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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国民主转型前景与方式的对话
日期:3/12/2017 来源:网络 作者:网络

比你所想的更可能:关于中国民主型前景与方式的对话

    
    作者:裴敏欣、王天成
    


    201612月,本刊共同主、旅美政治学者王天成克莱蒙特麦肯学院政府学教授、知名中国问题专家裴敏欣先生,就中国民主型的可能性与 方式做了一个访谈。裴敏欣教授认为,中国作中等收入国家,根据经验和理研究,它要继续维治将很困。从制到民主要经历专制政的衰 ,中国一党制的制政经进入衰期。中国可能已经丧失了成功改革的机会,将来很可能生的是改良式革命。
    
    王:裴敏欣教授,你在《民主志》(Journal of Democracy)最近一期,也就是201610月,表了一篇很精彩的文章,标题是《中国民主型:比你所想的更可能》。《民主志》是民主和民主 转型研究方面的一个旗舰性刊物,你的这篇文章似乎也是你多年来关于中国民主转型问题的研究与思考的一个小结,中间包含了许多洞见。我本人这些年来也在从事 民主型研究,感您接受《中国略分析》的邀,今天能有机会访谈、做一个对话,首先,可否你先向一下你到美国以后的求学和学研究 经历?
    裴:我1986哈佛念研究生,从于塞缪尔亨廷教授,他是美国政治学界的一个大家。他80年代末研究的一个最主要的目就是民主型。我 是他的助教,从那候起就开始对这问题趣。我的博士文写的是改革的比,其中探的一个理论问题,就是什么改良会致革命,也就是所托克维尔25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关注问题,最近我中国民主化的前景问题有一个系化的思考,得出了一些比有意思的看法,借个机会介 一下、和你一起探
    王:关于中国民主型的前景,人有不同看法。有些人乐观,有些人悲;有些人看短期,有些人看期。你在今年10表在《民主志》上的文章 里,表达了一个相当乐观点,认为中国民主型的生比想象的更有可能。请问什么会得出这样一个判断,你的主要依据在哪里?
    裴:民主型的前景并不是看近期,近期很多问题做出判断。如果期看,最主要的是看构,看个国家的社会经济结构是否有利于制体制的生 存,是一个关的判断。问题讨论,你只能从史角度来看,就是,如果根据经验,中国今后10—15年,它的经济发展水平能否持它的 治。从民主研究文献和史的据看,中国持一党制也就是制体制的可能性并不大。中国在已经进入亨廷教授民主型区transition zone)。所民主型区的是中等收入国家型的可能性很高。民主型与经济社会展水平有密的关系。一般来,低收入国家型可能性比 较低,可能最高的是中等收入国家。中国现在已经是中等收入国家。我把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就是人均GDP收入,和40年来生了民主型的一些国 家、和中国有可比性的国家,做了一个比。一是社会主国家,它和中国的制度很像;二是中等收入国家,和中国经济发展水平很接近;三是东亚国家,在地 区和文化特征上和中国很像。 和中国有可比的国家大30—40个左右。我把那些国家型那一年的人均GDP收入和中国在比,中国已大大超其中不少国家,中国型区的高 端。中国在根据购买算,人均收入大概12300美元左右,高于台湾1988-89年的水平,高于1987年的水平;如果可以比的有35个国 家,中国高于30个国家,基本上于(型区)高端。
    王:也高于突尼斯。突尼斯2011生革命、型的候,按购买算的人均收入是8000多美元。
    裴:的。中国基本上于高端。但是,有一个问题是,到了型区不一定型,个能理解,因为经济发展水平表明经济社会展程度,更确切 致政治革的能力的一个衡量。就是,如果中国在要搞自下而上的政治革,它已备这个能力,是不可置疑的,至于它什么发挥这个能力,那是 一个政治问题。从个角度看,从长远说中国民主型的可能不存在而且相高。可以从另外一个方面看,如果中国经济社会继续进行下去,比中国收入更 高的国家到底是哪些国家。个数据统计出来会人大吃一惊。比中国人均GDP收入更高的制国家大概有21个,其中19个是油国。政治学研究发现,如果 油国,可以不搞民主化,因它可以通自然源的开发获取暴利、取租金来养活制,不必到社会到民众当中富。中国不是靠自然源开生存的 济,它再朝上发展又要维持专制体制,可能性不大。顺便说一句, 比中国更富的两个(非油)国家中,有一个是古巴,肯定是统计错误。世界行根据服务费统计,古巴的教育和医疗费用很低,所以GDP比中国高。另一个国 家是泰国,1992年就民主革命,2002年和2014事政把民主体制推翻。泰国(人均GDP)也就比中国高几百美元。所以,从这组数据看, 中国经济发继续下去对专制生存条件越来越不利。
    王:泰国的民主反复崩、反复重建,有些特殊。你围绕转型区理所做的经济社会展水平比和解,所传递的信息相当令人鼓舞。什么经济发展和民主型有这样高的关性?什么一个国家达到中等收入展水平后生民主型的可能性得很高,可否做个明?
