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之后新的《老年人与棒子》
四、老一代“有棒无从交、交棒无人接”的绝望与悲哀
高瞻
几十年前,李敖写了《老年人与棒子》,切责老年人无棒可交或有棒不肯交。几十年后,李敖自己也成了老年人,才痛感到有棒无从交、交棒无人接的悲哀。看着衣钵难继、精神失传,望到身后关山寂寥、千里层云、“只影向谁去”,他有一种刻骨的落寞与苍茫、无奈和空虚。说到海外民运,当年风华正茂、青春恣肆、意气激扬、凛然赴难、奋不顾身、求仁得仁、“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一代壮士、人杰和英豪们,如今都已步履拖沓、身形迟缓、面目全非、垂老沧桑。他们的敌人已经把他们熬的从青丝变成白首、从垂髫渐为黄发。三十多年里,敌人共产党已经换了几茬人,大当家从第二代早就僭祚到了第六代;三十多年里,他们的敌人已经从早年杀人放火、越货害命、打家劫舍的流氓匪徒,变成了当年曾一起插队做工、竞选游行和示威抗议的同学少年。可直到今天,海外民运里能站上第一线、有肩膀敢担当、扛得住旗帜、鼓动了风潮的,仍然是6月3日下午华盛顿中共大使馆抗议活动圈内椅子上坐着的几副老面孔,仍然是青春岁月舍生取义英勇盖世、老年时刻锲而不舍可歌可泣的民主墙和八九民运最初那一代人。连壮志凌云,一生渴求“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辛弃疾,到了“春风不染白髭须”的落幕时光,都“是非成败转头空”的意志消磨,去“有客慨然谈功名”、“追往事,叹今吾”和“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了,而真正的是把仅有一次的宝贵生命整个都贡献给了民主和反共事业的民主墙和八九民运最初那一代人们,在远大过辛弃疾当年的年龄时,犹自砥砺前行、奋斗拼搏、四处奔波、不屈不挠,而且可想见的将鞠躬尽瘁、直到生命最后一息。班固说“孔席不暖,墨突不黔”,讲孔子、墨子住的地方,床铺还没捂热、烟囱还没熏黑,他们就又跑去救世了;比起孔墨,魏京生、胡平、王军涛、王丹们也不遑多让。总说共产党是老人政治和终身制,可它还真比不上海外民运呢!其实,民主运动不是求俸谋生、养家糊口的工作和职场,革命者更不是轮换分赃、交替吞肥的共产党官僚,革命就是革命者的全部生涯和终身志业——到点退休养老,还叫什么革命者?对老一代民运志士来说,民运是一生的职责;但在满嘴风凉话的看客眼里,民运先贤们的领袖位置却是该当庄家轮流坐的显缺。当看客们糊里糊涂的、或者假装糊里糊涂的指责民运先贤们垄断民主、独霸舞台、压制后进、把民运当成领地私产、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不许他人革命的时候,他们既不愿听一下魏京生谈到今年纪念“六四”看到更多年轻人站出来时的欢欣鼓舞、欣喜若狂,更不知扪心自问一下:是民运先贤们不交棒、不肯交棒,还是想传递接力却无人可交、想薪火相传却无人愿接?中国国内小行尸走肉和厚黑大师们不必说了,已经移民海外的华人二代,或者事不关己,或者如闻海外奇谈,或者一门心思死死盯着中国的风口;从墙内侥幸溜出暂栖西土的中国青年,或者爱党护国,告密、威胁、痛殴热爱自由的同学和香港、台湾人,或者懵懂无觉,或者躲瘟神避恶煞一样远远绕开。对这些新人类,民运接力棒不是一根权杖,而是一支随时都会爆炸的炮仗。好容易有几个愿意骂共产党又身处自由之乡的,不是口罩都不肯摘,就是“汪汪”一样的货色。面对如此品格的新生代们,老一代民运志士不但得死而后已、死不瞑目,恐怕临死还会广陵绝响、煮木焚棒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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