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地警方以散布谣言而行政拘留7天的昝爱宗出来了,今天中午,他的朋友温先生去接的。
这7天,是浙江今年以来最热的7天,酷暑叫人无法忍受。昝爱宗所拘房间,一共16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公元2001、2002年左右的时候,我在新浪读书沙龙玩,那里有个叫“电子情”的id,比较高产,但是多数情况下只发主贴,不怎么跟贴或者灌水。我的记忆中他似乎也写了一些文艺性的散文,所以就猜测这是一个MM,还在一篇年终总结读书沙龙的戏谑性文字里讲到,叫“电子情MM”什么的。
后来从郭初阳处听说了一件事,杭州有个叫昝爱宗的,因为写了关于严打和国家恐怖主义的文章,被处罚了,是罚款5000元。这个昝爱宗,就是读书沙龙的id电子情。他的姓字,我不认识,郭初阳考我,才知道念“zan”,第三声。这是第一件发生在我身边的,被我知道的以文获罪的事情。从此,就记住这个叫昝爱宗的人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2004年,崔卫平先生来杭州,在浙江财经大学作讲座,我和周仁爱去听,周仁爱指着前排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说,昝爱宗。我过去跟他说,昝爱宗,我是读书沙龙的阿啃1919。昝爱宗很惊讶,因为当时读书沙龙的网友多是北京的,他以为我也是北京的。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他是《中国海洋报》的记者了。并知道他很多为底层民众声张正义的维权行动。傅国涌说他是越战越勇。在罚款事件之前,他的文章还没这么尖锐有锋芒。有的人就是这样,性格坚韧,昝爱宗也是如此吧?
我一直在网上关注昝爱宗的文章,越来越心生敬意,因为他做的,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这个做不到,一则因为自己的水平和见地不行,但更主要的,是恐惧。我因为不能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惧,我认为在更大程度上克服自己恐惧的人,便是值得尊敬的勇者。
去年上半年,草鱼子还在绍兴,跟我说昝爱宗要来,要去新昌调查采访制药厂污染,警方与当地农民暴力冲突的事情,说好有时间来绍兴,就一起吃饭。后来时间来不及,昝爱宗从新昌直接回杭州了,便没有见到。他提出就此事采访市长,结果当然被拒绝。他在草鱼子那里留了一包书,是叫作《太平洋立场》的刊物,叫我分赠绍兴的朋友。我陆陆续续给我的一些朋友和学生。这是一本很好的刊物,内容丰富,但是指向很明确,为了一个更自由开放的社会:有阿克顿勋爵的文章,谢选骏的文章,殷海光的文章;还有最好的童话,《夏落的网》和《洋葱头历险记》。是有心人加实干家编的刊物,我自己也很喜欢。
去年下半年,朱学勤到杭州,在枫林晚书店作讲座,我和草鱼子、阿龙跑过去听。朱学勤有号召力,钱报和快报都没有发消息,但还是人满为患,枫林晚书店上二楼的台阶上都坐满了。昝爱宗大概跟我们一样,去的迟了,拎了个包,在楼下徘徊。温克坚也在,在一楼看书,大概也是上不去。晚上温克坚作东,在锅庄吃饭,昝爱宗有事先走了,才知道在参加家庭教会的聚会,是慕道友。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昝爱宗。
对昝爱宗的事,多来自听说。比如,今年4月,傅国涌新书《笔底波澜》辗转终获出版,昝爱宗买了15本,用来分赠同事。在我看来,昝爱宗也是属于《笔底波澜》揭潴的这一个谱系中的,这里面有林白水、邵飘萍、李大同等等。
8月13日,接到杭州朋友的短信,说昝爱宗因为散布谣言,扰乱社会治安被拘留7天,震惊莫名。但想到昝爱宗最近对萧×山×党×山×事×件的关注,以及最近一系列文章,又觉得这一天迟早要来。这7天来我每天都在想昝爱宗的事情,总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因为这件事构成了对我权利的切实伤害,不是丧钟为谁而鸣,而是,昝爱宗的被拘,就是损害了我的权利,比如,我有知情的权利。但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恐惧和怯懦始终在折磨着我。我一定要写下这千把字,悄悄的向昝爱宗表达我的敬意,或许,这样我自己会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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