    裴:经济发展与民主型的相关性很,但是,经济社会展水平具体通哪几条途径来促成制向民主生,个研究到在我没有看到令人意的 果。相关性已被人注意到,但做具体研究需要很多数据,个研究做得好的、很令人信服的,我没有看到。基本上,是提出了几个假。一个假是,中等收 入到高等收入门槛难迈过制体制要迈过中等收入陷阱,史上没有先例。如果制体制依靠的是业绩合法性,也就依靠经济长获得合法性,如果一旦 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未能向高等收入迈进种情况下最容易被推翻,因为这候,它的政合法性消失了。你可以看一看,世界上哪些国家从中等收入入到高 等收入;基本情况是,除了一些城市小国像新加坡,或殖民地像香港,油国,没有制国家从中等收入进入高等收入。第二个假设是,到了中等收入发展水 平,社会具有集体行的能力,它掌握了很多源,掌握着经济资源、组织资源、社会源等等,一旦社会有了种能力,制今天能治,明天就很难维持。 第三个假是,到了中等收入展水平的候,多人的念会改,中等收入国家的教育水平会大大提高,社会中一般公众对专制的容忍程度会大大下降。就是 的三个途径吧。如果从业绩角度,到了中等收入的段,一般的民众政府的要求会很高,如果在低等收入的情况,人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到了中等收入 水平,要解决的是社会服务问题,专制体制是很难满足社会服务要求的。社会服务要求透明、法治、可预测性、公众监督、要求有政府对社会负责的问责机制。这一 系列要求,制体制是没法做到的,所以制体制的合法性有所结构性赤字
    王:从经济社会展的构性条件看民主的可能性,种理被称现代化理论theory of modernization,起于1950-60年代的国界。代化理反复到,随着经济展,会生、壮大一种社会成分和力量,就 是中产阶级,它于民主非常重要。关于中国的中产阶级,人有不同评价。许多人抱一种悲观的看法,认为它对政权的依附性太强,怀疑它在争取民主、自由的进 程所能起的作用。前不久,哥大学教授黎安友(Andrew Nathan)有一个演专门讨论了中国中产阶级这种状况,演文也表在本期《中国略分析》上。你怎么看在中国的中产阶级
    裴:关于中国的中产阶级,第一,它的形成是在20—30年,是一个新的阶层,同,中国的中产阶级人数并不是很多。民主比适合的那种社会 结构是所谓结构,中产阶级所占成分相对比较大。中国从社会结构看,现在是一个倒梯形,就是底很大、中部不多,中产阶级数量并不很大。根据 许多学者的观察,中国中产阶级相对依赖于中国的政府,许多中产阶级是在国企、事业单位,这些是政府控制的,限制了他们的独立程度。再有,中产阶级在政治上 又比保守,不像比的中产阶级。所以,至少目前、最近看,中国中产阶级还不是推民主的主要社会力。但是,中产阶级正在化,你如果看最近中 产阶级的一些诉求,它跟现代化理论是很像的。它要求生活质量的提高,更多的个人权利,更透明的政府。尽管中国中产阶级和其他国家比,政治上欠独立,人数并 不多,价值趋向保守,但是中产阶级是推民主的一种主要社会力量,一假结论是成立的。中产阶级今天支持个政,不等于明天继续会支持,他的政治 一定会化。
    王:你已从社会到中国民主型的可能性。民主需要经历一个政治程。你的文章也是从构和政治两个面展开的,政治面的考察是你 的文章结论的依据之一。接下来可否重从政治面、政治精英状况,什么认为中国民主生的可能性也很高?
