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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访政治犯顿珠旺加
日期:9/18/2011 来源:观察 作者:雪莲



顿珠旺加老人现年六十四岁,于二零零六年与妻儿共四人一同流亡印度,在流亡社会,顿珠的一个儿子拜师傅正在学习唐卡画,另一个儿子在前政治犯组织里学习藏、英基础文化知识以及电脑,而老夫妇俩现在无业,一次机会得到看守一家尼姑院旧址的机会,由此虽然暂时省去了房租和水电费,但总的生活开支还得靠政府一点救济款持续。

顿珠旺加老人籍贯为西藏康区甘孜州甘孜县人,在家时以务农为生,三十六岁娶妻,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从小夭折,现有两个儿子在身边。顿珠旺加老人年轻时曾被关在四川省成都新都桥监狱长达 十五年之久。笔者想要了解老人当时曾见闻的一些事情,便唤他一同回忆当时的情形,虽然顿珠旺加老人现在年过六十,但是身体仍然硬朗,头脑清晰,且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是个精神振奋的人,经过多次交谈,才更加体会到,想要从老人那里了解他年轻时的更多见闻,就要细心听他慢慢叙述:

一九六四年,正值中央批判刘少奇,当时年满十八岁的顿珠旺加在村委会上称赞了刘少奇提出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等的正确开放政策,由于顿珠赞扬了当时正在接受批斗的刘少奇,政府就轻而易举地将顿珠诬陷为“反革命分子”,当时,村委会干部揪出顿珠就在现场当众召开批判大会批斗了他才罢休。

一次,顿珠到一个朋友家里,指着朋友家墙上的那张大的毛主席画像说:“我们现在真正需要的是打倒毛主席,他才是真正毁灭我们藏民族的罪魁祸首……”朋友也同意顿珠的意见,顿珠就将墙上的毛像拿下来,用小刀划破毛的眼睛,在毛的两只手臂上画上黑影,看起来像被绳子反绑着,顿珠还用藏文在毛像上写着:“刘少奇万岁!我们被批倒的所谓反革命们,大家要站起来打倒共产党!”后来还乘机将毛画贴在原来是顿珠家而现在已经被政府没收并改为区政府贸易公司的墙上。第二天那张画就被区公安发现,并将这件“严重的”事件紧急汇报给县政府,同时责令区上所有村民不准外出、还勒令大家不准放家里的牲口出门。当时涂抹毛的画像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了,所以区和县级政府紧急组织人员前来调查此事。经过他们两天的调查,认为毛像上的藏文是顿珠旺加的字体,便召集所有村民召开会议,顿珠旺加刚到会议现场就被一个公安指着鼻子,责问他为什么要迟到,就在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公安大声呵斥顿珠时,旁边的两个公安便立即冲上来紧紧抓住顿珠的臂膀,猛踢小腿,将顿珠打翻在地,双手反绑到肩上,将他带到区政府进行关押。

当时与顿珠一起被抓的还有顿珠的朋友落热,以及大约还有同村的二十多人均遭到拘押,后来区上以“召开学习班”为名,让村里七十多人到学习班进行集训,实际上他们也不清楚是谁涂抹了毛像,那是为了逼供大家说出是谁在毛的画像上涂抹,大家被当局勒令自带床被和口粮,被软禁在区政府大院内。

其中每个人都遭受了吊打、用铁丝抽打、拳打脚踢等虐待,他们还试图从大家口中得出结论。而对顿珠,公安实行了特殊的审讯方法,在大家早已睡下以后,他们将顿珠从牢房内揪出来,将他五花八门地捆绑在两个板凳间的一块木板上,将木板倒立起来靠着墙放上一两个小时后再放下来,有人说这样长时间倒立放着会死人的。

很多人由此事而被怀疑,并经过紧急审讯后带到县政府里进行关押。顿珠也被带到县上,当天政府召开了一个县级大会,顿珠被宣布正式逮捕,并在会上宣称顿珠是这一方土地上最恶毒土豪劣绅的子女,遭到大肆批斗,就在当天,被捆绑的顿珠的肩膀骨骼被打断,忍受了意想不到的疼痛,在批斗了很长时间后,有几个公安一同将早已不省人事的顿珠丢到一辆解放牌车上,被扔向车厢的一刹那间,顿珠的右腿正好撞在车厢插板突出的铁片上,大腿当场被撞断了。一个同村的人在较近的地方看到被扔在车上顿珠的样子,认为当时被打得七窍出血的他早已死了。

