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羽谈飞 雷洋案方兴未艾,王部长再起风云,一个是内政之患,一个是外事之扰,其实,内外两件事都剑指同一个问题:中国人权何在?北京警方前期的欲盖弥彰和中国外长现场的恼羞成怒给出了同一个答案:中国问题全都在脸皮。 面对加国女记者就有关中国人权问题提问加国外长,王部长急不可耐抢题发威,只见他,一侧一扬一甩如探戈标配的摆头亮相,一瞪一眯一斜如霸王拉弓的眼神气场,一字一句一语如利箭穿心的行云流畅,不是语惊四座,而是气贯长虹,世界为之折服,中国为之长脸。第一次让我们感受到中国外长的脸皮不是盖的,中国人权问题的真相,一丝一毫不多不少,全都写在王毅的脸上。 国家外长的言行举止是例行代表国家的主权形象,外长的态度就是国家的态度,王毅的发怒就是中国的发怒。王毅为何要代表中国发怒记者的人权问题? 想想也是,就凭每天每月每年,中南海里面辛辛苦苦耕种的稻谷小麦、高粱大豆和白菜茄子,昼夜不息地运往全国各地大中小城市和每一个偏远村落,养活十多亿人口这样的丰功伟业,中国人民早就感动得泪眼汪汪,一些没事干的外国人居然还责怪中国人权有问题?既没有向世界各国输出革命和贫困,也没有向他们输出城管和强拆,更没有输出钓鱼抓嫖和莆田医生,究竟还要哪样?说说,这记者的提问咋个不让王部长生气? 外国记者又不是中国人,怎么有权利指责中国人权问题呢?流氓强暴了姑娘,只有姑娘才有谈感受的权利,围观的人你懂个屁呀?不信你们去问问那些情绪稳定的姑娘,有哪个不说舒服?即便有个把自认为有些不适,都是因为月经不调惹的货,又怎么能代表所有姑娘的舒服感受呢?王部长确实该生气! 王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果不其然,第二天世界各国的报纸都以头版头条向王部长请安了,这都是人均年入八千的第二大经济体不怒自威的荣光。当然,国内的小民更是扬眉吐气喜极而泣,网虫们争分夺秒地传播王部长怒斥外记的伟岸形象,满屏满网都纷纷为王部长的气急败坏送花点赞,各路公知写手都不惜掏空脑底想为王毅歌功颂德。大伙儿正想使劲儿嗨一嗨王部长时,负责任大国立马暗令网编下架有关王部长的贴文,听外国人表扬我们就足够了,自己还是要戒骄戒躁韬光养晦,岂能自己还给自己人的脸皮贴银加金呢? 脸皮,这东西是与心脏和灵魂相连的情感表达广场,羞愧时会红,怒气时会黑,恐惧时会白,中毒时会紫,这些都属于脸皮的正常情感反应,又称之为人性反应。当一个人没有丧失人性时,脸皮颜色就是人性心理动态的晴雨表,这也是测谎仪的工作原理之一。 但是,一旦人性丧失,心脏就会变形,灵魂就会扭曲,脸皮就不再正常反应情感,而是叠层错位表达情感,久而久之,脸皮就会逐渐角质加厚,直到最后脸皮不再有任何情感反应,彻底钙化成僵尸脸或面瘫脸,到了这地步,测谎仪也会失灵。 王部长的脸皮还不算面瘫,至少他还会用愤怒的黑脸来错位表达本应该羞愧的红脸,正是因为这种错位的脸色反应,以至于他呵斥记者就显得窘态百出。如果是面瘫脸或僵尸脸,面对记者的人权刁难应该酱紫的,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地说:“各国人权事业,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即便是在外交部泥塘里,王部长也不算脸皮最厚的,要是遇到洪磊面临那样的记者,就一句“对于捕风捉影的东西,我们不予评论”,就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惊鸿。显然,王毅童鞋貌似义正辞严的怒喝,其实已经把心虚的底裤暴露无遗。 外交官的脸皮属于职业脸皮,他们仅仅是后台的传声筒,毕竟所有的恶事不是外交官直接干的,他们的脸皮或厚或薄尚可理解。