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戴雅门关于香港民运，讲究民运策略
冬成
一，读戴雅门
五年前，2019年7月24日，美国教授戴雅门有过一篇访谈，即《探讨香港抗议策略：走向激进的风险》。当时香港民运已经很有成绩，香港特首林郑月娥已经公开承诺道：逃犯修例已经无限期搁置，已经死掉了。而香港学生反倒更加激进，开始暴力挑衅。他们自称勇武派，要“五项诉求，缺一不可”，要“无大台”，要“揽炒”。他们搞冲击，搞占领，占领立法会，围堵中联办，涂污国徽，搞瘫痪，砸玻璃，扔石头，攻击警察，施行暴力主义民运。
戴雅门反对那种激进主义，他说：-我对于香港抗争者的建议是，应该宣布运动取得了一定胜利，着眼于更长期目标的谈判，并为之后的区议会选举，和立法会选举，做积极准备。
他说：有两件事让我非常忧虑。一个是运动的渐趋激进化，另一个是暴力倾向。尽管暴力分子可能只是少数人，尽管主要是破坏财物。但那毕竟是暴力，而且撞碎立法会大楼的玻璃门毕竟是严重暴力。
他指出：- 当你转向暴力，你就会失去一些人的支持，他们甚至会转而反对你，并且使得安保部门更为强硬。类似的激进并且失控，部分原因是没有吸取历史教训。
他说，几周前才刚刚度过“六四”事件30周年的纪念日，回忆这起悲剧中的教训至关重要。深深印在我脑海的一个教训就是赵紫阳走向广场，请求学生们离开。当时学生们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政治诉求，已经赢得了很重要的胜利。并且赵当时还警告，如果学生们拒绝离开，悲剧将会来临。
30年后的香港，情况当然不同，香港不是中国大陆，北京动用军队镇压的门槛会高得多，但我想它仍是一个有能力使用强力镇压的政权。人们应该明白，如果无限期继续下去，到了某个时点，中国领导层可能会认为这种无尽头的抗议是对其权威和地位的肆意挑衅和羞辱。一旦北京决定动用军队，或者它与本地安全机器相结合而采取手段以掌控局势，很不幸，西方社会将没有人骑马来拯救这些香港民主人士，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法律地位进行干预。所以，这让我非常担心。
他说：我非常钦佩这场民主运动和年轻抗争者们的热情，你们非常有勇气，冒着巨大的风险走到今天。但是你们要有一个度的概念，要有战略眼光的概念，要有策略管控，有时候需要降温，而非升级。如果持续激进化，那么运动成果可能会散失，道德优势可能会散失。
戴雅门指出，无大台无领袖不是什么好事。一个无领袖的运动在初期可能是有效的，能够激发公民的愤怒与热情参与。但是运动发展到一定阶段，要产生实质性的影响，那就需要领导力、组织性，以及战略战术。如果没有这三个要素，而仅仅停留于道德层面的怒火表达，那是会失败的。
他认为，一个成功的政治运动需要领军人物，需要组织，需要秩序规范与纪律。不仅能动员起抗议，还能够使之降温、暂停，和适时调整策略。
他指出：如果去观察南非的曼德拉，观察他做出的妥协与让步，观察他与前政府进行谈判，观察他对于运动的纪律约束，人们会学到重要的经验。曼德拉看到了妥协的意义，妥协能够激发对手做出妥协，因而他富于智慧地妥协让步。
在香港的情况中，民主力量与威权政府之间（这里指的是北京）这种战略性的权力平衡，相较于南非的情况还要更加不利。因此，曼德拉的例子就更有借鉴意义。
二，讲究民运策略
戴雅门所言，真是语重心长，判断力准确，句句说在要害处。可惜我们民运方面没有足够地重视，而是基本上完全不听。
回想当年2019年，香港学生热情有余，智虑太低，根本不听劝诫，而是失去常识，失去理性，任性胡闹，把一场伟大的和平理性非暴力民主运动，糟蹋成非理性，暴力主义，瞎胡闹。香港的成年民运人士，总体而言，也严重地误判了形势，并有严重的侥幸心理： 看你北京如何收场，看我们香港的勇武派青年多么厉害，没准还真要一举战胜你北京恶霸习近平了？！而中国大陆的民运人士，特别是当年的广场激进派，也基本上没有吸取八九民运的惨痛教训，基本上对香港民运没有良策，其中很多人甚至纵容鼓励香港的勇武派胡闹，给火上浇油。真是糟糕透了。
年轻人本应谦虚却很不谦虚，成年人本应智慧却很不智慧。大家都像愣头青
回忆当年，只有胡平等少数几人头脑冷清，再再地强调策略问题，积极地分析形势，正确地出谋划策，苦心劝诫，却被主流的民运界，特别是被香港勇武派青年所忽视轻视，甚至被嘲笑辱骂。
四十多年来，我们中国民运有过许多次大好机遇，可惜每次都是激情有余，而智慧不足，都是能上不能下，越来越激进，以失败告终。用胡平的话说就是，他们只会踩油门而不会刹车，不失败就不收场？！
这究竟是天命，还是人事？难道我们大家就如此智力低下，连常识也不懂？连自己昨天的惨痛教训都忘了，不去想，连听也不想听，一有机会就照例有激情而无理性？令人非常痛心。
胡平在六四后写了《八九民运反思》。几十年来一直理论联系实际，研究和阐述民运策略。他再再指出，民运不是一锤子买卖，民运要有阶段性目标，民运要有退场机制，民运敌手中共不是铁板一块，民运要分化敌手，民运要寻求良性互动。我们不要一味地埋怨中共，我们更要检讨自己，检讨我们的策略，把对的事做对。要和平理性非暴力，要见好就收。
见好就收，是一条特别高明而重要的策略。最深刻，简要，通俗易懂，好说好记，而且道义上正确，又光明正大，有号召力，感召力。既能感召我们自己，也能感召中共内部的温和派，而孤立中共的顽固派强硬派。见好就收这一招，最柔和，而最厉害。
（2024-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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