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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较量的一个小高潮
日期:4/16/2009 来源:动向 作者:管见

先是总理在世界经济论坛(WEF)上很风光地教训西方,然后,伦敦G20峰会前夕,央行行长和副总理相继出面,反驳“东亚和产油国储蓄率过高是全球失衡与危机的主因之一”的看法,呼吁“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挑战美元金融体系,并呼吁改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看上去很专业,也不无道理,因为美元金融体系的确存在矛盾和问题,于是这一挑战得到了不少的响应或赞同。


中共挑战实为转移矛盾推卸责任


但是,超主权的国际储备货币,本质上体现着市场经济全球化的高度进展,其实还相当遥远,而较为现实的以特别提款权(SDR)为基础的改造方案,则有其现实的问题。吴铮在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上评论说,周小川文章提出“以SDR为基础改造国际货币体系的方案,回避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实行什么样的汇率制度”。他认为,“解决以主权信用货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风险,目前条件下,最现实的做法是实行浮动汇率制度,而不是建立新的国际货币单位”,而“如果中国央行不改变目前干预人民币汇率的政策(即通过外汇市场买入美元,大量积累外汇储备,限制人民币升值空间),仍然难以解决中国外汇储备的风险和整个中国经济的结构性失衡”。

显然,问题要具体分析,而分析具体起来,中国金融体系自身的问题就显露出来。周行长的文章对储蓄率的分析,尽管有其道理,其主旨却是回避深层矛盾、推脱责任,只是他挑战美元体系的姿态十分引人注目,人们现在不大计较罢了。不过,既然挑战国际美元金融体系意味十足,其自身的金融体制还是难以避免被人们评头论足。


“超国家货币”的乌托邦之梦


中共或许指望与俄国人一起对美国说“不”,而俄国官方也的确在跃跃欲试。俄国人将提议全面整顿全球金融秩序,甚至采取一种新的超国家货币来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并努力推动以卢布作为未来的储备货币,中国人则以IMF的特别提款权(SDR)内涵扩大,试图逐步取代美元的地位,对人民币霸权地位的欲望,似乎还相当谨慎。不过,俄罗斯国家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负责人葛林博格看得很清楚,据报导,这位俄国人表示,超国家货币的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与建立共产主义没什么两样。

自然,中共摆出挑战姿态,未必真的要在国际金融体系中实现它的“共产主义”,其实只是为其避免利益损失、争取更多的利益,要求更多的话语权,提高其地位。问题是,尽管中共竭力掩饰中国内部的经济和社会危机,这种内部危机不会凭空消失,而且,它自己坚持依赖投资刺激增长的“基本面”,即使对外挑战姿态可以争取到好处,自身的危机仍在继续发展。

或许,这一场全球化时代的危机,应该使人更有些全球的视野。

资本主义迄今在一国范围内解决其基本矛盾相当成功,而现在是全球化时代,资本主义恐怕是面临其真正的考验了。无论资本过剩,或储蓄过剩,与传统的生产过剩相比,应该是较为现代的危机形式,而人们在全球范围争夺投资机会,争夺市场,出现的危机也更具全球性质。应对危机,在1930年代大萧条之际就有全球化的模样,现在更是如此。

中共要与俄国等国家联手对付西方,咄咄逼人地造成“英语系资本主义接受审判”的态势,而其解决方案却未必能超出资本主义框架。

实际上,自由市场资本主义因为危机爆发而遭受挫折,它的金融体系未来如何,取决于它本身的根基是否足够深厚,是否能够适应未来的发展。在此过程中,国家资本主义的确有很大的施展空间,但也有其限度。在西方社会,特别是在美国社会,国家资本主义与自由市场资本主义如何结合,人们有共识,也有争论,至少目前来看,自由市场资本主义仍有其发展潜力。它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容纳国家资本主义,而它的支配地位则尚未动摇。


自由市场资本主义活力的新浪潮


世界经济深陷危机之中,对自由市场经济的反省和批评受到更多关注,金融业者为千夫所指,然而,人们毕竟意识到,不能将其一棍子打死。美国财长盖特纳最近拿出了一份新的美国银行业拯救计划。对这份计划,还是有争议,也有批评,而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的文章评论说,该计划能否成功,尚难定论,但是“这项计划至少表明,奥巴马政府认同了这点:要想重振美国经济,政府就必须与银行家们携手合作,而不是随民意的风潮一同抵制他们”。

同时,另一方面,也有值得注意的迹象。斯隆商学院研究员迈克尔·施拉格指出,“全球金融市场陷入一片混乱,但实体经济中的创新前景从未如此强健过。曾经各自为营的创新正日渐相互配合,即‘互操作’(interoperate)”,它“有可能兼备两大创新领域的特点:既作为一种媒介,为科学突破提供与其它学科建立关联的机会,也是一种更快、成本更低地探究更多结合的方法。这是在困难时期取得经济增长的处方”。人们还记得,如今遍及全球的互联网浪潮,是源自于西方社会,现在,在那里又出现了新浪潮的迹象。这表明了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的活力,同时也意味着,在危机之际魅力无限的国家资本主义,毕竟有其局限,它只能从属于自由市场资本主义。

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政府以其惯用国家资本主义而自豪,它坚持维护国有体制的支配地位,迷恋大企业的垄断地位,中小企业很难得到金融体系对其提供金融服务,金融体系本身也只能在政府控制下畸形发展。温家宝声称,中国金融体系基本是健康和稳定的,(在这次危机中)中国没有拿财政的钱去补金融的窟窿,看上去十分得意,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中国政府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银行注入巨额财政资金,以剥离其坏帐,将来是否能够完全避免这样的不得已之举动,还很难说。现在,中国政府要挑战美元金融体系,也只能依恃它惯用的国家资本主义,这样,它充其量只能尽力争取或多或少地改变现有格局,为自己争得更为有利和有力的地位,却难以提供基于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的解决方案,也就无法真正为国际金融体系注入活力。

人们可以看到的是,不同风格,或不同级别的资本主义,在全球平台上展开较量。这种较量,可能是一种长期的过程,眼前,是它的一个小高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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