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人权获胜利 民主法治奏凯歌 ----大陆留学生王思蜀谈胜诉美国国务院的官司 傅英杰 【编者短评】一个外国留学生,控告所在国的政府竟然获得胜利!这种事对于来自 极权国家的人来说,真是难以想像! 王思蜀,男,三十六岁,中国大陆留学生,一九八零年自费出国留学。出国至今 ,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一边从事促进中国大陆民主变革的工作。在国内,他因反 革命罪坐过牢,来到海外,又积极参与民主运动,鉴于其某些活动的公开性,考虑 回国可能受到政治迫害,王思蜀向美国政府寻求了政治庇护。然而,在双重标准政 策的阴影下,在美国国务院梦想联合北京对抗苏俄的总体战略下,王思蜀像其他很 多来自中国大陆的政治避难寻求者一样,其申请遭到美国国务院和移民局的否决。 在面临困境的情况下,王思蜀坚信美国的民主制度,坚信美国是个可以找到正义的 地方,坚信民主社会的法治精神,他向地方法院控告了美国国务院。经过三次出庭 的唇枪舌战,法院判决中国留学生、原告王思蜀胜诉,美国国务院输了官司。王案 创下了在美中国大陆人士通过法律途径获得人权的先例。 本刊记者专访王思蜀后,本刊编辑部又复习了他的全案。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不 是王思蜀获胜,而是美国的民主制度获得了胜利。 通过此案,我们体会到了民主、法治制度的优越,我们要高声赞颂美国尊重自由 、人权的传统。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像我国一样,政府凌驾于人民之上,政府与个人不能在法律 面前平等;如果像我国一样,司法完全控制在执政党手中而不能独立;如果像我国 一样,律师不能独立自主地代表委托人进行辩护,像王思蜀这样的外国人能打败本 地的政府吗?在我们国家,别说控告国务院,就是公开批评一下国务院,也早就被 抓进监狱了。 读者们,你们在王思蜀的胜诉案中,是否体会到了专制与民主两种政体的根本差 别呢? 王案的另一个启示是,人权是争取来的。美国今天尊重人权的状况,是美国人民 长期争取的结果。回国将会遭受迫害的大陆人士,要想和苏联及东欧的白种人一样 ,获得平等的政治庇护的权利,也必须争取,天上不会掉下来民主与人权! 王思蜀要求合法留在美国,只是暂时的,是为了合法从事民主运动的权宜之计。 他表示,只要国内允许持不同政见者的存在,他就返回祖国。我们盼着这一天早日 到来。 问:最近听到你得到政治庇护的消息,还听说你因此事和美国国务院打了一场官司 ,我想,大陆留学生一定对此事深感兴趣。你是否可以先谈谈你的感想? 答: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 抛。”世界上没有比自由更宝贵的东西,有时需要我们用生命去换取。每一个真正 的人也都会追求幸福和自由。我只是坚决追求了一个人应有的理想。同时我也相信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理、正义和良知,而且它终将战胜谬误、残暴和丑恶。 问:你申请政治庇护的全过程有多长? 答:呵!事情的全过程太长,在大陆被迫害了十多年,来美国又申请了四年,我不 知该从何说起。我是和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一起成长起来的,出身于黑五类家庭。 从记事起,痛苦就伴随着我。文革时,因说过几句要求民主、自由的话,写过几首 抒发个人苦闷的诗,被逮捕入狱,关了十年。 问:你为什么很早就产生了对民主、自由的向往? 答:我出身不好,历来受压。我从小就受到一些西方民主思想的影响。特别是描写 法国大革命时代的一些书籍,如《悲惨世界》、《九三年》等等,给了我反抗奴役 和专政的思想观念,加上目睹共产党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整人、害人、折磨人、斗争 人的无数事实,使我认识到所谓的共产主义是违背道义和良心的,如果它不失败, 那世界上的一切道德、伦理、人性和科学都将被推翻,人类也就活该受罪灭亡。 