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5日在河南濮阳打出的讨薪标语 

抖音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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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年终，中国多地持续上演"讨薪"潮。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上周才说，一定要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但"讨薪"状况似乎是越演越烈。河南一家公司的办公楼上，讨薪人员还挂出了"维护公司非法欠薪行为"的奇葩横幅，引发关注。2023年，"讨薪"潮是否会引发新的社会动荡呢？

 “无赖汇智，恶意拖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网络流传的一段视频，工人在辽宁沈阳汇置地产的办公大楼内挂起讨薪横幅，并用扩音器宣读其中口号。

近两个月来，中国网络平台上出现大量有关“讨薪”问题的视频。名叫“Anthony”的网友就在推特上搜集转发了约40条全国多地的“讨薪”视频，时间都是从1月4日到5日的。本台无法独立核实相关视频，但从标题看，讨薪潮发生的时间与地点包括：

--1月4日，广东中山某制衣厂工人

--1月5日，北京建工集团

--1月5日，山东银光钰源

--1月5日，河北涿州

--1月5日，山东中建五局

--1月5日，河南孟州广济药业

--1月5日，吉林长春净月劳动局

--1月5日，内蒙古赤峰市松山区

……

2023年1月4日，广东中山一家制衣厂工人讨薪。（抖音视频截图） 

“讨薪”今年特别多？中国劳工观察：因为疫情

据中国官媒新华社报道，中国总理李克强去年12月29日在国务院根治拖欠农民工工资工作领导小组全体会议上作出批示，要求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并表示目前两节（按：指元旦、春节）临近，“农民工拿到辛苦钱过年的愿望十分迫切”，因此要“确保农民工及时足额拿到工资”。

会议上，中国副总理、国务院根治拖欠农民工工资工作领导小组组长胡春华也表示，“今年以来受多种因素影响，欠薪问题出现较大反弹，根治拖欠农民工工资工作面临更加复杂局面”。

总部位于美国的非政府组织“中国劳工观察”负责人李强告诉本台，拖欠农民工工资现象在中国一直存在，据他们的统计，由于疫情原因，今年这种“讨薪”事件出现频率显然比以往更频繁。以过去5天为例，“我们内部有一个搜索平台，就是从（1月）1号起，我看都有25起讨薪事件了。这种情况是普遍地比以前更多。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疫情。”

广州一位葛律师在接受本台采访时说，他最近也处理了一些讨薪案件，法院的处理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执行时能否把钱讨回来则是另一个问题。“欠薪的这个人他也是基本都倒闭了，他也得自己干活去。（欠薪事实）他认可，但是要给他还几年，去年执行了一年，他给了，但是下半年执行出了一些问题，又停了。现在沟通的结果是，应当春节之后他继续给钱吧。”

"严厉打击恶意讨薪 维护公司非法欠薪行为"横幅（极目新闻截图） 

打击"恶意讨薪"务工者反讽横幅诉苦  

中国媒体“极目新闻”1月5日发表一份评论，其中谈到河南洛阳汝阳县一家劳务公司的办公楼上，出现“严厉打击恶意讨薪维护公司非法欠薪行为”的奇葩横幅，引发关注。

该公司负责人5日回应称，该横幅是前一天前来讨薪的务工人员所挂，拖欠工资问题正在处理中。文章说，横幅标语是讨薪者“说反话”，但对欠薪者来说，未尝不是“正中下怀”，也许就是他们发自心底的想法。这不是黑色幽默，现实中，就有讨薪者被打上“恶意讨薪”的标签。

据河北网络广播电视台报道，全国人大代表李宝忠就曾在2020年建议，把“恶意讨薪者”列入社会诚信体系黑名单。

对此，中国劳工观察负责人李强说，疫情之前，官方都是强调要追究欠薪者的责任，现在的情况又发生变化了。“现在中国企业普遍存在欠薪，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打击集体维权的工人去讨薪。另外一个核心问题就是，这些企业也没钱，工人讨薪也讨不回来。”

中国经济状况恶劣　讨薪没出路

过去三年，中国因疫情封控，导致经济大幅下滑，财政赤字与地方债已濒临爆破边缘。美国彭博社分析，中国去年前11个月，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财政赤字达近人民币7万亿元。总部在上海的百仕达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赵薇两个月前则估计，2022年中国政府财政赤字或超过10万亿元，创历史最高，早已超越警戒线。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日前也表示，中国2022年的经济增长是40年来首次可能与全球增长率持平或者更低。

李强认为，“现在这个讨薪是没有出路，特别是在今年来讲，由于整个国家防疫政策的失误，造成经济下滑，最后还是转嫁给这些普通的民众。”

去年12月初，中国官方迫于财政压力和白纸运动而放弃“动态清零”，之后网络上出现大量各地被解雇的 “大白”（防疫人员）集体讨薪的视频。12月14日，郑州一名男子驾驶挖掘机上街破坏车辆，遭公安连开数枪击毙。网络盛传，肇事者是民工，因为未能讨回被拖欠的工资，年关又迫在眉睫，才走上绝路。本台无法独立核实上述消息。

2022年12月14日，郑州一名男子因为未能讨回被拖欠的工资，年关又迫在眉睫驾驶挖掘机上街破坏车辆，被公安连开数枪击毙。（视频截图） 

“讨薪”也是中国特色？专家：制度之恶

前中国媒体人赵兰健认为，讨薪现象背后，还是一个社会是否法制化的体现。赵兰健提到了智利较严格、且更倾向劳工权益保护的法规体系，他说，对比中国工人讨薪要面对包括企业和政府两方面，而整个司法环节的缺失就无法去落实这些薪水追讨。“中国讨薪的人这么多，甚至当地的政府都把讨薪当作一种违法、违纪的行为来打击，在我看来这是非常残暴的。”

李强表示，“万恶之源应该是中国这个制度之恶，整个制度出了问题，你（人民）做什么都不行。”

记者：凯迪   责编：郑崇生   网编：洪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