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健


春节来临，閤家欢聚之时，人们依然抹不去内心的痛楚和忧伤，在无数个苦难的族群中，最让人不能忘怀的是四川灾民，那些永远被埋在学校废墟下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春节前夕一封以“含泪为新建小学244名死难学生讨公道”联署信首度公开。读这封信，对读信人来说是精神上的一种考验，这一封信，没有字字血，声声泪的文字煽情，也没控诉性满腔愤怒的语言，但平实的语言中，每一个字读来都让人有滴血之痛。大地震的残酷人们无言以对，亲人的逝去，时间在磨平着伤痕，但时政的残酷官府的凶恶，却在逝去亲人的伤口上撒着盐，逼着他们面对死去的孩子说慌，逼着他们向权力罪恶就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尚有众生平等之意，而共产党政府之不仁，以万民为刍狗，作贱民众，则盖世所未有。

那场大地震的瞬间，曾经让中国政府有了对新闻报导的有限开放，那场大地震曾经凝聚了中国的人气，那场大地震也使中共第一次为平民降下了半旗，那场大地震也曾让善良的中国人对中共抱一线希望。但是，那种景象尤如地震中蓝光瞬间闪过，留下的是满目疮夷废墟。这个疮痍废墟不是那倒埸的屋宇，不是倒塌的校舍，而是一个自称人民的政府，它象“豆腐渣”工程一样在人们的心中倒下了，尤如没有水泥凝结的散沙。新闻重新封锁，责任不予追究，文人依旧无耻，“党痛国爱”创新篇，官吏贪心更为疯狂，海内外捐款不知所终，军警更为凶恶，血腥殴打难属记者。都江堰小学，这所新建不久的小学，在地震中有244名学生葬送在粉沫似的废墟中，学校周围的老建筑却依然屹立。这是一起有目共睹的豆腐渣工程杀人事件，那些末经人世的孩子，哪里知道正是把他们赞颂成祖国花朵的叔叔阿姨们，把他们埋在了废墟下。他们在天堂里滴着泪水，哭喊着妈妈。但是孩子的妈妈却不能会为天堂的孩子讨一个说法，他们被殴打拘押，被警察逼迫签下“自愿申请书”：我及家人理解到都江堰市的地震超过设防的标准，地震是房屋垮塌的直接原因，难以对倒塌的房屋质量追究责任。逼迫他们的警察说：你们不签，我们就无法回去交待，我们就会丢掉工作，所以你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们不签我们就住在你们家里直到你们同意为止。这也许是这个世界自有政府以来，政府为了掩盖罪行，对民众最赤祼祼的无耻卑鄙的语言了。这样的语言，发生在2008年中国的大震后，冠以人民的中国政府身上，记录在一个自称权为民所系的中国共产党身上。

联署信还披露了抢救过程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三一班有11个孩子处在夹缝中，家长纷纷递水进去，但现场指挥声称这里危险，强行将家属带走，最终这11个孩子没有来得及抢救而死亡。家长还透露许多孩子在废墟中被拖出来后，只处在昏迷状态就被认定死亡，抛在雨水中长达五十多个小时，没有检查就送到殡葬场火化，有一位孩子在火化前被问道孩子的家长来了没有，孩子突然应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才逃过一劫。在火葬场家长们还看到许多孩子的尸体，没有皮伤外伤，纯属窒息，惊吓，饥寒而死。灾后家长们收集了倒塌教室的劣质建筑材料，这些建材无声地揭露了建筑商和政府官员，贪钱受贿置孩子生死而不顾的罪恶。联署信几乎每一页读来都令人发指。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换来中共官员的憣然醒悟，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消灭着他们的罪证。在他们看来只要家长们签下了字放进了档案，罪恶就消失了，他们不曾想到那是罪上加罪，历史是有眼睛的，它不会放过罪恶。

面对一纸签文，面对天堂的孩子，父母们撕心裂肺签上了字。他们抬不起头，看天堂的灵魂，低不下头，看坟茔下的尸体，他们只能相拥而泣，偷偷地写出他们的“泣血公开联署信”。这封信对那个政府不会有任何意义，他们不会有任何良心发现，他们不敢面对自己的罪恶。这封信也不是写给锦衣玉食的自我群体，他们不会有侧隐之心，他们的心早已和他们腐浊的生活一起腐烂了。这封信是写给社会的良知者，写给苦难能揪心，冤屈能拍案的人。这封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读得到，才能读得懂，才能读出社会的苦难，社会的不公，读出一个吃人的社会来。

夜深了，新春的鞭炮在天空中震耳欲聋，我读着这244名冤死孩子父母的联署信，我相信这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