    裴:的,有政治面。在政治面,首先,民主化只靠来自于社会的推是不的,一定需要所内外夹击。政治面取决于政治精英的分裂。 统治精英内部是否会分裂,这是最主要的问题。为什么统治精英内部会分裂呢?一方面(要有)来自社会的压力,中产阶级或者是其他反对精英的压力,另一方面, 内部精英面要求政治革的力会分裂。就是,精英内部分化由几个原因造成。首先,社会的力。其次,到了中等收入段,制体制的经济肯定不像以 前那么好,经济会越来越糟糕,会使制精英一部分人感到有需要改变权力分配,因为专制体制力分配是不公正的,政治力斗争永存。一旦出现经济 不佳,治精英当中的那些所机会主者或者野心家就会感到有机可、有机可乘,借此机会把占据领导地位的人拉下来。是一种力斗争,是有可能出 的。一旦治精英有力斗争,了打破治集内部中的政治均衡,一定(有人)要到治集外部去找同盟这时候就社会动员创造了一个机会,是一个 政治条件。另外一个政治精英分裂的原因,就是治集社会越来越大的要求政治革的力,必做出一个很困选择,是是因社会力而 革。状就要继续采取政治高镇压的手段,会造成很大的镇压代价,镇压成本越来越高。另一种看法,是认为,不能用老思 两种看法,是通过变是通过镇压持政的生存,又是政治精英分裂的一个最主要问题。也就是,一个是力斗争,一个是到底怎样维持政生存,是两 致精英分裂的核心问题。看看40年来的民主革,从制到民主的型,都是围绕这两个问题,一个是政治精英内斗、不平,部分精英到外边寻找盟 友;另一个是温和派和硬派的斗争,如果温和派了,型就开始,硬派型就暂时不开始,但最终这个政生存略是否要整的问题依然会存在,因 强硬派胜了维持现状,而维持现状成本很高,只是暂时把问题压下去,并没有解决问题。
    王:在讨论民主生的政治,你认为转生之前要经历专治的衰落、崩。你提出中国的治已经进入了衰落期。请问你的判断的依据是什么,衰落体在什么地方?从衰落到崩经历长时间
    裴:制向民主型,一般是两个段。第一个段是一个漫溃败和衰落段,大概要10—15年。第二个段是崩,崩很快,不可预测。衰落 阶段大家都看得到,崩溃阶段事先看不到。我的一个基本判断是,中国的专制体制已经进入衰落期。衰落期有几个症状。一是政治精英的普遍腐,整个体制都很腐 败,这从最近的习近平反腐可以看出来,反了4年,腐败还继续然腐下去一点,根本没法消除。第二,整个政被政治机会主者渗透、把持, 治集的政治精英没有任何理想,只不过进入政治集团进租活种情况致的就是腐有,治集威是被分裂的、被碎片化的,可以看到山 义、帮派、各种关系网,整个体制的权威被碎片化,碰到危机是不堪一击的。其次,精英的内部团结已经基本瓦解。后天安门体制,也就是1989年后的体制,基 本上是靠腐来化解精英之的矛盾,使精英保持表面上的团结在由于反腐、由集体领导转为个人领导,从制度化转为非制度化,一系列的游戏规则或者 英分赃规则被打破了。在的中国的精英团结是毛束之后最低的。政败还有一个特征,整个治集和社会是越来越脱的,社会的言、想法、利益与 整个治集基本上是平行世界,看上去生活在一个社会、一个国家,实际风马牛不相及,是两个平行世界。中国制衰重了,衰到哪一天致政 ?这很难讲。我个人判断还可以撑10年左右。
    王:那么,中国可能会以什么方式或者模式民主呢?型最有可能在什么情境下生?你在表达中国民主型方式的预测时,用了英国史学家 提摩太·伽登·阿什新造的一个reforlution。阿什曾期在欧做者,认为东欧一些国家的型模式既不是自上至下的改革(reform),也 不是自下而上的革命(revolution),而是两者的混合。我在几年前出版的《大型:中国民主化略》中,将reforlution这个词翻译成革改,也就是革命+改革;我注意到,你将表述改良式革命传递的信息有所不同。可否你解一下,什么中国的民主型方式既不太可 能是改革,也不太可能是革命,而是你所的改良式革命?改良式革命又可以分什么不同情况?
