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哀悼王策

蔡詠梅

今天起床，看到王策因病去世的消息，讓我大吃一驚，也感到非常難過，不禁回想起2016 年我帶傷滯留馬德里9日時他給我的幫助。

王策之大名，我多年前已聽聞，因為他1998年從西班牙闖關回國從事民主運動被共產黨囚禁了4年。但到我認識他已是18年後的2016年4月，在台灣的漢藏會議上，彼此聊了一會後，他送了自己的著作《中國共和憲政之路》給我。很巧的是就在該年秋天我和家貞、天琪去西班牙加利西亞參加國際筆會會議，會議結束回到馬德里與他又再次相遇。

當時我兩手受傷。赴西班牙前我左手臂因跌斷手腕已打上石膏，想不到在加利西亞不慎再次跌倒至右肩膀關節脫位肌腱拉傷。兩手皆暫時殘廢，但又改不到機票，被迫滯留馬德里9日，天琪飛回德國前拜託王策照顧我，王策就成了我的保護神，我搬酒店，到機場，都是麻煩王策來幫我拿行李，一路照顧。

我旅館所在的街道Nicolas Sanchez是近年華人到馬德里聚居的第一條街，非常著名。這條街有所有華人需要的服務：華人餐館、小吃店、華人超級市場、旅行社、律師事務所、手機卡售賣點、理髮店等等，經營者幾乎都是浙江青田或溫州人。白天我一個人帶著兩隻傷臂到處閒逛，夜晚就約了王策到我旅館附近的溫州人菜館“老頭拍檔”吃飯聊天，聊家世，聊時局，也談對未來中國的展望。

王策也是溫州人，與西班牙大多數華人是同鄉。Nicolas Sanchez的超級市場和酒樓的好一些老闆都認識他，見面就打招呼。他是基督教徒，還在星期日下午帶我去了他常去的一個華人教會，這裡也多是他的同鄉人，但王策在那些碌碌營營忙著賺錢的同鄉中卻顯得落落寡歡，與他們好像無話可說。在華人餐館裡，播放的是中央電視台的節目，教會中，他們對中共拆溫州教會的暴行不聞不問，還告訴我說，教會必須服從權力者。我獲知在整個西班牙華人中，懷有民主中國夢想，念茲在茲的，僅止於王策和一兩個好友而已。看來王策的精神境界和追求與他的同鄉們完全是兩個不交叉的平行世界。

在夜晚的閒聊中，我才知道，王策出生書香世家，與同是溫州書香家庭的周素子一家還有些淵源。但正因為書香家世，在赤禍橫掃神州時也與周素子家庭一樣慘遭滅頂之災。王策告訴我，他是在苦水中長大，一生坎坷。對中國今天的現實，他感到很悲觀，說到時局，多次嘆息，說今天他參加很多民運活動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一是基於理念，二是抱團取暖，因為只有在這些民運朋友中，他才能感受到同聲同氣的情誼和溫暖。他說，中國未來當然會走向民主，哪天到來，無人知道，他身體不好，可能等不到這一天。

想不到，王策果然沒有等到這一天。但我深信，他的理念最終一定會實現。祝他在天之靈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