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N LEE MYERS

2018年9月14日

范冰冰是中國最有名的女演員之一。她已經有數週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了。 Franck Robichon/EPA, via Shutterstock

北京——范冰冰可以說是中國最著名的女演員了，這位多產的影星憑藉在《鋼鐵俠》(Iron Man)和《X戰警》(X-Men)系列中扮演的角色，成功地獲得了國際名聲。今年5月，她曾出現在嘎納電影節上，與傑西卡·查斯坦(Jessica Chastain)、瑪麗昂·歌迪亞(Marion Cotillard)、佩內洛普·克魯茲(Penelope Cruz)和露皮塔·尼永奧(Lupita Nyong’o)一起，為一部即將上映的間諜大片做宣傳。

她在中國類似Twitter的平台微博上擁有逾6200萬粉絲，世界各地的產品廣告上也常有她的面孔——從澳洲的維生素到嬌蘭(Guerlain)唇膏、萬寶龍(Montblanc)服裝，以及戴比爾斯(De Beers)鑽石。

而現在，她失蹤了。

本週日即將滿37歲的范冰冰已從公眾視野中消失三個多月，遭受了一次驟然的名聲大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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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失蹤已在粉絲們中引起了擔憂，在業內同行中引發了恐懼。這件事也引發了關於個人恩怨和政治陰謀的頻繁傳言，甚至涉及到北京的權力巔峰，但沒有多少具體的事實。

人們對一個在中國如此有名的人目前的狀況——就連她是被拘押還是躲了起來——都知之甚少，這本身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中國政治、商業、娛樂和名人的模糊交集。

「她像是成了附帶破壞的犧牲品，」評論人兼出版商洪晃說。

范冰冰的失蹤似乎與政府對影視行業逃稅行為的調查有關，但她還沒有被指控犯有任何罪名，也沒有官員證實她是否正在接受調查。然而，在認識她的人中，或影視行業內，很少有人相信這只是個納稅的問題。對她的名譽——以及或許對她的生計——的損害已是既成事實。

她的名字突然從布魯斯·威利斯(Bruce Willis)參演的國產影片《大轟炸》海報上消失了。這部電影講的是1938年至1943年間日本轟炸中國戰時首都重慶的故事。

影片原定的8月上映日，也已被推遲到10月份，不過尚不清楚這是否與范冰冰目前的狀況有關。（影片的中文名字《大轟炸》翻成英文可以是「The Big Bomb」，對任何電影都是不太吉利的。[Bomb在英文中有票房失利的意思。——譯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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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冰冰參演的另一部電影——一個動作捕捉動畫片的續集——6月的上映日也被推遲了，目前還沒有安排新的日子。獨立影評人周黎明(Raymond Zhou)在接受採訪時聲稱，范冰冰在該片中的角色已在剪輯過程中被刪掉。

她代言的幾個品牌也在拉開與她的距離。其中包括澳洲保健品公司Swisse Wellness，據《雪梨先驅晨報》(Sydney Morning Herald)週三報導，該公司宣布暫停使用她的名字。泰國的一家免稅店也做出了同樣的表示。

中國社會科學院和北京師範大學上週發布了今年的《中國影視明星社會責任研究報告》，范冰冰在100位名人中排名倒數第一。

范冰冰為戴比爾斯錄製的一段宣傳影片是5月24日在YouTube上發布的，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公開露面。

在這段影片中，范冰冰講述了自己的父母怎樣在她小時候送她去音樂學校，希望她成為一名教師，但她在十幾歲時決定從事演藝事業的故事。（她把將鑽石加工成珠寶的過程比作拍電影。）

「當今的女性其實是非常厲害的，」她說。「因為她們可以兼顧自己喜歡的工作和事業，還可以兼顧自己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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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冰冰的失蹤發生在中國國家電視台的退休主持人崔永元在今年5月底對她進行指控之後。崔永元在微博上公布了似乎是一部即將上映影片的兩份合同，該片是2003年上映的《手機》的續集，《手機》是范冰冰成名的早期作品之一。其中一份合同據稱顯示的片酬是1000萬元（付給四天的工作量，如網上人們普遍指出的那樣），這是要報給稅務局的片酬，另一份合同上則是實際支付的6000萬元的片酬。

使用所謂「陰陽」雙重合同作為一種避稅手段的做法，在中國的許多行業都很普遍，但崔永元的指控導致國家稅務總局宣布將對娛樂業進行一次全面調查。

稅務總局的聲明中沒有提到范冰冰的名字，但警告說：「如發現違反稅收法律法規的行為，將嚴格依法處理。」

崔永元後來改變了他最初的指控，說自己不想針對范冰冰。他的怒火似乎也針對《手機》的導演馮小剛。崔永元此前曾指控馮小剛誹謗，因為《手機》的情節——一位著名電視主持人與（范冰冰扮演的）助手發生婚外情——與崔永元的職業生涯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雖然崔永元曾表示那些說法不準確。崔永元辦公室的一位人士說，他不再就此事發表任何聲明。

范冰冰否認了逃稅指控，馮小剛也否認逃稅，但自從稅務局宣布調查以來，她已停止了在微博上發帖。而且，自從今年5月參加坎城電影節以來，范冰冰再也沒有更新過自己在Twitter和Facebook的實名帳戶。她已被逮捕或拘押的傳言已經出現，甚至還有傳言說她逃離了中國。

記者在最近幾週裡試圖聯繫范冰冰本人或其發言人的努力未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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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官員拒絕就調查的進展置評，也不願對范冰冰是否已成為調查的焦點置評。范冰冰工作室位於上海附近的無錫市，該市公安局的一名官員拒絕對無錫市公安局已接手此案的傳言置評。

「這個情況就是我們從上到下都是有統一口徑，就是對外是不接受採訪也是無可奉告，」這位官員說。

中國對娛樂行業有嚴格的審查，就這個行業而論，當局似乎對明星可能對公眾輿論產生的（好的或壞的）影響特別敏感。

早在稅務調查之前，當局就宣布過對演員片酬的限制，哪怕是私人出資拍攝的電影。被媒體稱為「限酬令」的通知說，單個演員的片酬不得超過全部演員總片酬的70%，全部演員的總片酬不得超過製作成本的40%。當局最近再次發通知要求嚴格落實限酬令，通知雖然沒有提到范冰冰，但指責過高的片酬「扭曲社會價值觀念」，「滋長拜金主義傾向」。

評論人洪晃表示，此次調查顯然是要對名人的放肆行為，甚至是可能的逃稅行為傳遞一個信息。她指出，中國有一個常用的成語：「殺雞儆猴」，僅是圍繞著范冰冰案的不確定性就足以產生寒蟬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