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映:中共保守派的理想接班人 何频 高新 在大陆权力核心中,邹家华和李铁映本来同是国务委员,但因为去年三月邹家华 当了副总理,而李铁映没有当上,所以当时人们普遍认为邹家华下一步的崛升前景 会比李铁映看好。前几个月,因为大陆突然传出消息说李铁映已经成为中共筹备十 四大而成立的五人领导小组成员之一,海外评论界才有人醒悟到李铁映还有一条沿 着党务系统上升的便道。 李维汉是历次路线斗争的活靶子 李铁映的生父李维汉是湖南长沙人,生于一八九六年,一九一六年借用别人的文 凭考入湖南第一师范学校,与毛泽东同窗。中共党史材料上记述的毛泽东在一九一 七年建立的革命团体“新民学会”就有李维汉参加。 一九二一年陈独秀、毛泽东在上海建立共产党时,李维汉正在法国留学,但次年 他于周恩来及李鹏的舅舅赵世炎等人在巴黎组建了“旅欧少年共产党”,由赵世炎 任书记、周恩来任宣传委员、李维汉任组织委员。后来李鹏之所以成了周恩来的养 子及如今李铁映加入李鹏保守派阵营的原因都可以追溯到此。 一九二五年一月,李维汉在中共四大上当选为中共中央执行委员,二七年当选中 共组织部长。从此开始经受他在中共历次路线斗争中的风风雨雨。 二五年底,李维汉按照毛泽东的旨意,在湖南发动农民运动,但因为闹得过分, 被陈独秀制止。于是他又认为“现在的农民运动确实是太左稚”,开始在中共湖南 区委领导纠偏。没过几天,受到毛泽东的批评之后,他又转向左倾。但他的报告又 在二七年四月的中共五大上被陈独秀扣发。从这开始,他一生都在“革命的队伍” 里左右反复。 二七年八月,他因为跟随毛泽东等人,反对陈独秀的右倾而当上了中共政治局常 委,一九三一年,他又因为执行了李立三的“左倾盲动主义”而不得不离开中共中 央委员会,到苏联去学习列宁主义理论。 三三年四月回国后,他重新担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长,又忠实执行了王明的“左倾 冒险主义”路线,发表了批评邓小平、毛泽东等人的文章讲话,使自己在中共路线 斗争史上又多了一个“历史污点”。 到延安以后,他一心与毛泽东保持一致,但在四三年的“审干运动”中他只是因 为秉承毛泽东和康生的旨意错整了许多人,事后却被人把“扩大化”的罪名按到他 自己身上,又一次犯了“左倾错误”。 一九四五年,在中共七大上,李维汉担任中共统战部长,极力为毛泽东出谋划策 。中共建国之初,毛泽东曾对在中国大陆是否实行象苏联那样的联邦制拿不定主意 ,征求李维汉的意见时,李维汉受宠若惊,苦思多日,向毛泽东提出了“我国和苏 联国情不同,不宜象苏联那样实行联邦制,应该实行在统一的(单一制)国家内, 实行地方自治”的建议,被毛泽东采纳。 讨得毛泽东的欢心不久,李维汉又发明出了一个民主资产阶级是“中间阶级”的 理论,结果再次被毛泽东指责。于是,他又提出了一个“经过国家资本主义特别是 公私合营这一主要环节,实现资本主义所有制的变革,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建议, 再次受到毛泽东的首肯和中共政治局的通过。事后,李维汉又把中共对资本主义工 商业进行所谓“社会主义改造”的方针概括为“利用,限制,改造”,总算是为毛 政权立了一功。 此后不久,李维汉得到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和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职务,中共八大 上,他再次当选为中央委员。 随着中共“反右”斗争的开始,李维汉紧跟毛泽东的部署,在统战部门把大批着 名知识分子和“民主党派”人士、无党派人士打成了右派。但即使这样,毛泽东等 人仍嫌他左得不够,从六二年下半年开始,中共统战部开始进行所谓“政策思想调 查”,正在外地养病的李维汉不得不回到北京就“对阶级斗争长期性认识不足”的 问题做检查。 六四年,他又被扣上推行“投降主义”和“修正主义战线”的罪名,在自我检查 中他承认“犯了反党反中央反毛主席的错误”。当年十二月,他被撤销统战部长职 务,不久又被撤销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职务。 “文革”中,他被批斗四十余次,关押八年之久,七五年又被流放到湖北咸宁, 七七年底才回到北京,七九年三月才被正式“平反”。 公正地说,李维汉在中共的领导干部中还是一个理想主义型的知识分子。他追随 毛泽东几十年,且一生为中共的所谓“共产主义革命事业”呕心沥血,但按毛泽东 的标准,他在中共历次所谓党内路线斗争中,至少犯过五次“左”的错误,五次“ 右”的错误,所以在七十岁高龄的时候,还要忍受着耳癌的痛苦登台接受批斗,七 十九岁时才被毛泽东恩准从监狱放出,实在是中共党内“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下 的最典型的牺牲品。 好在他在晚年是终于悟出的共产党里的问题。“四人帮”倒台后,曾有中共的康 生专案组找他了解康生的情况,他说:康生的问题说到底还是我们共产党的问题, 看来我们党里就是康生这样的人才有市场。 从这一悟性出发,李维汉临终前几年到底在共产党里做了两件大好事。其一是一 九七八年中共中央统战部在烟台召开关于摘掉右派分子帽子的工作会议。当时李维 汉还没有平反,但他看到会议文件后立即给中共中央组织部写信,提出对右派不但 要摘掉帽子,还应该进行甄别平反。不久中共中央采纳了他的这个建议。 八零年五月二十四日上午,李维汉登门拜访邓小平,向邓小平提出必须把肃清封 建遗毒作为全党的重要任务提出来。邓小平表示赞同他的意见。并将这一意见体现 在《关于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这一中央文件中,对后来中共提出废除领 导干部职务终身制和提出加强法制建设等决策都起到了积极作用。 不幸的是,李维汉的儿子李铁映步入政坛后,却从反面总结了他革命一生的经验 教训,认为起码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左总归比右好,所以随着官阶一步步的高 升,思想和行动也日益趋左。 李铁映的生母,邓小平的前妻 李铁映的生母叫金维映,原名金爱卿,一九零四年生于浙江省岱山县,与邓小平 同庚。 一九一三年,十岁的金维映随父亲到舟山群岛上的定海县,进入县立第一女子小 学读书。后来,她毕业于宁波女子师范学校,然后任定海县第一女子小学幼儿班教 师。 一九二四年前后,当时著名左倾人士瞿秋白及夫人杨之华、项英、郭沫若等前后 到定海养病,金维映接受他们的赤色宣传,于二六年加入中共。入党后成为中共定 海领导小组成员,曾在家乡领导盐民协会并组织和发动盐民同盐霸斗争,并在盐民 协会成立大会上带领盐民当场打死盐霸,因为如此英勇行动而被当地人尊称为“定 海女将”。 金氏曾分别在一九二七年和三零年坐守国民党的监狱和上海英国租界的监狱,三 一年到达中共在江西的根据地后,先后任中共于都县委和胜和县委书记,是中共当 年的第一人女县委书记。三四年,她调任中共中央军委武装动员部副部长,是当时 女共产党人中职位最高的一个。 中共的史料中描写:金维映自幼天资聪颖,学习努力,性格活泼,爱唱歌会演戏 ,善演说。她长着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漂亮、白净、清秀,行动利索,给所有接 触过她的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她被当时任中共江西省委宣传部长的邓小平看中 ,于三二年双双结合。 三三年三月,李维汉奉王明之命从苏联回国,四月到达江西苏区,立刻在中共中 央局主办的《斗争》报上发表了《罗明路线在苏区》一文,全面清算邓小平、毛泽 覃等人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在李维汉主持的清算大会上,金维映竟亲自登台 发言,揭发邓小平的“严重罪行”。 事后,金维映即与天天痛哭流涕地写检查的邓小平分手,投入了李维汉的怀抱, 结婚后立即被李维汉委任为中共中央组织部组织科科长,一九三四年又高居中华苏 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执行委员。 一九三四年十月,中共苏区红军决定实行所谓的“战略转移”--即后来的二万五 千里长征。当时,所有的中共苏区干部都被列为三等,一等是走,二等是留,三等 是杀。而这个名单完全是由组织部长李维汉制定。曾任过中共总书记的瞿秋白当时 苦苦哀求李维汉,也没能恩准被列为一等,虽然后来没有被列为三等,但到底还是 死在国民党手里。 