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之春---王丹评龙应台投书：四大硬伤与进步派自陷矛盾

大家好，欢迎来到王丹评论时间。今天呢，想评论一篇文章，就是前不久台湾著名的作家龙应台投书纽约时报，4月2号纽约时报中文网也登出了这个文章，题目叫做《台湾维持和平与自由的唯一途径是与中国和解》。这篇文章出来当然引起了各种的评论，那么我也谈谈我个人的看法。

我当然是非常不同意这篇文章中的各种观点的。其实我跟龙应台本人，我想在台湾那些朋友都知道，个人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我想个人关系归个人关系，但是有观点的分歧还是应该公开的讲出来，也算是就当是得罪了龙老师吧。

我觉得这篇文章我大概总体看了一遍，首先来讲，它其实在里头充满了各种的我们叫做观点上的硬伤，包括一些逻辑上的问题。然后呢，它有两个我觉得是根本性的错误，而且这两个根本性的错误相当的有代表性，很典型。

我们先来看硬伤的部分。龙应台在这文章中一说，就是说她一开始，以龙应台的文笔的习惯，就是叙事开篇，说她跟一个台湾的计程车司机谈话，计程车司机这样说，今天的乌克兰就是明天的台湾。

这是现在在台湾非常流行的一种以美论的观点，就是今天乌克兰就是明天台湾，意思是说，那么川普现在放弃了这个乌克兰，那么明天呢，如果台湾受到攻击，川普可能也会放弃，所以这个仗要怎么打。

我觉得这样的一个逻辑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或者说这样一种论述本身就有问题。一方面，我们看到一些批评川普的人，而且我觉得这种批评坦率说我也觉得是有一定道理的，就是川普想一招是一招，那个心血来潮，今天决定这个，明天决定那个。你比如关税，今天决定这个要施加了，对加拿大和墨西哥就是这样，明天又决定又不施加了。

这是很多人对川普的批评，说他的政策没有确定性、不可预测，很多批评川普的人都会这样讲。然后现在你又说，如果美国为了讨好俄罗斯而对乌克兰做那样的事情，引龙应台的话，那他会不会明天为了讨好中国对我们也做同样的事情呢？

这就很奇怪，就是这里这句话大家想想看，它暗含了一个逻辑，就是川普做事是有逻辑的，对吧？那他今天为了讨好俄罗斯可以放弃乌克兰，所以明天为了讨好中国也会放弃台湾。他又假设川普做事情都是有他自己逻辑的，大家听出这里逻辑上的矛盾吗？

就是一方面，左派批评川普做事不讲逻辑，想起一招是一招，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然后一方面又说川普今天放弃了乌克兰，明天又会放弃台湾。这不是典型的自我矛盾吗，对不对？那川普做事到底是有规矩还是没规矩啊？如果川普做事是完全没有规矩的话，那你就没有道理说他今天放弃乌克兰，明天就会放弃台湾。

更何况他是不是放弃乌克兰，我们且不讨论。那么如果他做事完全没有逻辑的话，你就没办法建立起这种两个事情的这种对比来说今天的乌克兰一定就是明天的台湾。如果川普做事真的是没有确定性，那你的这个今天和明天之间的链接本身就是缺乏事实根据的。

而且事实上，我们也都知道台湾对于美国的重要性，当然跟乌克兰还是有所不同的，对吧？大家知道川普本身的策略就是他觉得欧洲应该更多地承担乌克兰问题的这个责任，然后他也觉得，包括至少目前为止他的国防部长、国家安全顾问，都表示中国是最大的威胁。既然中国是最大的威胁，那么台湾问题当然对川普来讲、对美国来讲就更为重要。

当然这个我们就不展开讨论了，这是另外一回事。我的意思就是说，本身就是这种论述，就是说今日乌克兰明日台湾和对川普的批评之间就存在逻辑上的冲突。这是龙应台文章中的第一个我觉得逻辑硬伤。

第二个硬伤就是说，龙应台在文章中讲，她说台湾领导人一直把我们与中国的对峙说成是对自由与民主的捍卫，这造成了一种不真实的安全感。我觉得这个超级让人无法理解，这怎么不真实了？这完全是个硬伤。

今天台湾跟中国的这种对峙很大，这我们不能说100%，当然因为其中也有民族主义、什么要统一这些东西，但是很大程度上当然就是民主自由跟专制的对峙，对不对？这怎么不真实了呢？这种对峙就是中国一定……大家现在看到香港的前景就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香港这样往死里折腾，就是因为香港开了这样一个自由民主的口子，然后习近平他们觉得这个是对中国的一种威胁。台湾实现了民主化成为世界的民主或整个东南亚的民主灯塔，对中共来说这当然是个不能忍受的事情，所以两岸之间的对峙有复杂的原因。历史的因素、内战的延续、中国的民族主义，但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当然就自由与民主与专制和极权的对立，这个到底哪里是不真实了？所以龙应台就说台湾领导人把台湾跟中国的对峙是对自由民主的捍卫，我觉得这话一点没有错，但龙应台说这不真实，我觉得这是他的硬伤。

第三个硬伤他说他3月初作为一个深受台湾大学生欢迎的网络平台他说Dcard，做了一个非正式的民调询问对乌克兰的最新事态发展，文受访者是不是愿意打仗，她说这个民调大多数人选择了投降，我们且不去讨论，Dcard 上这种非正式民调到底有多大的代表性，可我觉得龙应台这里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实际上你要知道比如包括俄乌战争爆发前你要是问乌克兰人愿不愿意打仗，我觉得很多乌克兰人也说不愿意，这个道理很简单，战争没有爆发前，大家都不希望打仗，一定都会这样表态，但是通常从过去的历史上来看，一旦战争爆发就像现在俄乌战争这样当战火逼到了门前的时候，老百姓还会是这个态度吗？都已经打起来了，而且你的亲人都已经牺牲了，那你说我们会不会拿起武器要去报仇，要去捍卫自己的家园，这个是完全两回事，你不能拿一个战争还没有爆发前的表态，就来代表说一旦战争爆发，台湾人就真的都会投降，我觉得这个完全忽视了战争本身，对于整个这种民族主义或者这种