问:这样说过于笼统,你能否说一两件你在中国大陆印象最深的事? 答:有两件事情叫我永远不能忘怀,至今想起依然触目惊心。一是在三年自然灾害 中,我目睹我十岁的堂弟偷八十多岁的祖母的米吃,祖母知道了只是痛哭流涕,她 伤心的不是饿肚子,而是自己孙儿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她。二是文化大革命中,看见 一位母亲被剥光上衣绑在柱头上,人们强迫她两个八、九岁的小孩用鞭子抽她。小 孩拿起鞭子哭叫妈妈,而妈妈也哭着叫儿女们抽打她自己。我真不明白在共产党的 统治下,中国人的文化、道德和那些优良传统到哪里去了? 问:中共现在不也承认那些是过去的错误,表示今后不会再重演历史的悲剧吗? 答:你以为几年的“德政”就可以清洗几十年的罪恶?何况“四个坚持”这个根子 还没有去除掉。事实上,打倒四人帮后的这几年,新的冤假错案仍不断发生,因中 国的制度没有改变。 为争人权 寻求庇护 问:现在还是回到正题上。你寻求政治庇护的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答:当我决定到美国留学的时候就有了。我去北京美国大使馆签证时,美国领事曾 问我毕业以后会不会回中国?我答复他:“领事先生,我是一个爱国者,我为祖国 的前途付出了血的代价,我希望她有一天能像美国一样的民主和繁荣,我不会抛弃 她的。” 问:那么现在的事实是…… 答:现在的事实是我并没有抛弃和背叛她。美国给我暂时的居留权,是保障我个人 自由和安全。因为我坚持反对极权统治的观念,决心从事民主运动,而在中国大陆 我得不到公开从事这种活动的条件。我在美国同样可以为中国的前途工作。同时, 我也向移民法庭表示过我永远不会入美国国籍。当中国大陆允许我去公开从事民主 运动的时候,比如说,允许我们出版、发行持不同政见的刊物,我一定会回国去。 问:你是什么时候正式提出政治庇护申请的? 答:到美国半年后,也就是四年前,我的朋友委托一位美国律师受理我的案子。以 后我补充过一些我在美国从事政治活动的材料。 问:那么说,你是想把政治庇护作为留居美国的一种手段了? 答:如果我要把留居美国作为一种最终目的的话,我可以有其它很多方法。比如, 我持的学生签证,我在美国有亲属,可以通过第五优先办成移民,如果我通过这个 途径,比通过政治庇护还能更早地获得居留权。我也可以通过结婚的办法留下来, 曾有一位有身份的姑娘想嫁给我,并帮我解决居留权。我偏偏选择政治庇护,目的 是告诉美国政府和人民,中国大陆存在着严重的政治迫害,让他们接受这样一个事 实。我到美国后发现,美国朝野对中国大陆的情况知之甚少,他们把中国儿童的可 爱面貌误认为共产党政权了。美国批准我政治庇护的要求,就等于承认中国大陆有 政治迫害的状况。另外,我也想为那些回国后的确会受到迫害的中国人在美国寻求 政治庇护,走出一条路。获得政治庇护,也是一种权利,是争取来的。我初到美国 听说,苏联人和东欧共产党国家的人,在美寻求政治庇护很容易,中国人却很难。 这里面有双重标准,好象自由只是白种人才能享受到的,黄种人天生就要受极权的 迫害。我不信这个邪,我就是要争一争。 美国的双重标准 问:那你的第一次申请没有获得批准吧? 答:当然,获得批准,就没有后来的官司了。 问:你的第一次政治庇护申请被谁否决的? 答:美国国务院有一个特殊机构,叫人权局,是卡特总统时代设置的,是卡特总统 人权外交的产物。自从这个局设立后,凡向移民局申请政治庇护的案子,移民局都 要征求国务院人权局的咨询意见,我的案子也不例外。人权局对我案的意见是:此 案显示,其回国遭受政治迫害的证据不足,故不予政治庇护。移民局接着下了通知 ,否决了我的申请,限我十五天离境,除非我在十五天之内再拿出新的证据上诉。 问:从你递上申请,到否决,拖了多长时间? 答:我向移民局递上政治庇护申请后半年多,移民局找我约谈,给了我工作许可。 此后,我一直等,拖了两年,八三年底,移民局才正式通知我说,国务院否决了我 的申请。 问:你的案子拖得相当长。听说有人递上申请,一、二个月就被否决了,是吗? 