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屠殺》的結尾句是“在這場史無前例的屠殺中只有狗崽子能夠倖存”。當年倖存下來的狗崽子們都老了，或比較老了吧。

6月3號飛德國南方斯圖加特，參加了幾十位流亡反革命的六四研討會，最大的收穫是認識了六四難屬許力平，她丈夫余地的遇難經歷，收錄在《子彈鴉片—天安門 大屠殺的生死故事》中。26年前，余地31歲，中槍，送醫院搶救無效，掙扎了20多天，才心有不甘地逝去。許力平將那顆奪命子彈隨身帶著，讓大夥兒傳看， 彈頭微微發紅，不曉得是鏽跡，還是磨滅不去的歷史火光。

6月4號白天，有10余萬人聚在市中心，慶祝兩年一度的德國基督教日。我們也“趁火打劫”，幾十人佔據了一街口，在艷陽高照中，高舉劉曉波、高瑜、伊力哈 木、哈達、王炳章、浦志強、許志永、高智晟、劉霞等政治犯照片，喊了無數輪口號。響徹雲霄，附近有兩名賣藝人，一敲卡林巴的，被驚跑了；另一彈吉他的，卻 強烈要求加入，并承諾為每位政治犯譜一首歌。

晚間，在市內一俱樂部，參加了天安門大屠殺的追思禱告，有500人以上參加，德國大學生占百分之九十。我們在牧師兼教師帶領下，為中國的政治犯禱告，特別 是為劉曉波禱告。許力平在天琪的翻譯下，敘述了她和她先生的生離死別。我則轉動兩個轉經鉢，朗誦了《大屠殺》，并插入兩段即興歌嘯，悲憤而熱烈的氣氛達到 頂峰。

6月5號，從斯圖加特轉機巴黎，抵達瑞典第二大城市哥德堡，海港，陽光耀眼，但人氣只及斯圖加特的百分之一。我住進有200多年歷史的酒店，室內每一樣都 是古董。這兒的人不知貧窮為何物，也不知獨裁和六四為何物。可由於持續的廣告，更重要的是《六四.我的證詞》和《上帝是紅色的》有不少讀者，所以還是來了百餘人。

頭天吼叫過度，嗓子劈了。但顧不得了，用劈了的嗓子再朗誦一遍《大屠殺》，將牛高馬大的瑞典人嚇著了，滿臉是毛的男子漢，表情卻跟閨女似的，還有當場哭出來的。這座市立圖書館，每年都會請一些作家和詩人來朗讀作品，據主持人説，我的嗓子雖然劈掉，可聲音還是史上最大的。

這是瑞典全境唯一的天安門大屠殺紀念活動，也算比較刺激的活動。當然，最刺激最偉大的節日，當推我的藝術家朋友孟煌一年一度的斯德哥爾摩裸奔抗議，他不去，估計高福利人民會很失落。

以下照片是來自巴黎的魏建剛所拍攝。在斯圖加特，其中人物有老廖、六四難屬許力平、魏建剛、廖天琪、德國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