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

　　 雪恥之日誌不下十五年，今我國最大的敵國日本，已經在東京灣向我們聯合國無條件投降，五十年來最大之國恥與余個人歷年所受之逼迫與侮辱，至此自可湔雪淨盡。

——1945年9月2日，蔣中正

圖1：右，高仿本『日本降書』第一頁；左，『盟軍受降書簽名』。

台北世界大同文創股份有限公司為抗戰勝利七十週年製作。

蔣公這一聲釋懷之歌四年後，逼迫與侮辱變本加厲、催城壓邦而來。1949年12月10日，他登機撤離沉陸前，悲憤無言，濃墨楷書奮筆當哭：『艱難革命成孤憤，揮劍長空淚縱橫』！這是他前半生的符箓和後半生預言：此後大陸七十年，蔣公成為『獨夫民賊』，民國政府成為『專制政府』，國民革命軍成為『蔣匪幫』，喋血沙場的衛國抗日戰爭成為在延安種鴉片禍國的毛澤東及解放軍的『豐功偉績』。

光陰無情，歷史有義。六十年後，在當年抗戰陪都重慶星空下，蔣中正的泣血之痛演化為一幅還原抗戰歷史、緬懷犧牲將士、呼喚中華正義、重建民國精神的巨幅長卷國畫《浩氣長流》。七十年後，這幅長卷乘一艘中國商船，載著重慶五十多位創作者、參與者的心血，越過太平洋抵達美國。2015年8月15日，日本向盟國宣布無條件投降第七十個春秋的第一天，這幅巨制在美國大華府地區中華民國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僑教中心，一展聖容。

圖2：浩氣長流華府首展，進入展廳前，連戰題獻的這四個大字赫然撞入視野。

畫卷與布展

推門走進文教中心雙層玻璃隔間，連戰題獻的『浩氣長流』四個大字赫然撞入視野。

關上玻璃門，立即面對遠處主題展版闊大的橫幅。橫幅被左右兩側巨大畫面加持：右邊是《浩氣長流》首卷《山河歲月》：黑白相間的山水，道路上負重西遷的各界民眾；抗戰爆發，中國舉國西傾，這是『以空間換時間』，背水一戰決心！這副作品氣氛沉重。左邊是《浩氣長流》卷尾，象徵和平的《千鴿圖》：藍色海洋與天際間，一道彩虹通貫處，大小不等的千只鴿子飛聚。這幅作品格調明朗熱烈（此畫比較幼稚，但背後的故事讓人感動：創意來自1941年中國畫家張書旂為祝賀幫助中國抗戰的羅斯福第三度當選美國總統而繪製並贈送的那幅白鴿圖；一千隻鴿子則是兩岸娃娃們分別在兩地自己的課桌上的想像和創作，最後拼貼而成）。

圖3：右側是《浩氣長流》首卷《山河歲月》，左側是《浩氣長流》卷尾，象徵和平的《千鴿圖》。

右側戰端初起神州沉重，左側戰爭結束天下太平，在左右兩側相互對應的雙重加持中，向前走到底，撲面而來的是萬千苦難中的母親們：背井離鄉，橫卷蒼茫大地——這是主題版上半部的內容，是《浩氣長流》卷首《故國》的畫面。黑白基調，沉鬱持重。下主題版半部是這次紀念活動的會標，藍底面上、白色隸書體一列排開：『紀念抗戰勝利暨台灣光復七十週年《浩氣長流》史詩巨卷國畫展』，英文標題以下，中英文序言分列兩邊。再往下，左邊是青灰色底面的的紅色點睛之語：巨幅長卷史詩國畫，中國抗戰血肉丹青，神州招魂載道，中華復興開路先鋒；右邊是此次展覽統籌、布展、設計人名陳列和展出時間地點標示；中間，黑色字體的主辦機構名稱，『國與天地』、『必有與立』、『還我山河』等大小紅色印章，點綴巨大藍底白字的展板之間，在莊嚴肅穆的基調中平添一股英氣。這是一個悲壯的起點。

圖4：故國被侵，流離失所的母親們悲愁席捲蒼茫大地，這是一個悲壯的起點。

從主題版向左拐，進入正式展區。

展區迎面是淞滬會戰中上海四行倉庫保衛戰畫面：八百壯士之一的小兵楊惠敏，手執中華民國國旗，意氣風發。正上方『興亡』、『憑弔』、『祭奠』、『祈禱』八個大字，莊嚴打開了《浩氣長流》長卷。

