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巨卷《浩氣長流》美國首展側記（三）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蘇軾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這次《浩氣長流》首展華府的開幕式上，人們仍然見到了十位中美抗戰老英雄，他們中最年輕的已年逾古稀，89歲，最年長者則直奔聖經中人類年齡水平，99歲。他們遠道而來，分列兩側端坐台上，各個矍鑠英武，與其背後天幕畫卷上的黑色碑文、赤色烈火和戰死沙場的年輕將士，構成意味深長的今昔對比。

圖19：英氣依舊，四位中國國民革命軍將領台上就坐。北明視頻與截圖

七十年一次「舉足輕重」

抗日戰爭從1937年爆發到今年2015年，已經過去將近八十春秋，當年浴血沙場的將士大都作古，但是這次《浩氣長流》首展華府的開幕式上，人們仍然見到了十位中美抗戰老英雄，他們中最年輕的已年逾古稀，89歲，最年長者則直奔聖經中人類年齡水平，99歲。他們是中國國民革命軍空軍副司令陳鴻銓、空軍將領徐伯年、海軍中將劉玉光、海軍上校符希銓、空軍軍少校何春平、陸軍上校張延緒、陸軍退休中尉王海洲；美國援華抗戰第十四行航空隊退休中士理查德·金（Richard King）；中緬印戰區陸軍第271憲營連退休中尉阿爾弗雷德·米勒（Alfred Miller）；中緬印戰區戰神部隊（MTF）退休4級軍士阿瑟·納夫（Arthur Naff）。借助上天護佑或上帝眷顧，他們遠道而來，分列兩側端坐台上，各個矍鑠英武，與其背後天幕畫卷上的黑色碑文、赤色烈火和戰死沙場的年輕將士，構成意味深長的今昔對比。

圖20：中美聯手抗戰老軍人。左，陳錦春拍攝。右：北明視頻與截圖

圖21：與會的美國中緬印戰區戰神部隊（MTF）退休4級軍士

阿瑟·納夫（Arthur Naff）威武依舊。饒世永拍攝

腰板筆直的96歲的中國國民革命軍空軍中將陳鴻銓在發言中說，他不能不回憶當一下抗戰勝利消息傳來時的他的感受：「七十年前的今天，早上三點半鐘，我們正在睡覺，我當時是（在）中美混合聯隊，跟美國人在一塊兒，半夜三點多鐘（手敲演講台，發出咚咚咚咚四聲大響），聽見打槍。我們以為一定是日本的偷襲隊要攻擊我們的機場了。半天呢（又用手敲擊演講台，發出四聲大響）又打了幾槍，有個美國人喊了：Japanese surrendered （日本人投降了）！」

台下應聲響起熱烈的長時間掌聲和歡呼聲。

陳老爺子這時歪著頭頗為不屑，他舉起右手，用食指點著台下觀眾，嚴肅地要求：「你們不要鼓掌」，這個要求他重複了三遍，話音被掌聲淹沒。「掌聲不是我那時候的感覺」，掌聲未落盡，他喊著告訴全場觀眾，表情頗為絕望：「我那時候一聽——完了！」

完了？人們還沒來得及驚訝就明白了：「沒有機會再打日本人了！」老爺子當年一人的激情能把今天全體觀眾的熱情一舉覆蓋。他又一次把重拳錘在演講台上，發出一聲悶響！引發了台下再一度的掌聲。

圖22：國軍空軍中將陳鴻銓老爺子開幕式演講。說到日本投降是台下掌聲大作，他卻歪著頭，舉起手指點著台下觀眾，嚴肅要求大家「不要鼓掌」——他當時聽聞此訊頗為沮喪：

因為沒有機會再打擊侵略者了。北明視頻與截圖

美國飛虎隊成員克里夫·朗（Clifford Long），當年駕駛p-40一百多次在中國領空執行任務，他該是同在美國空軍服役的陳鴻銓老爺子的戰友。他人不能到場，卻傳來了一句話，與國軍陳鴻銓老爺子回憶中表達的英雄豪情相對應，美軍姓朗的老爺子這句話表達的是援華中的英雄柔情：

