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天泉


二○○八年大选后，台湾的民主已走上了成熟阶段。一些人将台湾的民主与南韩及东南亚国家的民主相提并论，但只要深入分析探讨一下，就会发现其中蕴涵着重大的社会历史意义。

一，降低中共的社会形象，促进大陆政治变革

台湾的民主化除了取决于台湾人民长期的斗争和国际主流社会的影响外，与国民党顺应民意、反醒自新的作为也是分不开的。这个曾被中共指责为专制独裁，后来败走台湾的政党，终于识时务弃党私，走向了现代政治文明的高处，使台湾进入了一个历史发展的新时代。相比之下，中共虽大却低了一个层次；大陆虽大却落后一个时代。人们不禁要问：国民党能搞民主，共产党为什么不能？台湾能搞民主，大陆为什么不能？这样，中共一下子就处于政治上、道义上的不利地位，其社会形象迅速下降，所坚持的专制社会主义制度黯然失色。目前，中共只能一方面力求发展经济以维持其合法性，另一方面加强对社会的管控以求稳定局面。但在现行体制下，片面发展经济的负面后果已严重凸显，靠高压维系稳定也只能是权宜之计。

因为有民主台湾的对比和示范，只要中共不搞民主，其社会形象只会越来越低，其专制的政治体制只能是越来越不合时宜。今天，越来越多的大陆民众从台湾的民主化中看到了大陆民主变革的必要性、可行性，一个要求民主变革的社会思潮正在大陆形成。台湾的民主正以它巨大的影响力促进着大陆的民主化。

二，改变两岸关系的性质，影响两岸关系变化的途径和结果

如果台湾不实现民主化，还是一党专制，那两岸的争斗只是一种专制与另一种专制的争斗，无论谁胜谁负，对社会发展进步的意义都不大。台湾实现民主化后，两岸关系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成为专制与民主，落后文明与先进文明的较量。如果中共武力攻台，那就是专制对民主的挑战，无论是专制战胜了民主使台湾的历史倒退，还是民主战胜了专制促进了大陆的民主化，对中国乃至世界的民主进程和政治格局都将产生重大影响。中共当年曾提出解放台湾的口号，今天也没承诺放弃武力。但今日的台湾经济发达政治进步，社会综合发展状况比大陆好，根本不需要解放，现在需要解放的应是大陆民众。在这种形势下，只要台湾不宣布独立，中共将无正当理由动武，所以，两岸和平相处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如果搞和平统一，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用专制统一民主，还是用民主统一专制？在保留专制与民主的状态下搞统一，还是等大陆实现民主化后再谈统一？如果用专制统一民主使台湾民主退化，那不应该也不可能；如果用民主统一专制，虽然这是历史的必然，但因两岸实力相差很大，一时很难做到。剩下来只有两条路：一是两岸的社会制度不变，用联邦、邦联或其它宽容的形式寻求统一；二是等大陆实现民主化后再谈统一。第一条路因有中共的观念和体制作梗，也因有台湾的顾虑和反感，必然要生出许多障碍和不顺，不容易办好。第二条路因到时候两岸都是民主制度，谈起来会融洽顺利一些，但恐怕还要等待较长时日。看来眼下只能还是维持现状了。

可见，台湾的民主化增强了自身的软实力，提高了国际形象，增加了与大陆竞争交流谈判的份量，对两岸关系的性质、变化途径和结果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三，打开封闭的中华传统文化体系，为民主发展开辟新阵地

中华传统文化特别是其政治文化有着很强的保守性、封闭性，对外来文化特别是近现代先进的政治文化有着顽固的排斥力和歪曲力。中共又将中华文化的不良特性与其党文化相结合，形成了一个极端、狭隘、变态的文化体系，对现代先进的政治文明有着严密、统一、顽固的对抗性。为了阻碍中国的民主化，中共创造了许多理论，如：「中国国情特殊不能搞民主」、「中国民众素质差不能搞民主」「中国搞民主会天下大乱」等等。

台湾的民主化使上述论调不攻自破。因为台湾文化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台湾是传统中国的一部分，所以台湾的民主化也可看做是中国民主化的开始。这就等于用民主在中国的初步实践成果有力地驳斥了阻碍中国民主化的种种谬论，打开了中华封闭的传统文化体系，使人类的民主政治与中华文化有了一定程度的结合，并于其中开辟了新阵地。

总之，台湾的民主化为大陆树立了最可参照的样板，最可借鉴的经验，对中共的理念和体制有着很大的冲击力，为中华文化的变革创新做出了贡献，对于防止专制的扩散，推进人类民主的拓展也有重大作用，因为台湾与大陆血脉相连，它的民主化对大陆更有说服力和促进性。当一个文明古国，一个社会主义大国，一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实现了民主，那将使世界的政治格局发生重大变化，将是人类民主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成果。在这一变革中，是台湾在以局部之变促大陆整体之变，以先行之变促大陆后来之变。台湾的民主化促进了大陆的民主化，大陆的民主化又会大大地改变世界，这样看来，台湾的民主是在以小搏大，间接后续地影响改变着世界，它的社会历史意义的根本性就在于此。

（原载《争鸣》杂志2009年7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