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对中国的旅行限制起作用了吗？

STEVE EDER, HENRY FOUNTAIN, MICHAEL H. KELLER, MUYI XIAO, 艾莎

2020年4月7日

1月下旬，美国航空公司一架北京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乘客们在办理登机手续。 Mark Schiefelbein/Associated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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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对美中两国收集的数据分析，自中国官员在新年前夕向国际卫生官员透露一种类似肺炎的神秘疾病暴发以来，至少有43万人乘坐直飞航班从中国抵达美国，其中近4万人是在特朗普总统推出旅行限制措施后两个月从中国入境的。

乘客来自多个国家，大部分于今年1月抵达洛杉矶、旧金山、纽约、芝加哥、西雅图、纽瓦克和底特律的机场。其中数千人是直接从冠状病毒疫情中心武汉飞过来的，当时美国公共卫生官员才刚开始评估美国面临的风险。

数据显示，在过去一周，根据2月2日生效、将美国公民和其他一些人排除在禁令之外的规定，仍有航班从北京飞往洛杉矶、旧金山和纽约。采访显示，自那以来，总共有279架来自中国的航班抵达美国，而且筛查措施有松有严。

特朗普多次表示，他的旅行禁令阻止了病毒在美国的传播。“我确实认为我们很早就行动了，而且我也认为我们做得很聪明，因为我们阻止了中国，”他在周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道，还表示，“这可能是我们迄今做出的最大决定。”上个月，他说，“是我们把中国关在了外面。”

但根据《纽约时报》对航班和其他数据所做的分析表明，旅行措施就算有效，可能也太晚了，无法“把中国关在外面”，特别是根据卫生官员最近的声明，多达25%的感染者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症状。在1月20日华盛顿州出现美国首例确诊病例后，许多传染病专家怀疑，这种病毒可能已经传播数周而未被察觉，而且被持续带进美国。事实上，没有人知道这种病毒最初是何时来到美国的。

今年1月上半月，中国官员一直在淡化疫情的严重性，当时来自中国的旅客并未接受筛查。健康检查从1月中旬才开始，但只针对曾经到过武汉的旅客，而且只在洛杉矶、旧金山和纽约机场进行。根据中国航空数据公司飞常准的数据，那时大约有4000人已从武汉直接进入美国。两周后，这些措施才扩大到所有来自中国的乘客。

白宫发言人霍根·吉德利(Hogan Gidley)在周五的一份声明中称，特朗普的旅行限制是“大胆果断的行动，医疗专业人士说，它将被证明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他说，该政策生效时，全球卫生界还“不了解传播或无症状传播的程度”。

特朗普政府官员也表示，他们在实施这些限制时遭到了强烈反对，即便在措施生效后也是如此。当时，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并没有建议限制旅行，中国官员对这些措施进行了激烈回应，一些科学家也质疑限制旅行是否有用。国会的一些民主党人说，这可能会导致歧视。

采访中，多名在筛查扩大后抵达的旅客说，他们只接受了简单的检查，而且很少有后续调查。

“整个过程的松懈程度让我惊讶，”31岁的安德鲁·吴(Andrew Wu)说。他于3月10日从北京乘飞机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问我话的人念了一长串问题，但他似乎并没有兴趣核实任何东西。”

3月23日，23岁的萨布丽娜·费奇(Sabrina Fitch)从中国飞抵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她说，她和其他大约40名乘客在途中接受了两次体温检测，并被要求填写有关旅行和健康状况的表格。

“除了检查护照，他们并没有像通常那样询问我们，”在中国教英语的菲奇说。“所以这有点奇怪，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正相反，你会被问很多问题。但是我们一填好健康表，就没人真正在乎了。”

据飞常准和两家美国公司MyRadar和FlightAware的数据，今年1月，在全面筛查铺开之前，有1300多架从中国到美国的直达客运航班。根据美国商务部国际贸易署(Department of Commerce 's International Trade Administration)的数据，那个月约有38.1万名旅客从中国直飞美国，其中约四分之一是美国人。

此外，还有许多来自中国，但在其他国家转机的旅客。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转机乘客的实际人数，但美国国土安全部(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发言人索菲亚·博扎-霍尔曼(Sofia Boza-Holman)表示，大约四分之一来自中国的旅客是这种情况。她还说，限制措施使所有来自中国的乘客减少了约99%。

