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防弹少年团到《鱿鱼游戏》:韩国文化如何席卷世界 CHOE SANG-HUN 2021年11月4日 《不可杀》的女主角权娜拉。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韩国坡州——首尔郊外一个空旷的影棚里正在拍摄一部新韩剧,侦探在追捕一名被诅咒活600年的男子。枪声响起。接着是一片寂静。然后,一个女子打破了沉默,她大声喊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冲他的心脏开枪!” 这个花了一个多小时反复重拍的场景,是网飞(Netflix)定于今年12月上线的新剧《不可杀》(Bulgasal: Immortal Souls)的一部分。导演张英宇希望该剧也可以成为吸引国际观众的韩国现象级作品。 长期以来,因为缺少开创性的文化出口,韩国一直感到很恼火。几十年来,韩国的名声一直由现代和LG等公司生产的汽车和手机界定,而韩国的电影、电视节目和音乐的受众大多在东亚地区。如今,像Blackpink这样的韩国流行歌手、反乌托邦电视剧《鱿鱼游戏》(Squid Game)以及《寄生虫》(Parasite)等获奖影片,已像三星生产的智能手机一样随处可见。
《不可杀》的导演张英宇。他希望该剧也能成为吸引国际观众的韩国杰作。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与韩国在发展自己的制造业技能时借鉴日美经验一样,韩国的导演和制片人说,他们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好莱坞和其他娱乐业中心,在采用和改善讲故事公式的同时,将独特的韩国元素添加进来。他们说,一旦网飞这样的流媒体服务打破了地理障碍,韩国就从西方文化的消费者转变为一个娱乐业巨头,以及主要靠自身能力出口文化的国家。 仅在过去几年里,韩国就以首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非英语片《寄生虫》让世界震惊。防弹少年团(BTS)即使不是世界上最火的偶像团体,也是数一数二的。网飞表示,它在过去几年里推出了80部韩国电影和电视剧,远远超出公司2016年在韩国上线时的预期。截至本周一,网飞最受欢迎的10部电视剧中,韩剧占了三部。 “我们制作《阳光先生》(Mr. Sunshine)、《爱的迫降》(Crash Landing on You)和《甜蜜家园》(Sweet Home)时,并没有考虑到全球反应,”张英宇说,他以联合制片人或联合导演的身份参与了网飞这三部热门韩剧的制作。“我们只是试图让它们尽可能地有趣和有意思。是世界开始理解、认同我们自始至终一直在制造的情感体验。”
反乌托邦电视剧《鱿鱼游戏》已成为网飞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 Netflix 对韩国娱乐的需求不断增长,启发了徐载元这样的独立创作者。徐载元与妻子一起编写了《不可杀》的剧本。徐载元说,他这一代人曾津津有味地观看《无敌金刚》(The Six Million Dollar Man)和《迈阿密风云》(Miami Vice)等热门美剧,学习了“基本知识”,现在通过添加韩国色彩来尝试这种形式。“当网飞等超级流媒体服务带来了发行电视节目的革命后,我们做好了参与竞争的准备,”他说。 与半导体等主要出口产品相比,韩国的文化出口仍很少,但已经给它带来了一种难以衡量的影响力。今年9月,《牛津英语词典》增加了26个来自韩文的新词,包括hallyu(韩流)。朝鲜把韩国流行音乐的入侵描述为一种“恶性肿瘤”。中国封掉了数十个韩国流行音乐粉丝群的社交媒体账号,理由是它们的“不健康”行为。 韩国作为一个文化大国的影响远超它的世界地位,这与中国形成鲜明对比,后者为获得同样的影响,大搞以政府为主导的运动,却毫无成效。试图对艺术家进行审查的韩国官员都不是太成功。相反,它的政客们已开始为韩国流行文化助力,制定了允许一些男艺人推迟服兵役的法律。本月,官方批准网飞在首尔奥林匹克公园安装了一个巨大的“鱿鱼游戏”雕塑。