    裴:从制到民主的型基本上有三个路径。一是改革,它是从上而下的、由治精英主的、掌控的,达成的果基本符合治精英的利益与划。二是 革命,自下而上,社会动员成大的合力量或政治盟,推翻治集,阿拉伯之春是最新的典型。第三,改良式革命或改革式革命,基本上以精英的有限改革 开始,自上而下开始,种改革促了革命,以革命束。什么革命在中国不太可能?革命碰到的最大难题军队、警察,是他能否镇压革命。像中国种后极 权国家,特征就是统治集团对军队、警察的掌握控制是十分严密的,如果统治精英在基本团结的情况下,社会动员是不可能推翻这类政权的。历史上没有一个例子证 明后极国家可以被来自于社会的革命推翻。什么改革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呢?因最主要的,一是改革的时间问题,第二是威国家可以改革,在后极国家很 难改革。中国这两个条件都没法达到,因为改革要成功,一定是政权衰败还没有进入晚期前,或政权衰败刚开始的时候,政治精英主动改革,那时,改革会得到广大 公众的支持,改革成功的可能性就比大。那个候,改革的窗口开敞着。公众、反对统治集的希望并没有完全失。最好的例子是蒋国,改革比早, 79年开始(到2000年),国民党第一次总统职位用了差不多20时间。中国很难讲,它的改革窗口恐怕已。最理想的是近平2012年当 书记时人们抱有厚望,搞改革成功几率比较大,但是,他走的正是反方向,进一步强化控制,并不是开放政治这样一个方向,中国的改革时机恐怕已经错过。第二, 类专制体制可以改,哪类专制体制改呢?根据民主型的经验,威体制自上而下改革的成功概率是存在的,但极体制、后极体制,像共体制, 改革是不可能成功的。第一,史上没有成功的例子。仔分析什么共改革不能成功,最主要是因体制,一党制不控制政党,而且控制国家、 经济,国家机器对社会渗透很深、很广。这种体制要改革,它没法放,一放整个全放,就会失去对整个社会的控制能力。所以,在中国一党制后极权体制下改革要成 功困重重。什么中国种体制,如果要型,可能就是前苏联模式,就是改革致革命?因如果政权溃败到了一定程度,精英一定会分化,分化后占上 峰的、掌握力的很可能是温和改革派,温和改革派认为可以通有限改革有体制的生存,所以,采取相温和的改革,但相温和的改革上会致社会 员,试想,到改革的时候,溃败已经到了一定阶段,社会对整个政权改革成功的希望基本已经破灭,一有改革(出现)的开放空间,社会动员就会形成。再有,极权 体制主要通党控制国家机器、控制经济,如果一改,党控制国家机器、控制经济的能力就急下降,党的掌控能力就会受到很大的削弱。第二,一般人没有意 到,后极背有很大的史包袱,种政权对治的人民犯下滔天大罪,有一部血腥的史,史在改革开始之前被谎言或伪造的历史掩盖,一旦改 革开始,罪史会抖落出来、揭露出来,史合法性会瞬消失。最后一个原因,一旦有限改革开始,治精英会出三种力,会一步分裂,一是温和改革 派,二是激改革派,三是保守派。治集种分裂会促使治精英当中的激改革派到社会当中去求盟友,形成一个力很大的革命派。候,可以 设想,一是统治精英集团会越来越弱,因为它四分五裂,另一方面,革命势力会越来越强,因为当中一部分人到社会寻找联盟,三是,旧的历史合法性荡然无存,以 国家、社会、人民的罪行被底披露出来,就是改良致革命的最好机。
    
    王:你提到,苏联改良致革命,这对读者是一个新的提法。戈夫开启了政治改革,后来一个保守的小集团发动,接下来苏联瓦解。什么还说苏联是改良致革命呢?我没看到革命呀。
    裴:它有革命呀。因等到19918月的政,革命已基本完成,那个政是反革命的。到了9月份戈夫已没有力,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得到实权控制,加盟共和国政府都是自己出来的,已停止向苏联中央缴纳财政收入,那国家已基本上台了。
    王:你能否一些其他国家的例子,改良致革命的例子?、匈牙利算不算?
