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囯的杂文,常是王纲解扭时期思想解放的精神火花。先秦那百家争鸣处士横议,庄子、孟子、淳于髡、晏子等,是中囯以幽默名世的杂家与杂文先师。秦政灭乡校倡以吏为师,杂文就被中国的官样文章灭绝。到明朝中晚期冒出一点性灵,也托言于小品文去抒展性惰。要到又一次王纲解扭的五四时期,略有些先秦那处士横议时代的语境,才崛起鲁迅、林语堂、聂绀弩、徐懋庸等。他们更得“德先生”与“赛先生”的文化滋养,使这古老文体煥发出新的生命力。但是毛泽东又推秦政后,杂文被谀文、诵文湮灭。邓拓、廖沫沙等从文史侧靣用随笔杂感形式在1960年代前期想再开启一点这种杂文风,也遭文革株灭,直到打倒“四人帮”拨乱反正,中国死去的杂文才又缓过气来,由1940年代那批初写这种骚体便在1950年代反右运动禁声断脉的文人再续此文脉,便有严秀(曾彦修)牧恵、邵燕祥、吴祖光、何满子等活跃出犀利的杂感笔触。而主持《新民晚报》的赵超构先生更闢杂文专栏,几乎三两天便是一篇警世醒脑的妙文,对那时的思想解放,是起了推波助澜作用哩!
此时的冉云飞正在川大饕餮文化典籍,这个从酉阳穷苦中泡大不同于城市青年在甜水里养大的人,被文化一启蒙,便有更大的人生参照耒进行宏观与微观的判断,认识的广度与深度便超出庸常了。正是改革开放那胡赵时期给冉云飞一种近似五四那语境的锻炼,加上他读书涉猎的深广,他有五四作家对传统典章的熟稔,他还有那时作家没有的西方现当代文学,史学、哲学乃至经济学的探索,若从中囯杂文继绝笔举遗文看,笔者认为冉云飞是承先启后的学人,且是开闢网络杂文的先驱人物。正如红色思想专制之前的时代,给文革后还留下严秀、赵超构、何满子、邵燕祥等杂文家重现杂文风采。这六四收紧文网之前的胡赵时期,也给两千年之交,留下冉云飞、傅囯涌、十年砍柴、长平和笑蜀等一批新的杂文家。这些权力讨厌的杂文家,蒋介石没有抓,毛泽东也没有杀,难道今天当局的专制,真要把历史车轮倒转,要超过中国专制的历史么?
我是冉云飞杂文的鉴赏者,他那些燃犀照出妖魔鬼怪的笔墨,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生猛文字,既解惑也解气,有冲决头脑文化垃圾淤塞的畅然,有拨开雾障見蓝天的豁然,有穿透底里透视真象的痛快。他的近20部文化与文学专著,皆出自纸质出版。其杂文则多出自网络,以博客、专栏,时评、推特等行世。若成都作家廖亦武的社会实录作品在欧美有多种译文出版,这成都杂文家冉云飞“日拱一卒”的博客时评,每天,也有一英囯人与德国人即时翻译出贴于互联网。不也是红杏出墙提升了成都的文化声誉,给这所谓文化古城凭添色彩吗?患得着把他囚禁起来封口吗?他的用心,我以八个字慨括,即:文章报囯,忧患警世,而己而己,你们的党魁不也说要有忧患意识吗?
冉云飞以他前期写诗的诗感,锻炼出那敏感时代的神经,去敏感现时为文,往往快捷得令海内外惊奇,借助互联网的信息,某些刚出现的社会溃败、邪恶或镇痛,很快就在他的博客或推特中反映与评说。却反映得准确,评说得很到位。他的博客,每天一大早就有人等着出炉。在天涯社区未封之前,跟帖长达数百。其日拱一卒之勤奋,引人浩叹。人家闷声发大财时,云飞在放喉吐真话。不爱钱也不爱权的这种说真话的书生,也是自古以来称为知识分子脊梁的,难道60年来你们重拳打断那么多知识分子的脊梁,种也不留一个才放心么。若再有抗日那种外敌袭来,中国还有勇士志士吗?你们对国人奴才化到极端后,就只能涌出蚂蚊出窝的汉奸了。伊垃克专制培训的奴隶叫共和国卫队,不是纷纷投降了美军吗?
冉云飞的博客被你们在国内多家网站封闭。他的声音封不住,仍可翻墙出去,在海外网上出现。他首创的一种《冉氏新闻评论周刋》就一周中那些重大焦点或热点新闻,作出独特的评论。像拿着照妖镜使妖怪们纷纷原形毕露。他认为公安局应改名为母安局才符合实际。因为吃这碗饭的并不为公众的安全负责,成天只为他们的党妈妈安全去维稳,像纳粹的党卫军一样欺凌民众。别人写一长篇说明白的话,他改一字就戳穿,如说皇帝新衣般令人哗然。他这3年不间断作此周刋,己写到197期。每期均有近10段,却分文不获不取,这不是高尚吗?囚如此高尚的人,岂不证明你们很卑劣吗?
冉云飞除以时评写杂感,也从思想、文化去批评时弊。他发现这社会一大病灶,是不比智,也不比德,而是比儍,有杂文集名《通向比儍王囯》把今天叫 “我爸是李刚”那种比权势的儍冒,早就包括来嘲笑了。这种鲁迅式的深遽,在今天拜物教盛行精神贫困时代,不是很可贵很稀缺的精神资源吗?
我发现冉云飞对这病态社会还有他独特的发现,他发现这是个自噬的互害社会,呼喚着人性化的互助社会。他不只一次嘲笑缔造这互害社会的缔造者毛泽东,称他的斗争哲学斗出那么多阶级敌人,最后把他老婆江青也斗成反革命,而自巳也斗成反革命家属。冉云飞的这些发现,当局若从诊病角度看,岂不正说出当今社会之不和谐与难和谐,他正指出原因,是未清算与清除毛氏斗争哲学的病毒吗?
中囯的杂文家几经翦灭,改革开放那短暂的1980年代,才萌生出冉云飞这新生代的良种,当局粗暴的对他封杀,将来的中国文化史、思想史与文学史,都要给这种对文明犯罪,记上一笔哩!
(作者为退休报人、专栏作家,改正右派。7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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