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特区噪音：中国访民要对话　不要扰民

2024.10.18 13:11 ET

图为位于华盛顿的中国驻美大使官邸。近两年，有中国访民连续在此抗议示威。 

视频截图/记者王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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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有中国访民连续在中国驻美大使谢锋的官邸外抗议示威，希望大使帮助解决其在国内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这一行为让周边的美国居民深受打扰，组织起来向当地政府反映噪音问题，但问题至今没有得到解决。

周二（10月14日）早上7点，56岁的胡力任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缩着脖子，站在西北23街的一个丁字路口。华盛顿已经入秋，此时温度的摄氏度只有七，八度。

我在晨色中远远看见他，隔着半个街区，他已经认出了我，举手跟我打招呼。这个距离，高音喇叭传出的抗议声已经很喧嚣了，每字每句都能听得真确。抗议者胡力任的身后正是中国驻美大使在华盛顿的官邸，里面居住着现任中国驻美大使谢锋。

中国访民在这里连续抗议已经两年时间。高音喇叭的噪音早已让周边的居民不胜烦扰，早前就向市政府提出了抗议，甚至反映到美国国务院，但问题至今没有解决。中国的内政问题似乎让中美两国的老百姓之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冲突。

中国驻美大使官邸正门（视频截图/记者王允） 

扰民的访民

大使官邸所在这片街区属华盛顿核心区域，普通房价也要几百万美元。胡力任在上海也曾拥有价值上千万元人民币的房产。但为了捍卫自己的财产和尊严，他现在远赴重洋，到美国的豪宅区做了一个“扰民”的访民。

胡力任也知道高音喇叭是在扰民，他对记者说，“我首先是要向周围的这些邻居道歉，应该是这样，我来了之后就发现这里有很多的高音喇叭在这里扰民，这的确是扰民，这影响别人的生活。所以我坚持不用喇叭，我就是举着这个牌子。”

胡力任原先在上海创业，他的公司因为买到假冒伪劣原材料遭受上千万损失。他曾要求原材料供应商所在地的山东临沂市政府公正解决，却被推诿、甚至受到威胁。胡力任来华盛顿“上访”的诉求是让中国政府帮助向造假企业追责。

除了胡力任外，这天早上还有三位上访者，来自吉林的马永田、上海的江琴和杭州的李青。她们基本上每周要来六天，早上7点就来，等到谢锋大使开车去上班才离开，下午下班时间她们也会来待一两个小时。周二这天，三人都用了扩音器，分别放在大使官邸外的路沿上，重复播放他们的陈述或呼求，男声或女声。

马永田在这四人中算是“老资格”。她从2013年开始就来华盛顿“上访”，中间停歇过几年。最近一年，她从上访的中国驻美大使馆“搬”到了大使官邸前。

这天早上9点，马永田在官邸正门前的台阶下给习近平的头像“上香”后，用扩音器说到，“我来给习主席上香，是因为我家的案子24年了。我2002年打赢官司，2003年长春市政府内部通报是错案......”。马永田告诉记者，虽然她家房产被强拆，法院早判决是错案，但案件一直得不到执行。

访民在中国驻美大使官邸前放置的图片与抗议标语（视频截图/记者Jim Jo） 

法治难为

每位访民都有自己的苦情，但当这种苦情通过高音喇叭传播到所在街区时，不少居民听到的只有噪音。

“这令人愤慨！这不再只是有关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言论自由原则，而是打扰了周边几个街区内所有居民的正常生活，”霍莉·苏肯尼克（Holly Sukenik）的住处离大使官邸只有两个街区，当天早上她在电话里用强调的语音对记者这样说。

苏肯尼克强调，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人们无法出去享受自家后院的闲暇；他们或者有小孩，噪音吵醒了这些孩子，或者妨碍他们入睡。”

就在苏肯尼克这么说的时候，记者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本地警察，他的警车就停在一旁。他并没有上前阻止这几位访民。胡力任告诉记者，他们一直是这样，“他们每次都来问，今天有几个人，要多少时间？这是他们的例行公事。......他们就是保护我们的安全。（另一访民插话：他们是保护双方的安全）”