《不可杀》编剧之一徐载元。这部剧的超自然情节让人想起《X档案》和《怪奇物语》等热门美剧。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爆炸性的成功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早在《鱿鱼游戏》成为网飞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之前,或防弹少年团在联合国演出之前,《冬季恋歌》(Winter Sonata)等韩剧,以及Bigbang、少女时代等乐队就已经征服了亚洲和其他地区的市场。但他们未能形成与当前这股潮流有关的全球影响。鸟叔Psy的《江南Style》也只是昙花一现。 “我们喜欢讲故事,而且有好的故事可讲,”每年制作数十部电视剧的韩国最大制作公司Studio Dragon的首席执行官金英奎(Kim Young-kyu,音)说。“但国内市场太小、太拥挤。我们需要走向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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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将贫富差距凸显出来的电影《寄生虫》去年赢得了奥斯卡奖后,韩国作品才真正开始引起国际观众的注意,尽管韩国多年来一直在制作类似的作品。 “直到网飞和YouTube等流媒体平台帮助人们发现了这些作品后,世界才知道了它们,人们正越来越多地在网上消费娱乐,”首尔的韩国江南大学教授姜柳贞(音)说。
首部获得奥斯卡最佳电影的非英语片《寄生虫》中的一幕。 EPA, via Shutterstock 网飞之前,韩国的电视产业由几家国有广播公司控制。自从网飞进入韩国以来,这些广播公司已被流媒体平台和Studio Dragon这样的独立制作公司取代,后者为瞄准国际市场提供了所需的资金和艺术自由。 韩国的审查机构对媒体上的暴力或色情内容进行审查,但网飞的节目受到的限制比本土电视网受到的限制宽松。节目制作者还说,国内的审查法律迫使他们更深入地挖掘自己的想象力,让他们得以塑造出比大多数作品更具吸引力的角色和情节。 剧中通常充满了富有感染力的互动情节。人物通常都有深刻的缺点,是被困于艰难情形下的普通人,坚持共同的价值观,如爱、家庭和关心他人。导演和制片人说,他们有意让所有的角色都“有人情味”。
每年制作几十部韩剧的Studio Dragon首席执行官金英奎(音)。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随着韩国在战争、独裁、民主化和快速经济增长的漩涡中走向世界,创作者练就了对人们想看什么、想听什么的敏锐嗅觉,这些内容往往与社会变化有关。大多数国产大片的故事情节是基于贴近普通人的问题,比如收入不平等,以及由此引发的绝望和阶级冲突。 《鱿鱼游戏》的导演黄东赫最早因2011年的电影《熔炉》(Dogani)扬名,该片根据一所专收听障学生的学校里真实发生的性暴力事件改编。这部电影激起了人们的广泛愤怒,迫使政府把残障校园中有性侵记录的教师揪出来。 尽管韩国流行歌手很少谈论政治,但他们的音乐在韩国活跃的抗议文化中占据着突出地位。当首尔梨花女子大学的学生们开始在校园集会,引发了2016年全国范围的反政府示威时,她们唱的是少女时代乐队的《再次重逢的世界》(Into the New World)。男子组合g.o.d.的《一支蜡烛》(One Candle)成了推翻朴槿惠总统的“烛光革命”的非官方主题歌。
韩国流行组合Blackpink已征服了亚洲和其他地区的市场。 Netflix, via Associated Press “韩国制造的内容的一个主要特点是好斗,”林明默(音)说,他著有一本关于韩国青年文化的书。“它传递了人们渴望向上流动的不得志,传递了他们的愤怒以及他们参加群众运动的动机。”现在有这么多的人被困在家里,试图应对新冠疫情带来的巨大焦虑,全球观众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接受这些主题。 “韩国的创作者善于快速复制来自国外的有趣东西,通过将其变得更有趣、更好,使其成为自己的东西,”《韩流偶像》(K-pop Idols)的合著者、庆一大学教授李鹤俊(音)说。 在《不可杀》的拍摄现场,数十名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地忙着,他们要确保每个场景的细节都恰到好处:空气中弥漫的烟雾,落在潮湿地板上的水滴,以及被枪杀的男子“悲伤而可怜”的表情。虽然这部剧的超自然情节让人想起《X档案》(X-Files)和《怪奇物语》(Stranger Things)等热门美剧,但张英宇创作的是围绕着“恶报”(eopbo)展开的一部独特的韩国悲剧,韩国人认为善行和恶行都会影响一个人的来世。 考虑到韩国电视剧最近在海外获得的成功,张英宇说,他希望新剧集能让观众蜂拥而至。“总的来说:在韩国卖座的,在全球也卖座。” 《不可杀》的片场。“国内市场太小、太拥挤。我们需要走向全球,”金英奎说。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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