    裴:算。波走的是另一条道路,先是通过谈判,当初的一个合工会组织团结工会),也就是反派,和共党政府判,判的果是行一次 选举。那次选举,很有趣,是在198964日,共党政府大团结工会掌握力。另一个改良致革命的例子是匈牙利。在,甸也差不多是改良 革命。政府开始和昂山素季判,果在选举中根本没法取,基本上在所有区都失
    王:捷克斯洛伐克是革命吧?罗马也是革命吧?保加利是不是革命?
    裴:捷克斯洛伐克、罗马是革命。欧情况比,不能算,因旧政是靠苏联红军维持的,本国治集团动力来镇压革命是没有能力的。因此,在捷克、罗马,革命能形成。罗马军队反叛,致使革命能成功。保加利可能是改良致革命。
    王:突尼斯是革命吧?
    裴:突尼斯完全是革命,阿拉伯之春都是革命。
    王:我要回到一个重要问题问题你前面其经谈了很多,但可以谈谈什么改革开始了反而更容易生革命?人民什么没有耐心等待改革继续进行直到完成?
    裴:第一,说过的(史)合法性问题是后极史包袱,它的史是言史、慌史,是制的史,是血腥腥的镇压史。一旦改革开始 后抖落出来,合法性的基就没有了,是很重要的。人们认为怎能容忍犯罪集团继续统治我。研究前苏联的学者都得出这样一种结论。第二,改良肯定会造 成两个果,一是说过治精英的内部分化,保守、温和、激,一旦分化治集团镇压的能力就很弱;再有,改良会开放空,包括政治、社会的空 这给了社会反对势力的动员良机。第三,改良到革命的基本机制是力量平衡,在改良初期,根据亨的精辟分析,力量平衡基本上有利,政的控制能力大 大高于社会反力量的能力。三个展,也就是治集的内部分裂、史合法性的消失、反对势力的动员间进一步大,经过两三年,力量的比就会造成一 覆性的化,整个社会的反对势力越来越,反对势力掌握的源、能力、社会动员号召力、道义权威都大大超过统治集这时力量比形成根本化,他 求、愿望、目就会从有限改革最大化的革命,也就是烈革命。
    王:如果改革的速度和奏比快,有没有可能避免革命?
    裴:不太可能。如果要避免革命,唯一的略就是要早改,如果晚改,不管怎么改、奏快慢都要致革命。如果奏快,激成了革命派,自己改 也是革命(笑)。可这样局,戈85年上台,91年就下去了,由叶利取代,温和派被激派取代,就是改革成革命了。
    王:你所革命去理解,是否英文revolution字源意上的根本”?是否要求uprising 就是民众的大模抗到革命,很多人会想到暴力,但是在,大模的抗议导致政权发化,也可以把它当成一革命。你所革命是什么意思,能 不能界定一下?