「我的中國經歷是一次有關愛的使命。」（My China experience is a mission of love ）

49年中國易幟後，反美仇美抗美巨潮席捲大陸，即便「新中國」與美國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建交，大陸當局從未對援華抗戰的美國軍人正式表達過謝忱。六十年之後的2005年，全美中緬印退役軍人協會最後一度全國年會在華盛頓雙樹賓館召開時，這個組織就因其成員年事已高、行動不便而宣布解散了。七十年之後，他們大都已歿為墓地裡的墓碑了，中緬印戰區那棵大樹上如今依然健在秋霜紅葉，都是上帝恩典中的人間奇蹟。民間華人組織邀請的抵達如遲到的熏風，紅葉瑟瑟搖盪。可是出席者除三位中緬印戰區美國援華抗戰老軍人本人之外，二十多位外州的美國與會者，都是那一代人的後人，是那顆大樹下的新綠，是自己父輩和祖輩的代表，為紀悼自己過世的前輩而來。

計劃與會的老軍人如當年中國成都機場地勤（輸油管道）退休中尉威廉姆·普萊勃（William Pribyl），臨行前因健康有恙，被迫取消了計劃。99高齡的濱州退役老軍人米勒是因為交通工具不便無法前往。他心有不甘，一個電話打到濱州議員杜安·米爾恩（Duane D. Milne）辦公室徵詢辦法。米爾恩議員的回复是：將親自專程驅車送往。這位曾在軍中服役議員米爾恩議員認為：米勒是紀念會邀請的嘉賓，這七十年唯一一次的紀念儀式是為他準備的，「就我這個當過兵的人看來，這個在任何情況下，作為他們那最偉大一代的成員之一，他不應該錯過這次接受敬意的機會。」未幾，當地可拉普夫（Krapf）公車公司獲悉了消息，主動請纓派車義務送往，而其公司的一位司機（也是退役軍人）主動要求承擔開車任務。這樣，老米勒是在他所在州濱州議員陪同下，接受專車和專職司機的特別服務，從賓州西徹斯特（West Chester）他的家，乘車數小時抵達現場的。

圖23：左圖，米勒（Alfred Miller）主席台上起立，接受全場致意，身後是陪同他出席紀念會的濱州議員米爾恩（Duane D. Milne）；右圖。再度並肩，緬懷維護自由之戰。96高齡的國軍將領陳鴻銓和99高齡的美國老軍人開幕式前合影。陳錦春拍攝

米勒先生全身心沉浸並讚賞這次活動：「我個人感到被提升」，「此事（活動中湧流的感謝之情）令人難以置信。」 濱州議員米爾恩先生作為老兵米勒的陪同，與有榮焉，不僅在會上要求發言，還把他陪同老米勒前往紀念會的事情作為新聞，發佈在他的網站上。（http://www.duanemilne.com/NewsItem.aspx?NewsID=24703）他甚至向與會者宣布，希望能夠幫助浩氣長流這幅作品在濱州展出。

與會美國嘉賓及其代表們把這次活動視為對二戰美國軍人「70年前守衛世界自由之戰」的紀念和敬意，米爾恩議員說：「我們為這次出席紀念會的大量美籍華人愛國者傳達感恩的巨大感受所觸動，他們表達了對這些老兵幫助中國抗擊日本在亞洲侵略行徑的謝意。它（這次活動）舉足輕重。」

一燈能破千年暗，確實舉足輕重，在二戰偉大一代全部消失在自己的黃金之路之前，他們中的最後一排終於接獲了來自當年盟國友邦的誠摯敬意。而在人類捍衛領土主權、追求自由獨立的偉大時代結束之後，在嫁給平庸、謊言與遺忘的政治功利中，台海兩岸之間的我們這一代中，畢竟有人守死善道，秉節持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