据华盛顿特区噪音控制法案（District of Columbia Noise Control Act）规定，公共场合发表非商业性的演讲，只要在最邻近的一所房屋里测得声音强度不超过80分贝就不算噪音。这几位抗议者也对记者坚称，他们并没有违法。

本台记者在现场无法用设备核实这些抗议者声音的大小，更无法进入大使官邸。据本地wusa9电视台网站报道，他们的记者上周曾在这里测得抗议者的声音高达104分贝，但并没有指出测试的地点。而有不少报道指出，104分贝相当于地铁列车进站或体育赛事的声音。wusa9在报道中指出，实际上市政府在噪音标准的执法上对公共抗议是不太管的。

也有同情者

社区的人去年就组织起来，向华盛顿特区政府反映抗议者噪音扰民的问题。这种呼声今年在市议会的立法过程中得到了反映。今年三月，市议会一个专门的法案（DC B25-0749）提出要把在公共场合使用扩音器的声音强度限制在55分贝（在最近的住宅里测定），但法案目前并没有进展。

华盛顿市议会的专门法案（DC B25-0749）提出要把在公共场合使用扩音器的声音强度限制在55分贝以内，但法案目前没有进展。（法案截图/记者王允提供） 

9月底，在市议会一个有关住宅建设的噪音控制法案听证会上，又有本社区居民专门提出了中国大使官邸前的噪音问题。记者致信这两部法案的主要提案人之一，也是代表本社区（Ward）的市议员布鲁克·平托（Brooke Pinto）询问法案进展，到截稿时为止尚未收到答复。

前面提及的苏肯尼克告诉记者，他们也曾向美国国务院反映这个问题。本台致信美国国务院，但也未收到答复。据wusa9电视台网站报道，美国国务院此前就相关问题回复说，他们认为这些抗议者在行使他们第一修正案的权利。

但并不是所有居民都对中国抗议者持反对态度。就住在一个街区外的安德鲁·霍尔（Andrew Hall）对记者说，“这些噪音并没有打扰我，这完全是合法的，这没什么关系，凌晨三点或许会让人恼怒，但现在还好。这本来就是国家应该为他的国民提供的。”霍尔这么说的时候，正是傍晚6点，他正走去取车，他的车就停在抗议者站立的位置旁边，马路对面正是大使官邸的侧面。

他有些坦然地说，他曾经也参加过很多抗议，如果连这样的抗议也反对，就显得很虚伪。

苏肯尼克也对这些抗议者表示同情，她从抗议者散发的英文材料了解到他们是和中国政府有房屋或财产方面的争议，“我支持他们的抗议行为本身，人们有抗议的权利，他们如果站在街角连续抗议两年，这本身没什么，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但她说，问题在于，他们太大声了，干扰了周边居民的正常生活。

大使今天不在家

苏肯尼克介绍说，去年中国大使馆的人拿着一份请愿书，到社区邀请居民签名，希望帮助解决噪音的问题。记者致信中国驻美大使馆，询问其对这些噪音的态度，到截稿时为止尚未收到答复，也难以证实这份请愿书的下落。

中国大使馆的官员现在也要遵守美国的法律，寻求合法的方式来解决他们生活中的烦恼。政府守法，这也是马永田们希望的。

马永田对记者说，他们要求不高，就是希望和大使直接对话，“我一直向他喊话，你要给我们一个绿色通道，我们良性互动，而不是这种恶性循环。”马永田说的恶性循环就是指眼下这种抗议方式，她说她并不想要华盛顿噪音，“其实周边老百姓受害，我们也受害，谢锋大使本身也受害，那么中国政府就应该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

大使官邸前的抗议对解决访民们的诉求似乎也有些作用。胡力任告诉记者说，自从6月份他把抗议的阵地转到大使官邸后，国内方面已经有所行动了，“上海国安很重视我的这个案子，他们明确告诉我，他们也很同情我，他们目前在跟山东政府沟通如何解决我的问题。”

马永田也说，自从去年8月份她转到这边来抗议后，吉林的警方已经改善了对她国内家人的态度。

马永田在这个街区已经待了一年多，除了刮风下雨、节假日，她基本上都要来。她给我指指大使官邸侧面的一个窗户，说今天大使不在家，因为厨房的灯没亮，平时他要在那里做饭。

记者：王允    责编：梒青    网编：洪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