    裴:里的革命指的是政治革命,不是来自社会的革命。仔看前苏联,有两个革命,一个是民族革命,帝国分崩了,另一个是政治革命,就是制体制被 瓦解了,被一个半民主体制取代,一革命不是暴力的,是生在政治面的。革命在政治面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整个政治精英、治集,除少数站出来成革 命派,其他人都下台力,是政治精英集被取代,是一个次上的革命;另外一个次上的革命是整个治体制、政治体制在很快的时间被另一种政治体 制取代。从两个来次上来苏联发生的是革命。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革命都是流血暴力。
    王:我也并不是是流血的,而是大模抗推翻政
    裴:自下而上被群众推翻,个存在呀,像捷克、阿拉伯之春那是革命。如果是改良式革命,它的第二段是政治革命,并不是自下而上的社会抗争来 致政的崩程中你会看到社会抗争,但是,并不是致旧政权垮台的最重要因素,最重要的因素是政治精英的分裂和社会反力量形成的巨大的政治 盟,有能力通过选举途径来取政
    王:在已清楚了,你所革命包括的范要广一些,它包括短时间内政、政治制度生翻天覆地的化,短时间内旧的政治精英被更替,也包括大模民众抗推翻政,但是,不生大模抗,也可能是革命。
    裴:是,也可能是革命。
    王:在我们讨论另外一个问题。你才反复到后极体制改革成功的可能性问题认为可以由改革民主化,后极制体制可以 几个主要型,有极体制、后极体制、威体制。极是二十世纪兴起的一种新制,力从政治域深入到整个社会,不宰制外在行也宰制 内心思想。它由信奉一种排他性的意的政党施一党政,而党通常又由一个最高施独裁领导。所有国民被政治化,被洗动员、鼓励、迫参加 政治活保持沉默、退到个人狭小圈子的自由都被剥了。后极是极的弱化形,与极有很大差异,在社会经济领域存在有限的多元化, 产生了一种区别于官方意识形态的亚文化。中国在毛时代是典型的极权主义,1970年代末以来生了巨大化。关于中国在政型学上的归类,也就是它 是威义还是后极,或者是其他,学者有不同看法。从你的表述中看出,你认为中国是后极体制,那么,后极和威有什么区
    裴:最主要的区有四点。一,威体制一党制的构、密程度、内部的控制,远远不如后极的政党。是所列宁主政党和非列宁主政党的差 别,如用中国共产党的标准来衡量,所有威权国家的政党都是乌合之众,没法和中国共产党比。所谓党国制,列宁主义政党和一般威权体制政党不可同日而语,完全 是两种不同性组织。二,对经济的控制程度,后极国家,尽管经过经济改革,控制程度远远高于威体制。可以从几个方面,有国有企、国家在 济成分中占有很高比重;中国改革40年了,国有经济30—40%GDP,一般威国家直接掌握的企很少。三,国家机器的控制,特对军队、暴力机 器的控制,司法机构的控制,官僚体制的控制。威国家对军队的控制远远没有像中国后极权专制控制这样严密,中国是党并不是国家;司法就是党服 的,在威国家司法是有相的独立性。最后,社会的控制。威国家有更多的社会空,社会力量、民社会要比后极国家大的多,中国和来西比, 来西要好于中国。来西是半威国家,越南是后极国家。越南比中国是要好。和旦、埃及比,埃及有反党,有很多民,政府对经济的控制很糟 糕。
    王:后极政体有可能转变成威政体,可以通改革转变吗
    裴:至少史上没有看后极向威成功型的例子,所有后极型都是以革命告(笑)。在前苏联苏联解体后,中那些国家从共 义统成个人威权统治。但除了苏联后出个人威权统治,没有其他国家从后极权转成一党独大的威。中国如果先成台湾1970 代的威体制,那就好多了,和平着、和平型,渐进改革型成功的概率就会很高,但转变在没有生。
    王:80年代末是有种可能性的,当想推行党政分开,像紫阳要搞的那些西。你也曾提到种可能性。
    裴:当初87-88紫阳搞的改革方案,基本上是一个从后极权转向威的一张蓝图,它的中心是党政分开,因和后极最大差是党政分开。由于89年的镇压这张蓝图没有施,中国失了一次(从后极权转向威的)机会。
    王:是的,后极政体没有转变成威的先例。国内有一种点,有人提到三段,它不太引人注意,但常有人提到,例如,李凡先生表在本刊刊号 上的文章《倒退:析当下中国的晚期极》。认为中国要经过三个段才能成民主国家:极义转变成威然后生民主型;中国 处于极权主义阶段,没有进到威权主义,所以,民主不会在中国发生;进入到威权主义以后,中国才有发生民主转型的政治条件。你怎么看这个观点?
