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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欧华导报 2019-05-22 张健在八九学运的那个恐怖之夜身中三枪,是“六•四”幸存者。在此后的三十年中,他一直为中国民主与人权奔走呼号。当年仅48岁的张健去世的噩耗传来时,我不禁一怔。美国吕金花说,张健就在德国慕尼黑。我问哪家医院?我要去探望张健,不能让张健弟孤独地躺在那里。当天(4月25日)我就接到德国潘永忠来函,说巴黎的万润南正在四处寻找德国哪位朋友能帮忙处理张健后事。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万润南急电,我一口答应立即投入处理张健后事。与万润南电话刚结束,就接到自由亚洲电台驻柏林记者苏雨桐的电话,她早我一天获悉噩耗,告诉我她已经联系过的许多工作。 我当晚与张健在北京的弟弟联系,他们立即为我签署了全权委托书(德语)。我次日(周五)与联邦警察局的G女士联系,谈完刑事后她告诉我:按照巴伐利亚丧葬法,一个人去世十天内必须下葬!我一算,就是后天(周日)!怎么可能来得及?张健弟弟还在中国没有办理任何赴德手续。 我立即与法国驻慕尼黑领事馆联系,一方面领事馆能帮忙尽快办理张健两位弟弟来德的签证;另一方面,希望领事馆与医院联系,请求能让张健尸体再在医院存放几天。我周一就接到医院电话,要求我立即将张健遗体运离医院······ 短短一个星期内,我联系了与张健案有关联的医院(Freising医院)、医院太平间、波茨坦的联邦警察局、法国驻慕尼黑领事馆、该医院地区的刑事警察局、检察院、该地区殡仪馆······全部完成了火化与安葬手续,完成了刑法意义的全面尸检,以确认张健是自然病亡还是有人谋害,并迎来了张健的两位弟弟顺利抵德。 一、死难之旅 张健是2019年3月19日飞往泰国的,首要任务应当是赶在“六·四”30周年前,录制一首他自己创作、反映流亡者感情的歌曲《故乡的梦》。 
他本当4月15日从泰国曼谷直飞巴黎,因为机票原因而只能转道中东阿曼再飞巴黎。根据德国警方为我到慕尼黑机场的确认,张健是乘坐2019年4月16日中东阿曼航空公司(Omar Air)、从阿曼首都马斯喀特飞往法国巴黎的航班(AMA131/WY131)。飞机上张健感觉呼吸困难,冒冷汗,于是告知机组人员,飞机紧急降落在慕尼黑机场(距慕尼黑东北约30公里),送往离机场向北4公里的Freising医院,那是慕尼黑大学附属医院。 
刚到医院时张健神志清晰,医生询问了他的病情,尤其问他右手臂的高度肿胀的情况(就是该手臂引发败血症致死)。但在医院一天多后,张健还是不治身亡。死亡病因:败血症(Sepsis)。 根据医院给我的张健“死亡通知书”(德语,Todesbescheinigung),张健于2019年4月18日上午8:59停止了心跳。该“死亡通知书”原件我过后交给了张健家人,我复印一份备用。同时,我向Freising市政府申请、并获得了三份官方的、德英法三种文字的张健“死亡证书”(Sterbeeintrag),张健家人(中国)、万润南(法国)和钱跃君(德国)各留一份。 我取回了张健留在医院的一部分随身物品,另一部份是我陪同张健的两位弟弟从警方获得。张健还有一个托运行李在巴黎机场,他们根据航班号到机场询问。因为过了半个月无人认领,机场说找不到了,可以赔款,不知后来情况如何。 
张健两位弟弟要赴德办理丧事,起先想让他们到法国领事馆申请签证,或许会快一点。但法国领事馆说,他们的第一站是德国,要到德国领事馆申请,法国驻慕尼黑领事馆会告知德国驻北京大使馆。在苏雨桐的奔走联系下,张健两弟弟很快获得了旅德签证,并于5月2日下午13:15抵达慕尼黑机场。 一位德国好友、前欧盟驻南韩大使G. Sabathil教授的家乡刚好是医院所在地Freising。就在我接手此案的当天(4月26日),他刚好要飞往Freising过周末,他主动与我联系愿意帮忙做事。于是,他回家的一个周末几乎都在为张健忙碌,去医院,找警方······最重要的是,他为我挑选并联系上了当地的殡仪馆,这是我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二、运往巴黎 2001年4月,张健从中国来到德国,然后赴法国,定居巴黎。没想到18年后,张健居然在德国去世,然后将运往巴黎安葬,因为他在巴黎生活了他人生中最精彩的18年。巴黎,是张健的第二故乡。 当我在德方办妥安葬法律手续后,万润南立即在巴黎寻找到合适的殡葬公司,殡葬公司马上开价:先支付6100欧元。法国友人、著名汉学家玛丽•侯芷明(Marie Holzman)立即以自己的资金支付。为了减轻万老的工作量和心理压力(万老心脏不太好),尽可能由我这个晚辈直接与巴黎殡葬公司联系具体事务,我几乎天天与万老电话联系商量。 要将遗体运往法国谈何容易。张健没有成婚,他的家人首先是他还健在的父母,法国官方机构要他身在北京的父母签字公证,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我只有医院的“死亡通知书”(德语),必须用死亡地市政府Freising颁发的“死亡证书”,而我当时还没有拿到······于是,我直接与法国驻慕尼黑领事馆联系,领事馆当晚联系法国外交部,通知法国边关一定要放行。 甚至一些小小偏差都可能引起一阵大乱。例如5月10日(周五)已经手续齐全,德方殡仪馆要法方殡葬公司写一份书面确认:巴黎该公司将承担下葬。这样德方才能办理棺木空运到巴黎。我电话问德方,德方说法国公司还没有给他们确认函。我打电话问法方,法方说已经发了。我再问德发,德方说确实收到过,但那不是确认函。那上面尽管写了“本公司将承担下葬项目。”但又加了一句“如果死者家属委托我们办理的话。”——真是画蛇添足,法国公司到底承担还是不承担?!于是,我耐心地向法方解释,让他们尽快修改,去掉“if······”。但就这样来来回回已经拖到下午4点多,那是周五,德方殡仪馆人员随时都可能下班。如果错过这个时间,就要到下星期才能办理。我急得等不及法国公司修改确认函,就打电话给德方殡仪馆,要他们立即在航空公司订购慕尼黑赴巴黎的航班。如果因为我方纸张不全而无法运输,由此产生的所有经济损失(1500-2000欧元)全部由我承担。最终下晚5点,德国殡仪馆与法国航空公司签署了空运遗体合约。 2019年5月13日(周一)下晚17:10,运送张健遗体的法航AF1623/13顺利到达了巴黎戴高乐机场(站台2F)。 张健的墓地安排在巴黎南部的华人墓地。现代式墓,墓穴四周都是水泥砌成,泥土不直接碰到棺木,以保障棺木不会受损。这样的墓穴就不是简单地在泥地里挖一个坑而已,而要根据棺木的实际尺寸,仔细设计构建,这就需要棺木到后的几天时间内紧急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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