存在的一些問題：「為了利於製造自己的學術成果和聲譽，他（指王堯）反復拉權威刊物負責人來講課，給大額講課金。《文學評論》一編輯三個月來校作兩次講座，同一個題目。2012年下半年，他拉《中國社會科學》編輯一天在文學院講兩次，為的是多給錢，他要發表文章。這些人來了他就與季進陪同遊玩吃喝（從不讓該專業的教師們接觸），頓頓茅臺酒招待，臨走送大閘蟹等很多東西。某核心刊物主編說：『我現在什麼地方都不去，只去蘇州大學，頓頓茅臺酒。』過去連續幾年間，他一人在核心刊物《當代作家評論》上每年發表7—9篇文章，每期發表1—2篇。這種全國稱怪現象，究為何因？」

    下面我們看看王堯發表過論文的幾家CSSCI（中國社會科學引文索引）期刊：

    《文學評論》由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主辦，是CSSCI核心期刊，在國內諸多高校被視為權威期刊（所謂有較高學術權威性的期刊，並被教育圈官僚們視為國內最高層次期刊）。朱教授在其公開信中沒有指出的是，王堯已經是該刊編委。後者在該刊發過三篇文章：

    〈當代文學中的「歷史」沉浮〉，《文學評論》2014年第2期。
    〈論中國當代文學史的「過渡狀態」——以1975—1983年為中心〉，《文學評論》2013年第4期。
    〈李銳論〉，《文學評論》2004年第1期。

    從蘇州大學網站上可以查到，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研究員、《文學評論》編輯部編審吳子林2014年11月21日在該校開辦講座〈超越「實用」之思——孔子詩學思想之再釋與重估〉。
    另外，王堯在《文藝研究》上發了4篇文章：

    〈偏差、修正與調整的「循環往復」——關於20世紀50、60年代文學制度的一種考察〉，《文藝研究》2014年第2期。
    〈關於「九十年代文學」的再認識〉，《文藝研究》2012年第12期。
    〈如何現實,怎樣思想?——關於當代文學「思想狀況」的一種認識〉，《文藝研究》2011年第4期。
    〈衝突、妥協與選擇——關於「八十年代文學」複雜性的思考〉，《文藝研究》2010年第2期。

    《文藝研究》由中國藝術研究院主辦，也是CSSCI核心期刊，並被很多高校視為權威刊物。從蘇州大學網站可見，中國藝術研究院編審、《文藝研究》副主編陳劍瀾於2014年11月24日在該校舉辦講座〈凝視的意義——行為藝術家阿布拉莫維奇回顧展解讀〉。

    王堯之所以未能在《文學評論》與《文藝研究》雜誌發表更多文章，不僅與其學術水準、文章品質有關，還因為國內方方面面的文學學術權威、學界大佬都想在這兩個刊物上發文章，並都會像他那樣進行「公關」。

    這位文學院院長，2011年在《小說評論》雜誌上發表了5篇文章，這很不正常：

    〈《第二次握手》:「手抄本」與「定稿本」〉 ,《小說評論》2011年第1期。
    〈「兩條路線鬥爭」的「文學教科書」——關於《虹南作戰史》〉，《小說評論》2011年第2期。
    〈《閃閃的紅星》:電影對小說的修改〉，《小說評論》2011年第3期。
    〈「無產階級」的孩子們(上)〉，《小說評論》2011年第5期。
    〈「無產階級」的孩子們(下)〉，《小說評論》2011年第6期。

    《小說評論》由陝西省作家協會主辦，也是CSSCI核心期刊。該刊是雙月刊，每年出6期。

    另外，王堯在《當代作家評論》上以第一作者身份發了30多篇文章（非第一作者文章還有不少），其中2008年、2011年都發了5篇文章。《當代作家評論》由遼寧省作家協會主辦，是CSSCI核心期刊。值得注意的是，2001年蘇州大學與《當代作家評論》曾合辦「小說家講壇」——在蘇州大學開辦「小說家講壇」，同時在《當代作家評論》設立由蘇州大學王堯、欒梅健主持的「小說家講壇」專欄。從網上得知，王堯與《當代作家評論》負責人關係較為密切。

    王堯還在《南方文壇》發表7篇文章，該刊由廣西文聯主辦，也是CSSCI核心期刊。上面這三家雜誌，因為非權威期刊，學界大佬們發文意願並不太高，因此王堯可以在上面更輕鬆發表其文章。

    從蘇州大學文學院網站還可見，由中國社會科學院主管、中國社會科學雜誌社與中國文學批評研究會合辦的《中國文學批評》於2015年1月12日在蘇州大學組織召開組稿會議。該雜誌主編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中國文學批評研究會會長張江，而他次日在蘇州大學舉辦講座〈「強制闡釋論」〉——這種講座應該不是無償的，而是存在「利益交換」關係。

    《文學評論》等雜誌，不會公開收取版面費，但在這些雜誌上，關係稿（而人情關係往往與金錢關係或利益交換結合起來）的比重很大，沒有任何關係的稿件，其實較難發出。在關係稿以及隱蔽的金錢稿（不以版面費的形式收取）不能禁止的情況下，個人主張暫時取消國內核心期刊評定，更不用說所謂權威期刊。

    值得注意的是，蘇州大學文學院還曾邀請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現任全國社科規劃（社科基金）中國文學組召集人陸貴山舉辦講座〈關於文藝理論和文藝批評的一些問題〉（2014年11月22日）。這位學者儘管不是雜誌主編，但卻與國家社科基金評審有關——而國家社科基金是目前國內高校領導們以及文科教師們最重視的社科基金項目。王堯主持的「百年來中國文學海外傳播研究」獲批2012年度國家社科基金（第三批）重大項目立項。朱教授則在其公開信中指出：「他（指王堯）外語一竅不通，利用季進搞海外漢學，所謂『國家重大項目』實是公關評委忽悠政府。」而中國的學術腐敗，正與「公關」有密切關係，王堯當算一個精於此道、長袖善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