    裴:我认为这点没有理论逻辑。因它没有看到极体制是外中干的体制,不能搞改革朝威体制型。极权转十分困。极是一个完整的体 系,抽掉体系中的任何一块东西全体就会台。什么都不能。仔想想,就中国来,如果把党从政府当中拿开,党就没有威。党从经济当中拿开,党就没有 源来控制、笼络自己的支持者。党对军队失去控制就更生存。极体制很有趣,设计体制的候,主要考的是控制,根本没有考虑让体制慢慢脱出,在 减少控制的情况下能继续生存。极从其英文术语totalitarianism讲,就是全控;如果从全控到半控化,如何能保持自己生存,是一个 难题难题,仔想是有一个理论逻辑的,因,所有控制都是一个系,拿出一部分改了那个系就会掉。
    王:三段我也不同意。它在理上没有明极是如何转变成威,另外,也与经验不符,史上极国家也民主型,像捷克斯洛伐克、德、罗马、保加利、阿巴尼
    裴:前苏联是最好的例子(笑)。
    王:是的。
    裴:在比有趣的是越南,比中国走得快一点,一点。越南和中国在比更靠近于威,但仍是一个后极
    王:我们还是回到中国。你认为中国更有可能的是将通改良式革命成民主国家,是否可以归结为两个依据:一,中国已经错过了改革的时间;二,后极政体很改革成功转变成民主政体。
    裴:的,
    王:你知道的,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革命》在中国很有影响,特几年。托克维尔有一个著名的点,认为一个坏政府开始改革的候是最危 的,改革更容易生革命,被革命所推翻。你在访谈开始的候也提到,革命与改良问题什么改良会致革命,是你在哈佛的博士文所研究的问题。中 国的一些政治精英、领导人似乎在吸取托克威根据法国大革命所总结的教,王岐山推荐一些高级领导人看《旧制度与大革命》,时间在中国很畅销 有点洛阳纸贵。但他吸取的教似乎是,既然改革更容易生革命,政更容易被推翻,干脆不改算了。一句,直截了当,不改了,你怎么办?! 如何看知?
    裴:中国官方与托克维尔有不同的理解。官方的理解是,改良会致革命,干脆不改了。他没有看托克维尔这的全部。托克维尔的是,实际等到 法国改革的候,旧政体病入膏肓,改反而促成革命。和我点是相符的,如果错过机会改革,那改革肯定会致革命。如果改革要成功,一定不要错过 机会,晚改不如早改。你的问题的第一个回答。第二点,就是不改你怎么?它没有考到不改有不改的成本,不改很多矛盾会激化,镇压成本会很 高,表业绩会很糟糕,社会支持程度越来越低,种情况下肯定会出精英分化,是毫无疑的。不是你改不改的问题,是精英内部会不平。如果社会矛盾 重重,民众很不酝酿、有革命的危种情况下,政治精英一定会分化。我们试问一下,毛去世后的197677年,汪东兴根本不想改革, 维持毛的现状;不是因为中国老百姓盼改革,主要是统治集团分裂,陈云都想改,邓小平都想改。具体人物(将来)不可预测,但是这种情况会出现。不改你怎么 ,只是当政者的一种心,并不是能做到的。
    王:如果度是有效的,世界上就不会有多少民主型了。就像你也曾提到的,那话专制会是主流。有些国家没有生改良但生了革命,就像突尼斯、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并不是只有改良是革命的前提,革命只生在改良的情况下。不改良也会生革命。
    经谈了不少时间了,但有两个问题讨论,很重要。有一种认为,民主化会动荡。宣扬这点的人有不同机,同,很多人也有种担心、恐惧情,我把它称之转型恐惧症。对这种情绪、这种担心、这种观点,你怎么看?
