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时：俄罗斯秘密情报文件显示对中国深感怀疑

俄联邦安全部门的泄密文件显示，俄罗斯人在攻打乌克兰之际，对其后方的中国很不放心。而中国也确有让俄罗斯“担忧”的动作。 

发表时间： 07/06/2025 -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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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 2025 年 5 月 8 日，中国领导人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 EVGENIA NOVOZHENINA / AFP 

作者： 古莉 

据《纽约时报 》6 月 7 日的报道说，虽然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公开场合表示，俄罗斯与中国日益增长的友谊是不可动摇的--两国的军事和经济战略合作已进入黄金时代，但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总部卢比扬卡大楼的走廊里，一个秘密情报部门将中国人称为“敌人”。

这支此前未公开的部队警告称，中国对俄罗斯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该部队官员表示，北京方面正日益试图招募俄罗斯间谍，以获取敏感的军事技术，有时甚至会引诱心怀不满的俄罗斯科学家。

俄情报官员称，中国正在监视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以了解西方武器和作战方式。该部队官员担心中国学者正为在俄罗斯领土上提出主权主张奠定基础。他们还警告说，中国情报人员正利用矿业公司和大学研究中心作为掩护，在北极地区开展间谍活动。

纽时称其获得的一份8页的俄联邦安全局内部规划文件详细列出了这些威胁，并列出了抵御中国间谍活动的优先事项。但文件没有注明日期，可能是一份草稿，从上下文看，似乎是在2023年末或2024年初写成的。

网络犯罪组织“阿瑞斯解密”（Ares Leaks）获得了这份文件，纽时已将这份报告分享给6家西方情报机构，所有机构均认定其真实性。该文件提供了迄今为止最详细的幕后视角，展现了俄罗斯反间谍部门对中国的考量。自2022年2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莫斯科与北京的新关系改变了全球力量平衡。这种迅速扩张的伙伴关系是现代地缘政治中最重要、最不透明的关系之一。

该文说，俄罗斯在入侵乌克兰后经受了西方多年的金融制裁，证明了许多预测该国经济崩溃的政客和专家是错误的。俄罗斯的幸存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中国。

中国是俄罗斯石油的最大客户，并对俄提供重要的计算机芯片、软件和军事零部件。当西方公司逃离俄罗斯时，中国品牌取而代之。两国表示希望在包括电影制作和月球基地建设在内的众多领域开展合作。

普京和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正在执着地追求他们所谓的“无限制”伙伴关系。但俄联邦安全局的绝密备忘录显示，这种伙伴关系实际上存在限制。

流亡英国的俄情报部门专家安德烈·索尔达托夫（Andrei Soldatov）应纽时的要求审阅了这份文件。他说，（俄罗斯）“政治领导层的人全都主张向中国靠拢”，但“情报和安全部门则非常怀疑。”

该文件显示，在普京于2022年入侵乌克兰的三天前，俄联邦安全局批准了一项名为“谅解-4”的新反间谍计划。这个代号显然是在戏谑地暗指莫斯科与北京日益加深的友谊，却掩盖了该计划的真实意图：防止中国间谍损害俄罗斯的利益。

这一时机几乎肯定并非偶然。俄罗斯当时正将几乎所有军事和间谍资源转移到距离中俄边境超过4000英里的乌克兰，很可能担心北京会利用这一干扰来占便宜。

这份文件称，自那时起，俄联邦安全局就观察到中国正在这样做：中国情报人员加大了招募俄罗斯官员、专家、记者和接近莫斯科权力的商人的力度。

为了应对这一情况，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指示其官员拦截这一“威胁”，并“阻止重要战略信息向中国转移”。文件显示，官员们被命令和那些与中国密切合作的俄罗斯公民进行面对面会谈，并警告他们北京方面正试图利用俄罗斯，获取先进的科学研究成果。

俄联邦安全局下令“持续收集”中国微信的用户信息。文件称，这包括窃听间谍目标的手机，并使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一个部门持有的特殊软件工具分析数据。

纽时说，中俄两个威权政府可能长期结盟，两国人口总和接近16亿，拥有约6000枚核弹头，这引发了华盛顿的深切担忧。

特朗普政府的一些成员认为，通过与普京接触，华盛顿可以开始让俄罗斯疏远中国，避免出现国务卿卢比奥所说的“两个核大国联合起来对抗美国”。

唐纳德·J·特朗普在11月大选前不久说：“我必须让他们分裂，而且我认为我也能做到”。

该报说，普京显然深知与中国建立更紧密关系的风险，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推进，这一事实可能意味着美国几乎没有机会让俄罗斯改变路线。

