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律師代理農民工欠薪案後遭判4年　律師界唇亡齒寒集體聲援

記者：吳亦桐、宋子杰（德國）
2024.12.20

中國經濟衰退，欠薪問題愈來愈嚴重，近期湖南、廣東等地發生「欠薪暴動」。山東一名代理農民工欠薪案的律師被判刑，709大抓捕後一片沈寂的律師界集體聲援，很多律師認為該判決是「懲善揚惡」的宣告書。

山東律師高丙芳因代理農民工欠薪官司，被控虛假訴訟，周五（20日）被判刑四年；本案第二、第三被告，兩名包工頭也被判虛假訴訟罪成，判處緩刑，兩人表示認罪認罰；高丙芳則當庭表示上訴。

高丙芳的辯護律師張新年在微博上披露，宣判過程中，在聽到檢方指控的部分內容後，高丙芳即提出異議並表示強烈抗議。

該案源於一個層層分包的工程項目完工後，泰安市粥店建築安裝工程公司拖欠本案第二被告大部分工程款，第二被告自掏腰包給農民工結清了工資，後聘請高丙芳做代理，並以農民工的名義起訴了工程總承包企業欠薪。

公訴人指控高丙芳授意第二、三被告捏造農民工未得到工資的事實，「炮製虛假訴訟」。

高丙芳堅稱自己無罪，表示自己事前根本不知情，而第二、三被告為包工頭不懂法，亦因害怕擔責構陷自己知情。

辯護人也表示：該案大量客觀證據已經證實高丙芳事前對包工頭墊付工資不知情，若該案判罪成，會造成錯誤示範——即付清農民工工資的包工頭受到懲治，拖欠工資的總承包企業卻未被追責。張新年在社交媒體表示：辯護人對這一判決深感遺憾，它挑戰了基本的法治底線。

高丙芳案一審開庭，當地檢察院的警察持盾牌護送公訴人進入法庭，後在抗議下這些警察被法院方警察驅離。（張新年微博） 

《新京報》等多家中國媒體罕見報道這宗維權案。判決引發中國律師界廣泛關注，是709大抓捕後律師界罕見就維權案件集體發聲。

709律師王宇向本台斥責該案判決荒唐，指當局打壓律師和有良心的包工頭，是對弱勢群體權利的踐踏。她表示，現今一些民眾在無法獲得法律救濟時就報復社會，而律師為弱勢群體維權卻遭報復，這樣只會加劇社會矛盾。

王宇說：「中國現在的司法環境確實是太惡劣了，現在很多律師跟官方勾結的話反而沒事，如果幫助弱勢群體維護權利，那肯定不行。還是對弱勢群體權利的一種壓制本身這個弱勢群體受到傷害之後，他們沒有救濟途徑，維權律師可以幫助他們、引導他們從法律途徑解決這些問題。對維權律師打壓，那暴力事件就會愈加嚴重。」

旅美法學學者滕彪指，高丙芳案件顯示了中國法治嚴重倒退。他認為，中共將維權律師視為「國家敵人」，法院作為打手，肆無忌憚枉法裁判。

滕彪說：「90年代和00年代，有很多律師因為《刑法》的第306條所謂的律師僞證罪被判刑，也有很多其他的律師被安上擾亂公共秩序等等，現在這個高丙芳案件更加惡劣，完全是顛倒黑白，反映了中國司法制度的嚴重惡化中國的維權律師已經被清洗得差不多了，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能夠代理弱勢群體的律師成為中共當局的眼中釘。這個高丙芳案件的確讓更多的律師感覺到恐懼，律師和法律界集體發出響亮的聲音。」

重慶人權律師張庭源直指：高丙芳案的判決是一份「懲善揚惡」的宣告書。（張庭源文章） 

該案源於2017年，山東泰安泰山城鄉建設發展有限公司將案涉工程承包給泰安市粥店建築安裝工程有限公司，後者再層層轉包，後來其中一個環節的包工頭也是本案第二被告自掏腰包，墊付了農民工的工資。同時他多次以農民工的名義去信訪，後經信訪人員介紹找到了高丙芳提供法律服務，高丙芳以75個農民工的名義向岱嶽區法院提起75件訴訟，法院當時支持了原告的訴訟請求，後官司發生反轉，檢方指控高丙芳和包工頭捏造農民工工資未得到清償的事實。

中國最高法院原法官黃應生，亦曾就「高丙芳案」發表題為《不能讓扶助弱小者蒙冤受屈》的文章，文章呼籲：「如果高律師被判刑，恐怕以後真得不會有正義之士願意站出來為農民工發聲了，畢竟好心沒有好報，真的會讓人心寒！」

編輯/網編：畢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