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

89六四屠杀后，大批民运人士为躲避中共追捕逃亡境外，到了香港便安全了，那时候香港还没有回归祖国。他们个别人留在香港，多数人远走美加和欧洲、澳洲各国，继续从事中国民主运动。同时，众多的海外华人也都投身支持中国的民主和维权运动，无论组建民运团体、参加集会游行、撰写文章、出版报刊书籍、开设网站，都是安全的。但近来，香港售卖中国政治禁书的铜锣湾书店五名经营者相继失踪，人间蒸发，他们被中共越境绑架回大陆，成为一个标志性事件，宣告境外从事中国民主运动与维权运动相对安全的日子已成过去，中共将抓捕和惩治异议人士的行动延伸到境外，所有人，不管他身处香港、台湾、东南亚、欧洲、澳洲还是美加，都在中共的国家恐怖主义威胁中。境外绑架，也表明，中共对政治异议人士实行的国家恐怖主义正走向极端，与极端伊斯兰主义到欧美国家杀人并无本质区别，其行为犹如伊斯兰国。

当铜锣湾书店经营者中的李波最后被绑架，这间大陆民众辄心向往的书店就不得不停业。今后香港新闻、出版界的自我审查势必更加严格，香港更没有人敢出中共禁书、敢开出售中共禁书的书店了，到香港自由行的大陆民众一下车便直奔铜锣湾书店的情景也不复出现。中共消除了一个心头大患，境外人士试图冲破中共信息封锁的努力遭受重大挫折。

香港支联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支联会主席何俊仁指中共视“一国两制”为无物，表示不排除就事件在立法会提出紧急质询，要求港府跟进。支联会秘书李卓人说：“李波事件让全香港人感到心寒、感到恐怖、感到愤怒。如果香港的一国两制连港人的人身安全自由都无保障的话，我们还有甚么保障？”港府政务司长林郑月娥表示不评论事件是否与大陆执法人员在香港执法有关，特首梁振英表示内地执法人员如果在香港执法是不能接受的。其实他们知道，只是不敢说，中共在香港越境执法已成为常态。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中共越境绑架政治异议人士的事件接连发生，五位铜锣湾书店经营者人间蒸发，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去年10月6日，大陆公民幸清贤、唐志顺为帮助被中共抓捕的北京维权律师包龙军、王宇夫妇16岁的儿子包蒙蒙摆脱中共警察的监控和虐待，去美国读书，到达缅甸被越境而来的中共警察抓捕。包蒙蒙被押回内蒙古他姥姥家看押，幸清贤、唐志顺二人不知关押在何处。他们的妻子来到美国，向中共要人，每天在焦急中等待，得不到回应。幸清贤的妻子何娟说：中共连伊斯兰国都不如，伊斯兰国恐怖分子绑架人，立即宣布事情是他们干的，中共把人绑架了，却没有人出来承认，也不告诉家属人在那里。

11月13日，逃亡泰国的政治异议人士姜野飞、董广平被泰国政府遣返，把两人押回中国的是中共派来的警察。整个遣返过程有中国驻泰国大使馆参与，连泰国的罚款都由中国大使馆缴交，那应是泰国向中国收取的报酬。姜野飞因创作讽刺习近平和中共当局的漫画而为中共所不容，董广平是因公祭六四英灵和胡耀邦、赵紫阳而入狱的郑州十君子之一。他们已获得联合过难民身份，遣返他们违反联合国公约。设于曼谷的联合国难民署与泰国政府交涉，曼谷滞留为数不少的中国政治难民，今后这类遣返事件会继续发生，泰国政府宁愿违反联合国公约也不敢得罪中共。同时被遣返的还有桂民海和两位法轮功学员。桂民海是香港铜锣湾书店的经营者之一，他是第一个被绑架的铜锣湾书店经营者。桂民海已加入瑞典籍，中共绑架的是一位外籍华人。

中共的拘留所、监狱与酷刑同时存在。被抓捕的政治异议人士，凡不肯屈服者，无不遭受酷刑，上述被越境绑架的香港人、大陆人、外籍华人，都难逃酷刑折磨。

中共境外绑架中国政治异议人士，起始于2002年6月到越南芒街绑架海外“中国之春”运动的创始者和《中国之春》杂志创办人王炳章，继而2004年5月到缅泰边界绑架创建中国联邦党的彭明。这两人都被中共判处无期徒刑，中共专制不解体，他们将老死狱中。

另一种通过代理人实行的越境绑架也相当恐怖。2008年9月，前89民运学生领袖周勇军在香港遭港府抓获，送交中共警方。周勇军被中共关押八年后，最近获释，中共当局拒绝他登记身份，他不能工作、没有医保、不得购买手机，生活陷入绝境。周勇军被绑架案曾引起联合国的关注，联合国人权高级专员属下的反对任意羁押工作组2011年8月讨论中共当局关押周勇军一案，但中共什么时候把联合国当作一回事呢？

王炳章、彭明、周勇军本来都居住在美国，他们是被中共诱捕的。中共越境抓捕政治异议人士的行动之所以还没有延伸到美加、欧洲、澳洲，是因为他们出得了中国的国境抓人，出不了西方国家的国境把人押回中国，未能如同去香港和东南亚国家那样如履平地。但他们仍然可以在美国执法：撰写《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的李志绥在家中无端死亡，创办《中国之音》电台的刘凯申在街道上突然倒毙，人们都说是个谜，谜底不用猜大家都知道。中共有能力让海外任何政治异议人士瞬间消失，或者让他们立即闭嘴，而不至于像当年台湾国安局特务处决《蒋经国传》的作者江南那样，弄得舆论大哗、美国震怒。

失踪与死亡的威胁针对的是少数人，中共对众多海外华人的另一种越境绑架早就施行，那就是暴力威慑已渗入海外华人的骨髓中。人们常常对中国大陆人想方设法移民美国、来到美国后却又处处表现自己爱国与反美的现象大惑不解，个中原因，除了一部分人走不出爱国就要爱党的古怪逻辑外，大部分人是遭到中共的暴力威慑绑架：如果有人被中共认定心有异志，他们的回国签证就将被拒绝，他们在国内的家人就将被警察传唤，从而断了生计，甚至招来生命与财产的灭顶之灾。我所认识的许多海外华人、包括一些政治异议人士，不敢参加民运活动，不敢接受采访，见到摄影机镜头就躲开，所持理由都是：我还要回国，我国内还有家人。他们的心境不难理解，他们正是被中共的国家恐怖主义越境绑架的一群。

香港铜锣湾书店的五位经营者相继失踪后，最后一名失踪者李波从深圳打电话给他的太太，说正在被大陆公安协助调查。香港边境没有他出境的记录，中共越境绑架令人发指。但经过前年占中运动被镇压的香港人，可能再也没有勇气发动一场10万人、20万人、50万人的抗议大游行、声援五位失踪的香港人、声讨中共越境绑架，那么800万香港人，每个人都有可能随时随地成为下一个人间蒸发者。难道海外华人也没有勇气举行一场声援五位失踪的香港人、声讨中共的国家恐怖主义威胁全球华人的示威集会吗？对参加人数没有过高期望，比高举五星红旗欢迎习近平访美、访英的人数多一些即可，如果不能，某一天突然人间蒸发的，说不定就是你，说不定就是我。

2016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