文件称，中国正在对其特工回国后立即进行测谎，加强对在华两万名俄罗斯学生的审查，并试图招募配偶为中国公民的俄罗斯人作为潜在间谍。

文件显示，他们正努力遏制中国情报机构带来的风险，同时又避免“对双边关系造成负面影响”。官员们被警告不要公开“提及中国情报机构是潜在敌人”。

中国瞄准俄罗斯战争机密和科学家

这篇文章说，俄罗斯军队越过边境进入乌克兰后不久，中国国防企业和与中国情报机构有关联的机构的官员开始涌入俄罗斯。根据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文件，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这场战争。

中国拥有世界一流的科学家，但自1979年与越南爆发长达一个月的冲突以来，其军队从未参与过任何战争。这导致中国担忧其军队在台湾或南海冲突中将如何对抗西方武器。中国情报官员迫切希望了解俄罗斯如何与一支得到西方支持的军队抗衡。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文件称：“北京特别感兴趣的是无人机的作战方法、无人机软件的现代化以及对抗新型西方武器的方法。” 该文件还补充说，北京认为乌克兰战争将会旷日持久。这场冲突彻底改变了战争技术和战术。

该文件称，中国在航空技术领域长期落后于俄罗斯，北京已将此列为优先目标。中国正在招募军事飞行员以及气动流体动力学、控制系统和气动弹性学方面的研究人员。该文件还称，中国还在招募曾参与研制已停产的地效飞行器（ekranoplan）的俄罗斯专家。地效飞行器是一种气垫船型战舰，最初由苏联部署。

报道称，“优先招募的是飞机工厂和研究机构的前雇员，以及对俄国防部终止地效飞行器研制项目不满或遇到经济困难的现役雇员”。

该文件还显示，俄罗斯非常关注中国如何看待乌克兰战争，并试图向北京的间谍提供有关俄罗斯行动的正面信息。此外，该文件还命令俄罗斯反间谍人员向克里姆林宫准备一份关于北京政策任何可能变化的报告。

西方领导人指责中国向俄罗斯提供关键武器部件并试图隐瞒。俄联邦安全局的文件支持了这一说法，称北京曾提议建立通往莫斯科的供应链以规避西方制裁，并提出参与生产无人机和其他未指明的高科技军事装备。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备忘录还暗示中国对瓦格纳雇佣军组织感兴趣，该组织是一个受俄罗斯支持的准军事组织，多年来一直支持非洲各国政府，并与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并肩作战。

指令称：“中国计划将瓦格纳战斗机的经验应用于中国军队以及中国在东南亚、非洲和拉丁美洲国家开展业务的私人军事公司。”

莫斯科担心北京试图侵占其领土

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担心中国侵犯两国共同拥有的2615英里（约4200公里）的边界。中国民族主义者多年来一直对19世纪签订的条约表示不满，俄罗斯根据这些条约吞并了包括如今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在内的大片土地。

这个问题如今已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因为俄罗斯因战争和经济制裁而实力削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无力反击北京。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报告引发了人们对中国一些学者一直在推动对俄罗斯的领土主张的担忧。

该文件称，中国正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寻找“古代中国民族”的踪迹，可能是为了影响当地民众对中国领土主张的看法。2023年，中国发布了一张官方地图，其中列出了俄罗斯境内城市和地区历史上的中文名称。

俄联邦安全局命令官员揭露此类“复仇”活动，以及中国试图利用俄罗斯科学家和档案资金进行旨在与边境地区建立历史联系的研究的行为。

备忘录要求：“对参与上述活动的俄罗斯公民进行预防工作。限制外国人入境，以施加影响。”

中国在中亚和北极地区令俄罗斯感到不安

苏联时期，中亚国家对莫斯科唯命是从。如今，据俄联邦安全局报道，北京已制定“新战略”，提升中国在该地区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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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件称，中国已开始在乌兹别克斯坦推行该战略。除了提及涉及人道主义交流外，文件并未提及该战略的具体细节。乌兹别克斯坦及其邻国对普京来说至关重要，他将恢复苏联的势力范围视为其政治遗产的一部分。

报告还强调了中国对俄罗斯在北极的广阔领土以及环绕俄罗斯北部海岸的北方航道的兴趣。历史上，这些水域冰雪覆盖，不利于可靠的航运，但由于气候变化，预计这些水域将变得越来越繁忙。

俄罗斯历来试图严控中国在北极的活动。但据俄联邦安全局的文件称，北京认为，西方的制裁将迫使俄罗斯转向中国来维护其“老化的北极基础设施”。此前，俄罗斯天然气巨头诺瓦泰克曾使用过美国石油服务公司贝克休斯，如今已开始依赖中国来挽救其北极液化天然气项目。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声称，中国间谍也在北极地区活跃。报告称，中国情报部门正试图获取俄罗斯北极开发的信息，特别是利用高等教育机构和矿业公司。

尽管存在诸多漏洞，俄联邦安全局的报告明确指出，如果危及中国对俄罗斯的支持，情况会更糟糕。该文件明确警告官员们，在采取任何敏感行动之前，必须获得俄罗斯安全机构最高层的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