答:我知道很多政治庇护案,有的被否决得很快。 问:你第一次被否决后,面临什么样的抉择? 答:律师告诉我,可以补充资料向移民法院上诉,再次申请政治庇护。如再次被否 决,还可以向高一级法院上诉;再被否决,还可向最高法院上诉。你至少有三次上 诉的机会,一拖就是几年。 问:这样,你的居留身份合法吗? 答:按美国法律,只要你一递上政治庇护的申请,在等待批准期间,居留就算合法 。被否决后,你再次上诉期间,居留仍为合法,只要依循法律手续,居留权就是合 法的。 问:如果你不再上诉申请政治庇护了,你还有什么选择? 答:如果中国护照仍有效,我可以不再申请政治庇护了,而继续申请学生身份留在 美国。当然,也可以申请第三优先、第五优先和第六优先等,办移民身份。 问:那你没有寻求其它途径? 答:刚才我已说过,我一定要打通政治庇护这条路,别的路可以走,我也不走,我 就是要争争这个权利。我认为,我的政治庇护理由是充分的,我的案子不批,恐怕 别人更难被批准。 申请庇护 要有证据 问:如果你第一次申请被否决,又拿不出新的资料,也没有第五优先等其它门路, 怎么办? 答:其实补充一点点材料,就可重新上诉,在上诉期间,你还可以积累新的资料。 问:如果实在拿不出新材料、新证据,移民局是否在十五天之后就把你驱逐出境呢 ? 答:据我所知,移民局一般不会找到你家,硬是把你驱逐出境。有的人干脆不理移 民局了,非法地居留下来。 问:如果你是非法居留的,移民局抓住你怎么办? 答:抓住你后,你再次提出申请政治庇护,仍然是可以的,还是照常办手续。你在 身份非法、被移民局抓住时提出政治庇护的申请,只比身份合法时申请多一个法律 步骤:递解出境听证会。听证会上,你提出庇护申请(不管是首次还是第二次), 并陈述足够理由,移民局还会放你,这时,你的居留身份反而变为合法,因你是在 合法地等待批准政治庇护。美国的法律就是如此,一切按法律办事。 问:你简直变成政治庇护的法律专家了。 答:久病成良医嘛! 问:我知道有些申请政治庇护的人被拒绝后,很害怕被驱逐出境。 答:不必害怕。据我所知,截止目前,尚无一个从中国大陆来的人被美国政府强迫 驱逐出去过,你可以反复申请,一拖就是很多年。美国政府虽然有双重标准,给中 国人政治避难权很困难,但她毕竟是个讲人权、讲人道的国家。我体会,关键是要 有充分的证据。 问:需要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获得政治庇护的批准? 答:主要是要拿出“现在你要回国,就会立刻受到迫害”的证据,你以前在大陆坐 过牢,受过迫害,可以做为辅助证据。有人对此点理解不够,在申请材料上,一再 申诉过去在大陆如何受到残酷迫害,故不敢再回中国。这是不够的。因为,美国国 务院和移民局可以说,这只能说明你过去,不能说明你现在,过去的案都平反了, 你现在回国应该没有问题。 问:那什么叫作“现在的证据”呢? 答:比方说,你上中国大使馆门前示威,要求释放魏京生,公开发表和魏京生相同 的言论,有新闻报导和照片为证,也有证人,这就构成了证据,因为魏京生目前尚 在狱中,大家都知道。还比方说,你在这里从事宗教活动,也可以构成证据,因为 中国大陆狱中还关押着不少不服中共管教的宗教界人事。上面都只是随便说说,关 键是你要证明,你现在的言行,已被中共当局所不容,回国立即会受到政治迫害。 问:很多人对中共很不满,又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只是要求通过政治庇 护悄悄留下来。他们在申请书上把共产党控诉了一通,以为这样就可以被批准。你 看法如何? 答:这种人不可能获得批准,要我是美国政府,也不会批准他们。一是你拿不出自 己将遭到迫害的证据,二是胆小怕事,没有胆量反抗专制,没有勇气争取人权和自 由。他们只想享受由别人争取来的人权、自由。这种人,就像列宁所说的,知道自 己的奴隶地位而不反抗,甘心做奴才,活该受罪。自由和人权不会天上掉下来。 问:你自己申请政治庇护的证据充足吗? 答:充足。我有当年在大陆坐牢的判决书。更为重要的是,我出国后,一直从事反 专制、争自由的活动。我的活动甚至早于中国之春。我有文章、讲演、活动照片为 证。 