    裴:里有两个问题。一,把威或后极权统治下的社会政治经济成本忽略了,因,那个成本是巨大的,既有性也有性的。型就是把种体制的 性成本体出来,也就是型出的成本并不是型本身,主要是威权统治造成的多扭曲的成本。问题一定要认识清楚。第二,型成本的高低,最大的因素 有两个。一是治精英不想改拖着,越拖成本越大,型恐惧的原因治精英的价、利益和决策问题。另外,型成本高低取决于国家能力,实际上是政 权转型,政权转型并不意味着国家崩溃。许多人讲到政权转型就以为政权没了国家就没了。这是两回事,共产党没了,国家会存在。有些人把中国和清朝相比,完全 不可比。清朝是一个传统的皇朝政,而且是外来政,没有被族接受的合法性。从国家能力来,清朝社会的控制能力哪能跟中国共党党国相比。从最简单 的国家税收数据看,清朝的税收是3--4%GDP,是很小的政府,政府养着的大概就几千人,除了军队,政府只有很少的人,根本没有公众服的能力;不 办学,不做其他事情,政府只到县一级。共产党现在不得了,整个国家体制膨大,攫取的财力是GDP30—40%,不知比清朝几百倍。如果看40年世 界上的民主型,要看只能看和中国可比的国家,中等收入国家、前共国家,不要把中、非洲那些国家加进去,那些国家民众对国家的认同很低,民族四分 五裂。政权垮台和国家台完全是两事。在前苏联、印尼、菲律欧政权垮台后,国家机器照正常;司法机构、军队、国家的官僚体制依然存在。所以 转型的真正成本、暴力程度比历史上那些大动荡的革命要低很多。从历史角度看,转型成本、暴力程度很低。政权垮台国家依存这是第三波民主化的一个特征。我们 不要权转型恐惧,要看事。中国唯一最担心的不是国家台,最有可能出问题是新疆、西藏的民族问题两个地区有可能出民族分裂而引的暴力冲 突,是个现实问题。中国的族地区我不用担心。它不可能回到二十世军阀分裂割据那种局面。
    王:是的,生政权垮掉,国家依然存在。多人没想,如果共了,依然有政府,照有政府官员执行法律,有军队维护国家安全,天不会塌下来。
    裴:是,有政府官员执行法律,有军队维护国家安全。
    王:最后一个问题。从1974年葡萄牙康乃馨革命开始,生了席卷全球的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很多国家民主化。1974年比毛泽东泽东去世 早两年,也就是大与中国所改革开放开始相差不大的时间,世界上生了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国内些年有一种点,反复出,出于不同的原因、不同的 动机,说第三波民主化失败了,各个国家很动荡。你怎么看这个观点?
    裴:要估第三波的民主化的成果,一定要看全体,不能看个例。我自己的分析是,有80—90个国家在42年中,从转变选举民主体制,基 本有一半国家相成功,另外一半不成功,一种制代替另一种制,并不完全是民主代替了制。50—55%了,是了不起的成果。再看并不成功的 国家,至少一半国家当中有些国家比以前改善很多。第二个理由是,不成功,你拿它跟什么比。不能拿新民主国家跟史很悠久的民主国家比。它不成功有可能 经济上的不成功,或者法治上不健全。就像6的孩子今天踢足球,明天打球,球打得好不好,和美国的NBA比,那是胡扯呀,完全没有逻辑和可比性。第 三,制体制有很大的运行本,也就是性成本,它人的尊的践踏,人的基本利的践踏,人的道德的害是无法比的。种成本和步一起算去,很 难得出一个总体结论说第三波民主化是失败的。
    王:你所的不成功的第三波民主化国家包括经济上不成功或法治不健全的民主国家,很重要。我要明的一点是,迄今已可以察到,1970 年代以来的第三波民主化国家,之第一、第二波民主化,表出更性、更不容易崩然有相当一部分国家民主依然有明缺陷,公民利保、法治方 面要改进还需要时间和努力。从体上看,第三波民主化取得了了不起的成就,民主国家数量在世界上大大增加了。1974年,全世界只有40各民主国家。根据自由之家估,1999年全世界有120个民主国家,2005年达到123个,此后几年中民主国家的数量逐年小幅下滑,2010年下降到115个, 为过去10多年的最低点,此后又逐年上升,2013年回复到122个,2014达到125个。个数字超了独立国家数的三分之二。
    再次感你接受访谈。希望对话国内者关于中国民主问题、中国前途问题的思考有帮助。在对话前,你曾提到你在研究关于 制政后民主的建构问题是一个价很高的课题,期待着你由此所生的著述,在此我要借机你提前做一个广告。再
    (裴敏欣:哈佛大学博士,任克莱蒙特麦肯学院政府学教授、克国略研究中心主任。王天成:前北大法律系讲师,旅美中国政治、法律学者,《中国略分析》共同主音整理:京生)
    本文首于《中国略分析》季刊2017年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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