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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子立离开监狱的第一天
纽约时报 著 杨莉藜 编译
上周五是杨子立出狱后的第一天，《纽约时报》记者安德鲁•雅克布（Andrew Jacobs）在北京一家麦当劳快餐店采访了他。
举目无亲的北京城
12日，新青年学会的两名成员——杨子立和张宏海刑满释放。杨子立被狱方送回到户口所在的北京市。这里曾经有他和新婚妻子的家。他的妻子过去曾经定期到监狱看望她，但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再见面了。 “我说不太清楚她在哪里。”他平静地说。
8年的监禁，耗尽了他那朝气蓬勃的青春时光，眼前的自由又让他感到不适。偶尔他会露出一丝微笑，但那笑意往往如微光乍现，很快脸上又恢复了忧郁的神情。
入狱前的杨子立是一位互联网专家，从北京大学力学系获得硕士学位。曾作为软件工程师为一家有名的网络公司工作。将来如何谋生，杨子立还十分迷茫。往日他和妻子曾经栖身在出租屋里，现在他只能暂住在朋友家里。
简单的个人需求也算得到了解决。周五，他出狱后第一次外出购物：买了一双闪亮的黑色便鞋和一件茶色的风衣。
不驯服的代价
“我还是不明白我和朋友们为什么受到这样严厉的惩罚。”提起往事，杨子立说道：“我们没有违法。我也从不后悔。”
说起法庭上他最后讲的那句话，杨子立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面对8年刑期的判决，他没有退缩。他骄傲地向法庭宣称“监禁不是我的耻辱，而是我的荣耀。”
他承认，有可能是因为他表现出的不驯服导致了狱方对他格外严厉的处罚。狱方把他跟强奸犯、杀人犯和毒贩子关在一起，饱受欺凌。每个月只给一次机会可以跟前来探监的亲人会面。每打一次电话，打给谁，讲什么，都必须事先获得批准。
不过，他认为，总的来说，他的待遇远远好于他的朋友。据说张宏海、徐伟、靳海科他们身体一直不好。由于遭受酷刑并被强制劳动，徐伟精神上出了毛病，靳海科的肠胃疾病一直都没有断过。
回忆起狱中的八年时光，杨先生说，书籍和杂志给了他精神食粮。在狱中他最爱读的书是法国哲学家孟德斯鸠的著作和和捷克剧作家、著名持不同政见者后来当选为总统的哈韦尔的著作。他也大量浏览了文学作品，如，诗歌和散文。他还奉命教其他犯人如何用电脑，不过狱方不允许他使用互联网。
八年监禁：哀而不怨
离开麦当劳回到大街上，杨子立说：虽然经历了八年牢狱之苦，他并不怨恨。但由他牵头成立的那个非正式的学习小组——新青年学会——给那么多朋友们带来了灾难，毁掉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对此他感到十分痛心。
1998年刚从中国北京大学物理系研究生毕业的杨子立因设立网站发表文章，并成立“新青年学会”，于5月28日和另外三位青年知识分子被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按照国家安全局的旨意,以“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有期徒刑8至10年。新青年学会的所谓罪行有不少是由国安机构的卧底——李宇宙汇报上去的。李宇宙后来良心发现，不愿再为当局暗中工作，逃亡到了泰国。他曾经写信回中国，要求法庭重申杨子立等四人的案子，但有关方面对他的请求不予理睬。
据悉，同案被判的张宏海与杨子立同日出狱。其他两位同案人员——徐伟和靳海科将于两年后出狱。
杨子立虽然刑期已满，但还有剥夺政治权利两年的惩罚。这意味着杨先生的言论、通信、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等权利都受到警方的限制。虽然与记者的谈话中，杨先生总是精心遣词造句，但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再度给他带来灾难。
──《观察》首发 英文原载《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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