决定控告美国政府 问:那为什么美国国务院否决你? 答:我认为一是美国国务院有双重标准,二是他们不愿开罪中共,他们梦想联华抗 俄。在这两个政策下,中国大陆人的人权被忽视了。 问:你被否决后,进行重新申请了吗? 答:我可以重新提出上诉。但我觉得,再申请也无希望。我相信美国是个讲法治的 地方,是个可以寻求正义和真理的地方。我和律师商量后,决定采取法律行动,控 告美国国务院。 问:你控告它什么呢? 答:按照美国政府签署的联合国难民法,它应该给我政治庇护的权利,我控告美国 国务院违反了这项法律。 问:这么说,在你的政治庇护申请遭到否决后,除上面你指出的种种方法外,还可 以有控告政府这种途径。 答:是的。但这种途径不要轻易用,要有足够的证据和充分的把握。 问:你控告美国政府,心里不害怕吗? 答:起初心里有些怕。但我的律师告诉我,他有充分的把握。他向我解释,美国的 法律是保护人民的,在法律面前,美国政府和个人是平等的。如果向地方法院控告 未获胜诉,他有决心把官司打到最高法院。 问:你相信会打赢吗? 答:我坚信会打赢。我坚信美国的民主制度和司法的独立。如果在中国,绝无个人 敢控告国务院的事。在中国,判刑后上诉,往往都会加刑。一般判案,出庭前早就 被法院党委内定好了。 问:你和美国国务院的官司是怎么开始的? 答:很简单,我的律师写了“状子”,告到地方法院。然后,法院给了国务院传票 ,让他们出庭。后来,美国国务院委托了一名女律师出庭。 出庭三次 唇枪舌战 问:法庭上是不是很威严和感到紧张? 答:我没有这个感觉,美国法庭和在中国大陆上的完全不同,事先法官没有框框。 美国的法庭里,只有法官,我的律师、美国政府的律师、翻译、陪审人员和我,大 家都坐着,完全平等,法官静听各家之辞,真正体现了摆事实讲道理的法治精神。 问:你一共出庭几次? 答:三次。第一次在去年夏天,主要是我的律师向我发问,内容是我的全部被迫害 经历和在美国的活动。每当问到我中国大陆人权问题时,美国政府的律师就表示反 对,认为与本案无关,但法官多半都裁决让我讲下去。我叙述了我苦难的家史,所 遭受的惨无人道的酷刑,大陆司法和监狱的黑暗,最后我看见法官眼睛里闪着一丝 泪花,两位律师默不作声,陪审人员也呆坐着。一切都出乎他们的想像。 问:的确,没有在中共统治下生活十年八年的人,怎样也体会不到失去了人的自由 和尊严的痛苦,有的海外人士回去玩一趟就以为什么都好了,哪里想像得到在中国 人民心中留下的创伤是多么的深重? 答:最有趣的是,我谈到我在大陆受审判时,只有一个审判员,他又兼书记员,没 有一个人陪审,全法院就我们两人,最后审讯完了不准看记录就强迫我盖指纹。移 民法官和律师们都几乎不相信,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他们想世界上哪有这样荒唐的 法庭,中共的黑暗是天真的美国人永远不可能想像和理解的。 问:美国政府的律师是反对你政治庇护的吧? 答:开始是,因为她是代表国务院的。在美国,律师要为其委托人的利益辩护,哪 怕他是一个杀人犯。但后来,这位律师也不再坚持了。在第二次出庭的时候,这位 干练的美国政府的律师,一连询问了我三个小时。 问:你可否谈一下她问了那些主要问题? 答:她问我中共既然迫害我,为什么会让我出狱后回原单位工作,甚至放我出国? 问: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答:我告诉她,那是因为我已服刑期满。他们恢复了我的工作,是要我“脱胎换骨 ,重新做人”为前提,但我始终不悔,坚持不改,随时面临着再一次坐牢的危险。 至于放我出国,是因为当时正在中美建交后不久,大批人员出国的风头上。最关键 的一点是,一位高干希望我送他一架彩色电视机,帮助我走了后门。 感动了被告律师 问:还有一些什么问题? 答:她又问我申请来美签证时,究竟目的是读书还是企图久居美国?我似乎觉得她 在导向我错误的问答,所以我引用了“美国之音”的一段广播答复她:美国开国总 统华盛顿曾经说过,美国的胸怀是敞开的,它不仅欢迎那些高贵而富有的人,也不 排斥那些卑贱而穷困的人。纽约自由神像刻着诗人艾玛·拉萨姆斯的诗句,它召唤 着各国受苦、奋斗、而终将获胜的自由灵魂。 问:答得好。她怎么回答? 