1月31日，在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此次疫情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第二天，特朗普发布了第一个与该病毒有关的旅行限制。在一份总统声明中，他禁止此前两周在中国的外国公民进入美国。该命令把美国公民、绿卡持有者及其非公民亲属排除在外——外界普遍认为，这是为了允许居民回家和防止家庭分离。该规定不适用于来自香港和澳门的航班。

根据可查到的最新政府数据，2月从中国出发的直飞旅客中约60%为非美国公民。在美国的航空公司停飞中国航线后，大多数航班由中国的航司运营。

上个月，特朗普总统与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亚历克斯·M·阿扎尔二世在一场视频简报会上会面。 Al Drago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有关入境限制的新闻发布会上，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亚历克斯·阿扎尔二世(Alex M. Azar II)反复强调，美国人的“风险很低”。他还说，“我们的工作就是努力保持这种状态。”

卫生官员也宣布，筛查范围不再局限于从武汉抵达美国的乘客。疾控中心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Robert R. Redfield)博士解释说，将筛查“重大风险以及任何有症状的证据”。如果无需进一步检查，“他们将被允许继续回家，然后在家里进行自我隔离，当地的卫生部门将对其进行观察。”

这些程序需要在机场的空旷区域进行，通常是在通过海关区域之后。乘客排成队，用一两分钟时间进行体温检测，工作人员会询问他们的健康状况和旅行史。发烧或自行报告有咳嗽等症状的旅客将接受医学评估，如果认为他们已被感染或接触了病毒，会将他们送到医院，由当地卫生官员接管。

乘客还会收到关于病毒和症状的信息卡。后来的版本建议人们需要在家呆两周时间。

在周四的一份声明中，疾控中心将入境检查描述为“一个多管齐下手段的一部分”，当与其他公共卫生措施一同实施时，可以“减缓疾病的传播”。

疾控中心还说：“我们无法阻止所有的输入”，并指出，冠状病毒疫情“因为存在无症状感染和潜伏期传播，以及长达两周的潜伏期，因而特别具有挑战性”。

另外，国土安全部在周五的一份声明中说，政府的措施“史无前例”，并使“美国在疫情的发展过程中占据上风”。

包括安德鲁·吴在内的乘客描述了他们抵达美国时经历的草草了事的筛查过程。

没有症状也没有生病的安德鲁·吴说，飞机降落洛杉矶后，他被告知要在家里呆14天。他说，第二天他通过电子邮件和短信收到了两则提醒消息，但没有进一步的跟进。

其他旅客也表示，当地卫生部门的跟进调查太漫不经心。有些人只收到电子邮件或短信。

现年23岁的雅辛达·帕斯莫尔(Jacinda Passmore)曾在中国任英语老师，她经东京转机于3月10日飞抵达拉斯，在达拉斯-沃思堡机场(Dallas-Fort Worth airport)接受了全面检查。她说，大约花了40分钟的时间，她才被允许飞往阿肯色州小石城的家。

后来，州卫生工作者来到她家送温度计，并坚持要求全家人在家里呆两个星期，并持续通报健康状况。

“他们每天都问我们：’你有没有呆在家里？你见过谁？你是在隔离吗？’”帕斯莫尔说。“他们真的很友好。他们说，’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我们可以帮你去买。’”

根据飞常准的数据，在一月份，有19个从武汉出发飞往纽约或旧金山的航班，并且基本满员。对这4000名左右的旅客的筛查力度没有加强。

1月17日，联邦政府开始对来自武汉的旅客进行检查，但是，在中国当局关闭武汉机场之前，仅有400余名乘客乘坐直飞航班抵达。56岁的纺织品进口商斯科特·刘（Scott Liu，音）于1月22日赶上了最后一个航班，他是居住在纽约的武汉人。

斯科特·刘于1月6日回武汉过春节，但因疫情恶化决定提前返回。在武汉机场，工作人员检查了他的体温。在飞机上，他和其他乘客填写了健康申报表，其中包括有关发烧、咳嗽或呼吸困难等症状的问题。

在到达纽约肯尼迪机场后，乘客们被指示通过体温检查站。“非常快，”他说。“如果你的体温正常，他们就让你进。”

斯科特·刘说，没有人问他旅行史或健康状况，他还收到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如果他出现症状该怎么办。当时没有隔离的要求。斯科特·刘说，尽管如此，他和他的朋友们都决定进行隔离。

他说：“我在家里呆了将近20天。”

随后，美国政府用五架包机将大约800名乘客从武汉撤离，并送往军事基地进行两周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