开始,毛泽东的名字也被划在二等之列,后来经过争取才获准参加了长征。如果 李维汉和当时的中共领导人再坚持一下的话,整个中国的历史可能不是今天这个样 子了。 由于李维汉的关系,金维映成为中共从江西选拔的参加长征的三十个女红军之一 ,在中央纵队休养连任支部书记。 李铁映幼年丧母 一九三六年,金维映担任了中共抗大女生大队长,并在延安生下李铁映。李铁映 的“映”字就是随了母亲的名字。但李铁映出生不久,李维汉即把金维映抛弃,另 娶新欢。 或许是出于对李维汉的记恨,或许是出于对邓小平的负疚,金氏后来变得精神不 正常,一九三八年被中共送往苏联“疗养”。一九四一年底,莫斯科遭德军飞机轰 炸,金维映和中共前总书记博古的夫人刘群先被疏散离开莫斯科,从此杳无音讯, 不知是被炸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失踪。 一九八七年随着李铁映突然冒升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城里到处传说他是邓 小平的亲骨肉,说金维映当年改嫁李维汉是已身怀有孕。好事者还从面相上分析说 李铁映与邓小平多有相似之处,但同李维汉相比,却难以找出共同点。 从中共公布的李铁映的出生时间来看,这种说法似站不住脚。 但李维汉为什么在李铁映出生后不久即把当初利用政治斗争的手段才好不容易弄 到手的妻子又轻易给抛弃了?除了“喜新厌旧”,是否还有别的原因?北京高干子女 圈子里的人说中共建国初期李铁映在北京一直读的是寄宿学校一零一中,在李维汉 家很不得宠,这中间仅仅是因为同继母关系不好还是李维汉本人就对这个儿子视如 负担? 如今金维映、李维汉均已作古,能说清这件事情的只剩下邓小平一个人了。但无 论李铁映是何人骨血,邓小平是绝没有可能主动向外界解释这类事情的。 李铁映曾留学捷克 幼年丧母的李铁映于一九四零年初被李维汉托孤给中共在延安的高干子女托儿所 --中央托儿所。这个托儿所当时曾经受到美国友好人士和华侨们的关注,他们通过 当时与蒋介石离心离德的宋庆龄的帮助,在美国募捐了一大批物资,经过万水千山 送到了延安,并分配给中央托儿所。为了纪念华侨和美国友好人士的捐赠,中共后 来把这间托儿所更名为延安洛杉矶托儿所,李铁映及乌兰夫的儿子乌杰等中共高干 子女则成了这个托儿所的第一批受益者。 中共进城后,在北京郊区建立高干子女学校一零一中,李铁映于一九五五年在这 所学校读完高中课程。他高中未毕业时即加入中共,毕业后立即被中共保送到捷克 斯洛伐克的卡理士大学物理学院学习固体物理专业。 在捷克学习期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读书十分刻苦,曾多次受到捷克老师的表 扬。六一年完成学业回国时,他别的东西都没有带,只带回北京五大箱科技书籍。 他父亲李维汉对他此举大为赞叹,夸耀这个儿子将来一定能够“接好革命班”。 曾是大陆著名电子工业专家 回国后,李铁映先是从军在国防部十院十三所任技术员、研究室副主任等职。“ 文革”开始后,受李维汉问题牵连被关进“牛棚”。 “文革”后,他主动表示不愿留在北京工作,他被分配到设在辽宁沈阳的中共第 四机械工业部一四四七所担任工程师,不久又被提升为研究室主任、研究所副所长 。自一九七六年开始兼任中共沈阳科委副书记,一九八零年,又担任了辽宁省科协 副主席。 由于多年的工作实践,李铁映成为大陆一位颇有成就的电子专家,对半导体器件 和微处理机研制具有较扎实的理论功底和技术水平。他参与研制“超高速ECL集体电 路系列”和大陆第一块集成电路板,主编过二册《科技入门》著作,并先后发表过 百余篇学术论文。为此,他曾在一九七八年获大陆"全国科技大会奖",并先后获得 了沈阳市授予的“劳动模范”称号和高级工程师职称。 从政后平步青云 从一九八一年开始,李铁映开始步入大陆政坛,先是担任沈阳市委副书记,在八 二年九月召开的中共全国代表会议上,他同李鹏、邹家华、邹谨蒙、伍绍祖、叶选 平、布赫等一批中共高干子女一起进入中央委员会,但当时他只担任候补委员。六 个月以后,他被任命为中共辽宁省委书记,那一年他年仅四十七岁,是当时中共政 权最年轻的一位省委书记。 一九八五年六月,李铁映调任中共电子工业部部长,同年九月,增补为中央委员 。 一九八七年四月,他接替赵紫阳出任中共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主任,并在同 年十一月召开的中共十三大上挤身政治局委员。