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唐(陈小平摄)
张益唐:我的研究比陈景润更有突破性
《名星》记者 陈小平
2013年6月8日,受哥伦比亚大学邀请前来纽约 讲学的华人数学家、新罕布什尔大学讲师张益唐,在法拉盛湘水山庄与新朋老友聚会,约50馀人挤满了二楼餐厅,庆祝这位数学家取得伟大的数学成就。庆祝会之 后,张益唐在距离湘水山庄不远的玫瑰茶室接受了《名星》记者陈小平的专访,一同参加谈话的还有张益唐的北大好友、哲学家胡平。在採访中,张益唐对记者谈到 了他的数学研究历程、未来研究计划、与妻子的轶事、中国父母情况、个人爱好以及回国打算等。
我这人野心太大
名星:我对数学问题是外行,今天我们採访不谈严肃话题,我想到哪问到哪,我估计不少人对你数学之外的故事是很有兴趣的。
张: 好呀,这样倒轻鬆。
名星:从各种报导看,究竟你什麽时候开始孪生素数研究,好像不是很清楚。我知道你的博士论文做的是被称作代数几何领域最难攻破的雅克比猜想,你是怎样又跨入了数论领域的孪生素数研究的呢?
张: 雅克比猜想这个问题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做了,我发现我的兴趣还是在数论,所以我又回到那儿。在数学研究中,我经常是同时在想好几个问题。其实,我对孪生素数 的研究早就有了很好的部分结果了,可能是我这人野心太大还是怎麽样呢,要是没有做完,我就不想发表。现在,我手裡还留着好几个东西呢。
名星:外面说你这麽多年没有发表什么东西,原来是你把东西都拽在手上?
张:是,这些东西是拽在我手上。
名星:很有意思。外界说你没出东西,事实上,是你手上有东西,没有往外放。
张:事实上,我手上拽了几个东西,那怕就是部分结果拿出来,其成果也会非常好。我这人就是这种个性——追求完美。用英文说,Partial result,如果拿出来,也是很好的论文,可我就不甘心,为什麽我不能把它完全做完?完全做完之后拿出来的东西就是大东西了。
名星:你的这些自认为有把握的拽在手上的东西,是你从普渡大学做雅克比猜想的时候就做出来的呢,还是可以上溯到更早的时候,是在北大读硕士的时候呢?例如,你1985年在《数学学报》上就发表了东西。
张: 有些想法是我从北大的时候就开始有了。我读硕士是搞数论,丁石孙教授当时是北大数学系主任,他要我改行去学代数几何,他说代数几何很重要。这些故事,网上 都已经捅出来了。本来是丘成桐帮忙,当时丘成桐还在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任教(1984年至1987年),约在1984年左右,丘成桐给我推荐了圣迭戈分校 解析数论学家Harold Stark,结果被丁石孙给否了。5月13日我去哈佛介绍孪生素数研究成果时,丘成桐告诉我这裡面的故事。再后来,我就跟了代数几何方面的高手莫宗坚,他 当时想找个中国学生帮他做。
名星:这就是你去普渡的原因?
张:对,就是这样。
名星:你的导师对你评价很高。网上说他的论文一个结论导致你的研究走了弯路,不过,他说,他的论文没有问题,这是怎麽回事?
张:他认为他是对的,而且谁都相信他是对的,但是,他没有证出来。他告诉我他的研究是对的,我照着他说的路子就都做出来了,但回过头来才发现,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对的。我也不认为他是错的,但他还没有拿出证据证明他是对的。
91年从普渡出来以后,我又回到我的数论上来,期间断断续续做这个,做那个,2001年还发表了一篇论文。
名星:你指的是在《杜克数学》发表的那篇文章?
张:这些资料似乎你们都知道了。
名星:本来关于你的信息就不多,有关你的一些资料,网络基本上都挖掘了。不过,你的朋友胡平、冯胜平、杨巍在湘水山庄讲的那些你在生活上的精彩故事,外界基本无人知道。
黎曼猜想成果拿出来会轰动
名星:你说手上拽了几个东西,都是在你这20多年隐身期间分阶段完成的?到了哪一年时,你觉得你的阶段研究成果已经很不错了?
张:这裡要解释一下,不是发表出来的报导错了,如果有错,是我把人家搞错了。人家问我一共想了多少年,我说三年或四年左右。
名星:精确点说,是不是北大校友拉你去新罕布什尔大学时,你开始进入孪生素数研究领域?
张: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完全进入孪生素数猜想,这个时候,我还在想别的,包括黎曼猜想。
这个黎曼猜想,我手上也有一些东西,如果拿出来,也会很轰动,我就是这种习惯,如果没有完全结果,或者到最后,我觉得我不可能再做了,我也许会把它拿出来,但我现在是不想拿出来的。
这 个孪生素数问题,实际我想了不止三年,断断续续想了很多年,就是因为看了前面三个分别来自美国、匈牙利和土耳其数学家已有的研究结果,可能这个领域的所有 专家都在想这个问题,他们的研究已到了有很好成果这样的阶段了。在他们思考的基础上,能不能……谁都知道,是在关键问题跨越那根头髮丝。我能做出来,是我 比他们坚持的时间长。他们也想了很久,最后实在做不下去,就放弃了。我有一种直觉,你要我去论证这种直觉我没法论证,但这种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可以做出 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可能不是一根头髮丝的距离,而是半根、1/4或1/8根头髮丝的距离,可就 是迈不过去。然后,这麽积累,就到了去年夏天的那个看梅花鹿的故事那个瞬间——我的好友,指挥家齐光的后院裡经常有梅花鹿来做客,那天,我是想去看看有没 有梅花鹿,其实那次我没看到,但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出来了,其实就是这麽一回事。(《名星》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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