爱自己家人的感情的激发，这个从过去的历史上包括对日作战等等，你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情况我觉得龙应台完全没有把它，我都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因为她自己也写过什么大江大海那些战争的情况，她难道不知道战争的这种对民族集体情绪的激发吗？

四个硬伤，那么最后呢，龙应台的结论就是说，她先说几乎所有台湾人都希望保护我们所真实的自由，说得非常漂亮。就是龙应台说，她也希望保护他所真实的台湾的民主与自由。她说我们的分歧在于如何实现这一目标，是通过和解还是与中国的对抗。这话讲得非常漂亮。我觉得吧，进步派知识分子、左派的学者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话都说得非常的漂亮。

可如果你要问龙应台一句，就是我看了龙应台的整个这篇文章，什么叫做通过和解？怎么样和解？具体的方案是什么？那你是要割一块领土是吧，你还是要统一？你的具体方案是什么？龙应台完全没有讲，就说我们应该要对外和解，不要对抗。我们可以不要对抗，具体怎样和解？一谈到具体问题就没了，就说我们不该对抗，我们就是要和解。结论这个重点，我觉得这里有反映出，就是所谓的反战派，或说台湾前不久不也有几个知识分子站出来喊什么支持陆配啊等等，就是龙应台这篇文章当然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呼应。

第一，到底谁是始作俑者？今天两岸的紧张和对抗到底是谁造成的？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那么不管是黄德北他们这些反战的学者，还是龙应台这篇文章，其实都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难道是台湾挑起战争的吗？台湾疯了吗？这么一个小岛，然后要跟那么大国家对抗，然后不断地去挑衅中国？反过来看，中国军机天天绕着台湾飞，到底谁在挑衅？龙应台说需要和解，这个和解你要看是谁是挑衅战争方啊。和解你应该向挑事的人去说，你怎么向被欺负的人讲呢？我觉得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错误，而且非常典型的就是台湾这些反民进党的人，她总是要把两岸的紧张情势定义成是台湾挑衅造成的。我觉得这从逻辑上都说不过去，也跟事实是完全违背的。

第二，就是我刚才讲的，你说起来都是大道理：应该和解，是，和解非常好，到底要怎样和解？都是漂亮话。但是一遇到具体问题就不说了。到底为什么不说？有没有答案？第一，可能根本就没有答案，那你也不知道该具体怎么和解，那你喊的口号不就是空的吗？第二，或许也许有答案，那就主张统一呗，可是在台湾今天的情况下，龙应台又不敢明说。这就是左翼知识分子或者进步派知识分子在台湾的语境下，她们的尴尬之处。

所以就导致龙应台这篇文章说了那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通过和解，但具体怎么和解她们又不明说。而且这些知识分子把自己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就是龙应台老师他如果说她这篇文章的立论是正确的话，她就不应该支持乌克兰了，对不对？那如果按照龙应台这个观点说美国不会救台湾，所以台湾还是要跟这个中国和解，那现在美国按你说法也放弃了乌克兰呢？所以乌克兰就是应该跟俄罗斯和解吗？那你要跟俄罗斯怎么和解？难道你也赞成乌克兰什么割地求和这些吗？那你怎么又会支持乌克兰抵抗呢？

你要回去看左派学者、知识分子，他们当然都是站在乌克兰的立场上支持乌克兰抵抗。一方面支持乌克兰抵抗，一方面又说台湾应该投降，这叫什么立场？这非常的混淆和自相矛盾。

我觉得这是台湾以龙应台为代表的一批知识分子在两岸问题上两个非常根本性的错误。第一个，她们认为是台湾在挑衅，她们完全回避了中共不管怎么样也要有武力收复台湾，或者不断的挑衅，她们完全回避这个事实不提。

第二，谈到这两岸要和平，具体怎么样才能和平，她们也完全不提，因为他们知道，实际上对于中国来说，你只有跪下，甚至你只有死了才会有和解而言。我相信这一点其实龙应台老师心里是清楚的，但是她又不肯这么说出来，然后就把自己置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就是你能说出要怎样和解吗？除了统一，你让中国、你让共产党怎么去跟你进行所谓的和解？难道他能允许台湾独立吗？或者她能够允许台湾长期地这样维持现状吗？当然不可能。所以所谓的和解其实就是统一。

所以我叫龙应台老师，如果诚实一点，你就直接说，我希望台湾跟中国统一好了。可是，以龙应台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立场，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下两岸统一，那当然就跟她刚才说的要保护自由完全是违背的。如果现在台湾跟中国统一，台湾的自由就没有了。所以你看龙应台的结论是多么的矛盾：一方面他说我们要保护我们真实的自由，一方面又说我们要跟中共和解。跟中共和解就无法保护台湾人的自由，这就是龙应台这篇文章中最大的谬误所在。

我还得必须说，我还是尊重龙应台老师个人的，她在过去历史上发挥的作用，她写的很多东西，而且我对她写的一些亲情的文章，我到现在还是非常爱看的。每个人都有他的观点，我在这里对事不对人。我不是说对龙应台本人，我不会去question说他是不是统共或者这些，我觉得我不会去做这些对个人的这种判断，这种judge。但是，我确实没办法同意她这篇文章的观点，就是因为她犯了典型的以上的这些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