答:她转而问我既然是到美国读书,为什么要从事政治活动?我说,美国人不搞政 治可以生活得自由和快乐,但中国人不关心政治就永远受压迫,永远抬不起头,难 道你也赞成共产党的专制吗?她再问我的目的是不是要推翻共产党?我说至少是改 造它,用和平的方式使全中国人民起来争取政治上的民主权利,我相信大陆来的人 大多数都有这个愿望。 问:她能同意你这种说法吗? 答:她还问我知不知道中共的政策已有改变,现在各方面都很开放。我反问她知不 知道魏京生、王希哲是谁批谁逮捕的?又有没有看过国际特赦组织去年揭露中共践 踏人权的调查报告和美国国务院的人权报告? 问:也许她不一定清楚。 答:在她问我个人经历的时候,我列举了大量中共迫害人权的例子,包括我的家庭 和个人的悲惨遭遇,她的表情和语气也慢慢开始缓和了。开始的时候,我的律师也 抗议她提的一些刁难我的问题,但我对我的律师讲,让她问下去,真理是不怕考验 的。最后,美国政府的律师说她身体不适而退席。 正确的宣判 问:法官的态度怎样样? 答:第一、二次出庭法官很少讲话,几乎全在倾听我们双方的回答和辩论。第三次 出庭,是在今年四月,法官一个人读了近半个小时的裁决书,列举了我申请政治庇 护的种种理由,最后他宣判:政治庇护是给予那些在极权国家有可能因为政治信仰 、宗教等等而遭到迫害的人,也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内。因此决定给予我政治庇 护。我的律师当场讲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他对法官说:今天你作了一个正确的决 定。又在桌子下踢我一脚,叫我赶快说谢谢法官。我说的是“谢谢你,美国!” 问:共产党一定会说你是在崇洋媚外了。 答:我是感谢美国的民主制度,赞扬它的法治精神。对共产党哪怕你喊它一千声万 岁,然后不小心说了一句得罪它的话,它也可能抓你进监狱。 问:以上就是你得到政治庇护的全部经过? 答:只是简单的经过。最后一点小的尾声是法官宣布如果美国政府不服,可以在十 天内上诉。但美国政府放弃了上诉权,一个月后我得到改变身份的通知。 问:你的经历对一切申请政治庇护的大陆人士都是一个启示。 答:我只希望告诉一切因受迫害而申请在美庇护的人,政治庇护不是庇护你的过去 ,而是庇护你的现在和将来。如果申请它是为了寻求一个安乐窝,逃避为争取中国 大陆的民主、法治、人权和自由而应作的斗争,你很可能会失败。如果为了苟活, 你也可以去向中共忏悔而得到它的“宽大”。 民主制度的胜利 问:有的留学生认为申请政治庇护是可耻行为,你怎么看? 答:我申请政治庇护,完全是为了在美国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从事公开的民主活动, 我从未想到永居美国。只要国内形势有变,能够允许出版民运刊物,我就会回国。 我觉得,寻求政治庇护的行为是被逼出来的,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逼走自己国民的 专制制度。请问,为什么香港同胞不“冒死”逃到国内寻求居留权?为什么美国人 不大批到中国和苏联寻求政治避难?如果你跟了一个后娘,她每天打你、整你、你 连一个做人的权利都没有,你逃了出来。是你应该受到谴责,还是你的后娘应该受 到谴责? 问:有的留学生还说,要改造中国社会,必须回到大陆去,你的意见如何? 答:我同意,但回去有早回、晚回之分。我认为,绝大多数留学生现在都应回去, 在内部促进变革。另一方面,少数人暂时在海外以公开方式从事运动,为受迫害的 人讲话,聚集骨干力量,也是必要的,两种方式互相补充,各有各的作用,缺一不 可。最终,大家都要回去。 问:和你谈完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你和美国政府的这场官司中,正 义获得了胜利,美国的民主制度获得了胜利。 答:你真正体会到了这场官司的涵义。 【选自《中国之春》第二十七期(一九八五年九月号),文中王思蜀即薛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