接下來，這幅巨作《山河歲月》、《血肉長城》、《精神堡壘》、《信義和平》各卷的精選篇章依次在大廳兩側勾徊旋繞，鋪排列陣。

展區是一個有舞台或主席台的大廳。大廳中空，是開幕式出席者們數百耳目和相機以及媒體鏡頭聚會地。正面主席台天幕上，是橫貫左右兩端的兩米高長卷，畫面上，紅色火焰和黑色墓碑之間陣列着中國陣亡將士（選自卷二《血肉長城》）；回轉身，越過現場人群，在主席台的對面，遙相對應的是另一幅兩米高的長卷，橫貫會場，畫面上V型符號襯底，錯落著美國太平洋戰爭風雲和人物（選自《瀚海星空》）。與會人群兩側，依然是兩米高長卷縱貫的展區：一邊，『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的書法翰墨映襯下，排列著『國民革命軍指揮序列』人物 （選自卷三《信義和平》），另一邊是中國陣亡將士圖與他們的碑文（選自卷二《血肉長城》）。

展區最外圍，大廳建築十幾米高的三面牆壁上，切頂垂掛著六幅巨型條幅，那是來自中華故國深處的精神血脈，唯有仰視才能進入視線：壯懷激烈，艱苦卓絕；馨香俎豆，永祭無替；存亡繼絕，慎終追遠；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國語天地，必有與立；週隨舊邦，其命維新。還有兩幅條幅垂掛在主席台外緣兩側：翰墨難隨九鼎淪，丹青還賦五嶽尊。這是《浩氣長流》巨型國畫藝術價值和歷史意義的真實寫照。

圖5：浩氣長流華府首展，開幕式主席台布展。

圖6：瀚海星空，這是與主席台上中國抗戰將士圖對應的畫卷：太平洋戰爭圖局部。

浩氣長流原作總長度1016米（長於一公里），繪製中外抗戰歷史軍事、外交、文化、教育、以及工農兵學商各色人物（造型）總共1438位，本次美國華府展出400米精選，囊括的中國抗戰歷史上大部分重要人物。這幅長卷另一個特色是書法與文字：包括序言、弁言、跋及各類撰文、標語、詩章、詞賦、文獻、說明文字，共20餘萬言，書法具有藝術價值，文字則有史料價值。這次展覽精選出的文字部分是總序、後記、和兩篇弁言。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展出的這四則書法，除了書法的藝術價值文字的史料價值，其撰文文本堪為漢語文字典雅高貴的典範。

圖7：這次展出的這四則書法，除了藝術價值之外，其文字文本，堪為漢語文字典雅高貴之範例。

誠品需要高貴的呈現，而偉大畫卷面世要有精心規劃和專業佈局，浩氣長流這個巨大傢伙，在並非博物館亦非美術館的普通會議大廳亮相，精心規劃和專業佈局尤其重要。此次布展，精心測量現有場地，反复核對繪畫尺度，同時照顧開幕會場和展區並置之需、保證畫作內容銜接，設計舞台上下前後左右內容對應和風格協調、考慮光線配置、安排出入端口……面面俱到而富有創意，有規矩而成方圓，各展區自成格局又不失整體感。一個普通的會議大廳幡然成為《浩氣長流》的美國之源：充盈、厚重、肅穆、莊嚴。就其飽滿充實，疏密有致而言，除非人到現場，沒有大廣角鏡頭、全景技術或高空角度，無法複製整個展區場景。

依作品和場地策劃布展的是民國之後謝啟宇。他聲稱自己絕無展館布展專業知識和經驗，不過，假如了解他血脈裡流的血是戰時投筆從戎的民國大才子、戰後傾力保存民國楹聯翰墨的大收藏家、浮海在台化育千秋弟子逾萬的大教育家謝鴻軒的血，至少可以明白，他無師自通、承約載繁、統攝全場，游刃有餘的布展本事其來有自。他的父親謝鴻軒先生當年在張大千先生題字的『千聯齋』裡坐擁國寶、仔細編刊過上千楹聯和近二十輯民國名賢墨蹟，誰能斷然說，當年父親的書齋香靈和民國精氣，不會神秘點化謝啟宇的大腦，並通過他的辛勤策劃，為再現民國時代抗戰人物的另一個國寶藝術作品佈置一個美國首展之家呢？

圖8：直起腰，喘口氣：民國時代文化大家謝鴻軒先生之後謝啟宇在浩氣長流布展現場。

待續

——《纵览中国》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