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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国涌在林希翎归骨追思会上的讲话
林希翎归骨追思系列(七)
非常感谢神的恩典。
我与林希翎老姊妹素昧平生，这一次能够来参加林希翎老姊妹的追思会纯属偶然。因为有朋友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一个多星期以前，那天是星期六，第二天就是主日，说林希翎老姊妹的骨灰要送回大陆，要在她的故乡温岭安葬，希望我能做一点帮助，但是我人在杭州，温岭我也不熟，所以我也不知道从何着手。我就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我的朋友慕毅飞先生，他非常爽快，当场在一秒钟内就说可以，叫信达回来找他。非常感谢神的恩典，完全是因为主的安排。
林希翎大姐生前我没有见过面，没有通过电话，没有任何的私人交往。但是从我个人的生命来说，我跟她今天能够到这里，可能是有很多的渊源。我今天早晨很早就醒过来，睡不着了，我在床上想，可能我跟她有三层关系：
第一层，我们都是主里的弟兄姊妹，我们都在基督里，这是第一层关系，虽然我跟她不认识。
第二层关系呢，我也是浙江人，而且我是跟温岭只有一山之隔的雁荡山人，我的方言也是台州方言。我想我们都是浙江故乡本土的人，第二层关系。
第三层关系：虽然我和她相隔了两个时代，我是1967年生的。1957年，当林希翎老姊妹站在北大讲台的时候，离我出生还有整整10年，但是我是属于89一代人。从57一代到89一代，中间还有一个45一代。是三代人的时间。但是历史它不是一个断裂的链条，历史是一个完整的链条。历史是由一代一代的人共同构成的。前面的人走了，后面的人再走上来。我们都处于这样的一个历史的链条上。我和林希翎老姊妹都处于这样的一个历史的链条当中，我和林希翎老姊妹同属一条追求自由民主人权的、追求普世价值的、追求基督理念的这样的一条通往天国道路的精神链条当中：不仅是一种历史的渊源，还有一种精神的渊源。
正是有这样三层的关系，也许是主耶稣奇妙的安排，让我今天来参加了林希翎老姊妹的追思会。非常感谢神的恩典。我想说，林希翎老姊妹最终能够在主里面找到安息，那是主对她的拣选。让她最终找到了她的家，找到了天家，使她能够安息在基督的怀里。
同时我要说，林希翎老姊妹生前留下了非常宝贵的精神遗产，给我们这个中华民族留下了非常宝贵的精神遗产。她的精神遗产有很多，我个人感觉最重要的精神遗产就是不说假话，坚持说真话，坚持求真，她是一个直言敢言、坚持自己的信仰不动摇的人。这样的一种品质，在我们中国尤其是可贵的。有了这样的一种品质，林希翎老姊妹我们才可以理解她，57年能够断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走上北大的讲坛，发表她的那一些观点。这些观点，刚才沈泽宜先生都已经介绍过了，他在北京大学的现场，在未名湖畔听到过这些言论。正是因为这些言论，给她的一生带来了无穷的苦难。她的一生，是在苦难中的一生。
从1957到1979，22年的苦难结束了，其他的55万的知识分子右派得到了改正。刚才57一代的难友代表都说了，林希翎老姊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改正的学生右派。当时整个中国只有6个右派没有被改正，其他5个都是民主党派的领袖，唯有林希翎姊妹是学生，中国人民大学的在校学生。1984年她被迫离开了自己的祖国，但是最终她的骨灰回到了她的故乡，我想，这也是神的安排。神要她的遗骸回到她的故土，要从尘土中来归到尘土。刚才我们的牧师讲到的时候已经讲过了，只有在土地里我们才能得到安息，因为土地是神赐给我们的恩典。非常感谢主的安排，这样的安排我想对林希翎老姊妹也是最好的归宿，对于千千万万与林希翎老姊妹曾经同命运共呼吸的难友57一代，对于比林希翎要晚一代的45一代，89一代，以及更年轻的80后，互联网一代，他们未来都将会到温岭箬横镇林希翎老姊妹的墓前来看望她，来吸取她宝贵的精神资源。
我们中华民族历经苦难，一代一代的志士仁人前赴后继，要追求理想，追求在这块土地上做人的尊严、做人的权利、做人的自由，我们要在真理中获得自由。林希翎老姊妹最终找到了在真理中得自由、得安息。这个真理，既是普世价值当中的民主自由人权的理念，同时也是基督的话，圣经里写得都清楚明白。感谢神的恩典。太初有道，道就是神的话。神的话写在《圣经》上，因为《圣经》是神所沐赐的。那么，民主自由也是从基督里面开出的花朵，因为从基督里面产生出了西方的资本主义，也产生出西方的民主制度。
林希翎老姊妹的墓碑前面将刻着这样一段话，这段话我觉得选得特别好，所以（面对慕毅飞）你把它发给我我就说太好了，就用这段话。这是林希翎老姊妹生前自己写的一段话：
“我在中国看到的是一种愚昧的幸福，很少有所说的智慧的痛苦了，可惜我至死不会愚昧。我恐怕与任何当权者都难以合作，是一个永远的批判者。幸运的是，在民间我有大批朋友，志同道合者。感谢上帝，在我九死一生之际，总会派出天使，将我带出死亡的幽谷。我也无怨无悔，将身上的十字架背负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段话有两方面的内容，第一方面，讲到了她一生在世间的奋斗，在世间的苦难，在人世有苦难，在主里有平安。前面讲的是在世间有苦难，那么在世间她九死一生，但是她做了一个永远的批判者。这是一个知识分子极为可贵的品质，一个永远的批判者。这个角色是她对自己的定位，也是历史给予她的定位。那么在第二方面，她在这段话里她也讲了感谢神的恩典，最终神将她带出了死亡的幽谷。而且她是欢乐喜笑着离开这个尘世的。因为她知道她的归宿在哪里。因为她已经得真理，有真理就得自由了。我相信林希翎姊妹最后是喜乐的。因为在主里她有安息，有平安。
作为林希翎老姊妹的晚辈，89的一代人，我想我们这一代人跟林希翎老姊妹，包括在座的57一代的知识界的前辈们，你们比我要年长了一个时代。但是我们两个不同的时代之间，其实是一种传承的关系，是一种积累的关系。历史不是断裂的，历史是一个链条，刚才我讲过。历史不能把一切都重新推倒，归还到零，重新从零开始。历史要有积累，历史要有传承，要站在57一代的曾经达到的、思考的高度上，我们要往前走；而不是把一切归到零然后我们再重新开始：这样历史就是巨大的浪费，也是对历史的不负责任。
中华民族已经历经了太多的苦难，林希翎老姊妹为中国做了很好的见证，她一生的道路，就是在世间作出的见证。她背负的十字架，我们这一代要继续地背负下去，后面的一代又一代，也要继续地背负下去。
愿主耶稣、愿耶和华祝福中国这块土地，让神的恩典领导温岭，领导浙江，也领导整个中国，让耶稣的福音在我们的土地上兴旺起来。让普世价值成为每一个人得自由的基本前提。
感谢主的恩典，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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