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中華民國最南端領土，是沉在海裡的「曾母暗沙」嗎？

撰文者周偉航

南海爭議正夯。講到中華民國領土，大家都知道有效統治「限於」台澎金馬，實質控制最南是到太平島，也是這次的爭議點之一。但講到「課本裡的領土」，大家還知道一個「最南端」，叫「曾母暗沙」。

對多數認真讀過地理課本的好國民來說，曾母暗沙是個「只聞其名，不知其實」的存在。但曾母暗沙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現在大家不談了？它是個島，還是礁呢？

雖然中華民國宣稱曾母暗沙是「領土」，但實際上它根本沒有土。它是海中的突起部份，而且根本不會冒出水面。曾母暗沙離水面最近的地方，也有十七公尺深，約五層樓多一點，不夠大的船，還不容易「觸礁」。

這種「海底」叫領土？從曾母暗沙做為「中國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之歷史，足以見到中國人在「設定領土」方面，實在是「機智過人」。

海底可以當領土嗎？唯一的可能，就是從冰河時期算起，那時海平面比較低，相信有看過「冰原歷險記」的朋友，都有這樣的基本知識。但最後的冰河期是一萬兩千年前，中國就需要有個持續存在一萬兩千年的政權，而且還曾佔領曾母暗沙的地點，宣稱曾母暗沙是「固有疆域」才有點道理。

但實際上中國沒有這種政權。除非中國人是從「喜德」（冰原歷險記那隻樹懶）演化而來的，那我們也只能講句「江山萬里情，中國人真行」。

直到1935年，中國才將曾母暗沙列為領土。誰幹的呢？當然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那時正在戰前，所謂「黃金十年」，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能力足以向外伸張，才把「曾母暗沙」放進地圖中。

那曾母暗沙是誰發現的呢？該不會是曾參他媽、曾點他老婆？當然不是。

「曾母暗沙」其實是洋人測繪的，所以有個洋名叫「James Shoal」，原譯為曾母灘，因為中華民國政府根本沒去過，望文生義，以為那是在海面上的「灘」，就大筆一揮，列為神聖領土。

後來才發現糗大了，那根本不是「灘」，是海底比較凸起來的地方，只好改稱「暗沙」，就像「暗礁」一樣。不過也真夠「暗」，足足「暗」了十幾二十公尺深。這種地方就算要墊高起來當領土，只怕挖座山來，也不見得填得起，但領土已經列了，加上一般人不會去，中華民國就只好一直堅持下去。

接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剛開始時大概也覺得曾母暗沙列為領土一事頗為智障，所以其最南疆並非曾母暗沙。不過到了1980年代，中共政權穩定了，開始朝海洋發展，又再次把曾母暗沙列為領土。

也就是說，前後兩個朝代，都把同樣的錯誤當成「神聖不可分割的領土」，還放到課本裡頭去。這擺明是洗錯頭了，但一洗下去，就洗了快八十年。

時間一久，對中國人來說，歷史感就出來了，神聖性就出來了。即便當年南海疆域與主權的劃定根本是隨隨便便，自己劃爽的，但拖了這麼多年，不是固有也變固有了，蠢事也就冠冕堂皇了。

在這世上，會對蠢事如此認真，會把搞笑當成正事的民族，實在不多。當然，因為南海存在具體利益，現在的中國人，還真是頭洗到一半，不得不洗下去，但因為前人蠢事太多，越洗，看來就越蠢，越低能，越不可理喻。

務實是解決蠢事的唯一方法，但在中華文化圈，「務實」不是第一要務，「護面子」才是。然而一意護面子，只會創造出更多的蠢事。蠢事越堆越高，越堆越多，最後會怎樣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堆再多，也沒辦法讓曾母暗沙凸出水面。

搞不好中國人真會跑去曾母暗沙上面堆東西。那也只能繼續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