这一年,他五十一岁,是中共当时 最年轻的政治局委员。 一九八八年,他又被委任为中共国务院国务委员兼国家教委主任,又成为当时中 共国务院副总理级以上领导成员中最年轻者,时年五十二岁。 官越大思想越左 刘宾雁先生在《开放》杂志九二年第五期上的《保守派的生命力》一文中说:“ 想当年李铁映在辽宁省当省委文教书记时,我见到的辽宁知识分子都说此人如何开 明。到海城县当县委书记“体验生活”时,谈吐也相当自由化。大家都以此人可能 接任辽宁省委第一书记而庆幸,后来又因他遇到挫折而失望。哪里有人想到他一到 中央担任要职就变成另一副模样呢。那副毫无表情的表情,象是随时在宣告他有十 足的铁石心肠,不必对他抱任何幻想。” 事实正象刘宾雁先生所说:李铁映官作大后,一改他在科技部门及地方工作时的 开明形象,一言一形都左得惊人。 “治理整顿”政策的忠实执行者 李铁映从他接替赵紫阳担任体改委主任开始起,一直是扮演着“治理整顿”政策 的忠实执行者这一角色。在担任电子部部长期间,中共曾有报导说他成功领导了全 国电子部门的大胆改革,成效显著。但事实上,他搞的所谓改革,即所谓“在加强 宏观控制前提下,微观搞活”,完全就是陈云“鸟笼经济”思想的具体体现。陈云 等中共保守派正是看中了李铁映这一“政绩”才在逼胡耀邦下台,推出李鹏作总理 后,放心地举荐李铁映出任国家体改委主任的。而李铁映一出任这一职务,立刻提 出了所谓通过市场的“规范改革”措施,一改原来单方面强调市场与开放搞活的“ 赵紫阳改革方向”。 由此看来,李铁映当初进入中共核心层的一开始就是以李鹏的得力助手,赵紫阳 的对立面出现的。 主管教委助纣为虐 如今大陆人都认为,大陆意识形态界总是比别的系统左,在意识形态界里又当属 教育主管部门最左。当年撤销教育部成立国家教委时,就曾发生过一场万里与李鹏 争夺教委主任的斗争,后来保守派获胜,万里终于没有如愿。 李鹏升任总理后,要在国务委员或副总理一级中选出一人兼任国家教委主任,李 鹏坚持要李铁映出任,可见当时这两个人已经完全是坐在一条板凳上了。 事实上,国家教委的何东昌一伙左将根本没有把李铁映放在眼里,汇报工作竟敢 当面数落他过去对教育工作不熟悉,所以“应该多听下面的意见”。但是,由于他 们之间观念的一致,所以何东昌一伙在必要时还是要利用李铁映一心保住“红色江 山”的心理来巩固他们在教育界,尤其是高教界的左派山头。 “六四”以后,象田纪云、吴学谦等中共领导都尽量避免在不得不表态“支持中 央平暴决策”的场合出头,以免遭骂,何东昌却利用这个机会逼李铁映进一步下水 ,鼓励他到北京市大、中、小学游说“平暴的伟大意义”,而且每到一处都事先安 排校方请李铁映领唱《社会主义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肉麻歌曲。 李铁映多次在各种场合强调:“高校讲坛不能掌握在资产阶级手里,不愿宣传社 会主义的教师请便,不相信社会主义的学生可以退学”,甚至表示:“不能与西方 大学进行比较,我们的学校再落后也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大学”。 有可能接宋平的班 最近有消息报道说:中共为最后确定十四大“三级委员”的人选问题,成立了组 织工作五人领导小组,五个成员分别是:江泽民、李鹏、宋平、杨白冰和李铁映。 由江泽民任组长,另有薄一波出任这五人小组的顾问。 五人小组中,李铁映的分工中央党群机关负责人及各省、市、自治区的党委书记 人选。可见,李铁映已经在分掌中共的组织大权。 另有消息说:中共元老们看中了李铁映的几条优点,包括:一,思想过硬,组织 性强,加上革命家庭的出生,所以最符合干部四条标准的“革命化”标准;二,作风 廉洁,从来没有过分物质追求;三,既有学历,又有长期地方工作的经历。除这三条 外,他又比宋平多一条“年轻化”,所以目前他已经是中共保守派看中的接替宋平 主管中共组织工作的政治局常委的最佳人选。至于邓小平对李铁映到底是什么态度 ,至少也要等到中共十四大上才能见出最后分晓。 李铁映的异母兄弟李铁林,原是北京东城区委书记,后升任中共中央组织部整党 办公室主任。所以,如果将来李铁映果真接替了宋平的角色,兄弟二人就真是李维 汉这位中共早期组织部长的名符其实的“接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