真正吓人的脸皮是北京昌平东小口派出所副所长邢永瑞等一干警员,前一晚刚心狠手辣搞死一个无辜,第二天就能在电视上侃侃而谈他们抓嫖过程的惊涛骇浪,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丝一纹的窘相,俨然凯旋的英雄一般,指导着夜店女如何有条不紊陈述雷洋的飞机模型,即便炮制一张贻笑大方的嫖娼收据都是那么波澜不惊(作者微信:yutanfeiytf)。邢副所长的那张脸皮显然不局限代表东小口派出所,从能瞬息调动起一线声像传媒、主流平面传媒和各大网络门户倾力打造雷洋嫖娼“事实”的魔力来看,邢副所长那张脸显然贯通了他背后深不见底的层级。不过,最近北京检方的立案通报似乎将邢副所长那张脸在逐渐打回原形,让他慢慢恢复久违的人性反应,尽管之前他们本是同一张脸,但为了保持整体不要脸的可持续性,也只能暂时委屈邢副所长的这张脸皮了。 雷洋案中邢永瑞的脸和答记者问中王毅的脸,这是两张与世隔绝的脸,是最能代表中国特色的脸,是所有中国成功人士最标配的脸,是千锤百炼的脸,是绝对忠诚的脸,是胜者为王的脸,是写满正能量和宇宙真理的脸。这两张脸特别神奇,前者是刚刚丧心病狂之后就能镇定自若的脸,后者是看见丧心病狂之后依然处变不惊的脸,前者是中国人权问题的行动派,后者是中国人权问题的学院派,二者的共同特征是所有与羞耻有关的人性词汇均从他们的脸皮中彻底消失,二者究竟谁更不要脸一时还难分高低。前者让人恐惧,后者让人心碎。 无数次我都在想,与邢永瑞一道执法的民警和协警中,只要其中一个O称の挝铮腋铱隙ɡ籽缶筒换崴馈A称ふ舛骱苌衩兀奔遄鞫袷保徽派屏尘哂猩褚话愕闹苟裥вΑF┤纾懊婺车夭潭浴靶誅”问题的轻轻一质疑,就导致前面争先恐后表白姓D的脸皮集体崩盘,尽管这地产商后来支付了一点代价,但相对于整体收益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羊群效应的人性钝感,从善如流与从恶如流是完全等价的。一个恶人在善的环境会被善化,是因为恶人的人性总是存在。一个善人在恶的环境会被恶化,这不能说一个人先天就有人性泯灭的基因,但为什么我们通常都把环境当做原罪去原谅个人弃善从恶呢?其实这是一种自我怯懦的惰性诠释,本质上是独立思考能力不足所表现出的人性钝化,也就是维护自我自然人性的不自信。 假如我羽某是邢副所长手下的一个兵,我也许可能想为了自己生活更好一点去跟着干一些“合法”又能赚钱的活儿,尽管这也是需要捂着脸皮的,但如果具体到要人性泯灭参与搞死一个无辜,那我宁愿临阵逃避也不亲眼目睹另一个爹妈生的儿子所发出的惨叫。别小看一个人逃避行恶的力量,那会对其他无数双正在兴奋作恶的手形成人性威慑,因为有人一旦对“恶不责众”发起无声的人性挑战,恶众集体会被自我人性瞬时唤醒,从而再没有信心继续恶行,这样雷洋就得救了,当然事后我羽某在东小口派出所难谋稻粮了。请问这真的做不到吗?我认为只要不要我羽某的命就一定可以做到。 同理,我羽某的颜值与王部长也差不多,哈哈,其实我站在礼宾台答记者问也是风度翩翩的。但是,遭遇记者的人权问题挑战时,我的潇洒会瞬时被击垮,额头的热汗与背脊的冷汗会哗哗直下,因为我一听到人权二字马上就会产生无障碍联想,联想13岁小姑娘因为吃不起一块巧克力就跳楼而亡,联想14岁小姑娘帮父母讨薪跳楼的惨状,联想马三家的访民杀猪般的嚎叫,联想多少律师在大牢正遭受非人的折磨,联想删帖封号拘押的无耻,等等,我会语无伦次,我会形容猥琐,我会狼狈不堪。这样,这样我就苦逼了,我会被大国外交部集体鄙夷,我会被京城大佬怒目横视,我甚至会被亲朋好友讥讽笑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麻痹的! 有人总认为这国转型必须唤醒大多数,总认为必须千万人共往矣,总认为必须饥民血流成河,本质上,这些想法都还是停留在丛林王朝轮替的思维陷阱,即便启蒙到地老天荒也是然并卵。其实,少几个器宇轩昂的王部长多几个猥琐难堪的羽部长,少几个呼呼大睡的诺奖得主多几个哈戳戳的任大炮,少几个淡泊明志的我们仨多几个怜惜俗众的流氓燕,基本上就差不多了,请问后者真的会被凌迟灭门吗? 一句话,只有逼格高的人愿意拾回脸皮,中国一切才不是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