聚集在现场的所有政府工作人员个个愤怒地指责顿珠,说他是:“……吃了豹子胆,胆敢批评伟大领袖毛主席,这种人早该赶尽杀绝……我们绝不甘心,要把顿珠旺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等等,这期间,顿珠一直被捆绑着在区与县上来回迁移不断地遭到批斗与毒打,他们还带来铁匠将顿珠的脚镣打牢固了。但后来当局怕由于被打断腿后会导致顿珠立即丧命,所以监狱方派出公安卫生院的医生用石膏包扎伤口,当时由于医生没用麻醉药,顿珠痛的差点昏厥过去,等他有了一点气力,就一口水吐向公安医生,他心里想,要是能够这样激怒他们后一枪打死我该多好啊,我就不需要忍受这巨大的疼痛……但是为了让顿珠的伤势好转后他们还要召开审批大会,所以这样等了一年多,审讯人员软硬兼施,有时候还用甜言蜜语诱惑顿珠,想要等到顿珠承认了所有“罪责”后也好以反革命的罪名立即“合法合理地”处决他。

近两年的审讯期后,公安局到县上召集群众大会,要群众举手表决是否同意顿珠旺加与他的同伙落热被执行枪决的决定,当时人们怕的很,没有一人敢反对。据说,后来顿珠的判决案例被汇报到毛主席的耳朵里,当时毛主席对藏区有“一个不杀、大部不抓”的指令,因此,当时在甘孜州甘孜县内的八十多名藏族犯人中包括顿珠在内的五个“应该”被执行枪决的人当中除了一人被枪杀外,其他四人暂时保住了生命,后来顿珠与落热两人被带到四川省成都新都桥监狱内进行关押。

四川省新都桥一带当时一共有二十六座监狱,每座监狱大约有超过七八百犯人被关押,每座监狱附近有一个叫“埋人谷”的地方,当监狱内的犯人被枪杀或非正常死亡,均被扔到埋人谷里,二十六座监狱内大概共有近两万左右藏族犯人被关押在那里,其中可能除了一两个汉族刑事犯外,其他都是西藏三区抓来的所谓“政治犯” 。

顿珠被关押的牢房里就有十五个犯人,全都是政治犯。一天大早,顿珠和落热等同牢房的人出门打饭时,按常规向正在房顶站岗的守卫喊:“报告管理员,我们罪犯十五个人出去打饭!”等到楼顶站岗的管理员答应说:“你们去吧!”,大家才可以排着队走出紧靠着监狱墙后面的“大灶”饭堂用餐,当时顿珠他们看见其他牢房内的十三个犯人在进入伙食堂大门的一刹那间,突然拼命地往监狱附近的山坡上跑,打饭的犯人们一时间惊诧地看着他们,只见楼上岗哨内的军人立即开枪射击,将十三个逃犯全部当场枪杀在半坡上。后来得知,那十三个人是康区察雅和贡觉县的人,他们可能在狱中早已商量好逃狱,但是都被看守军警开枪扫射,全部当场被打死了。

另外还有很多西藏政治犯在四川新都桥监狱内饿死,被长期折磨致死,后来我获释后,我还亲眼目睹康区炉霍县的很多木材和矿产被运往中国内地,依照当局的指令,挖矿的人当中有汉人也有藏人,那些藏人为了得到一点收入,他们是不知道内情的,实在可悲啊!也就跟着汉人一道破坏自己家乡的生态环境。

我们当时在监狱第二大队,队里的犯人们均被带到农田务农,要在一个有两百亩地的农田里务农,周围都有军人持枪在几步远处看守。

有一次,风沙很大,吹得大家睁不开眼,当时有很多犯人想要乘机逃跑,因为只要淌过农田下坡的一条小河,对岸就是森林,犯人中的二十多人因为想要逃狱,遭到军警机枪扫射,也都被当场打死了。

我们当时在农田务农时,田里有很多绿豆,大家便乘军人不注意,拼命地去吃绿豆。一些人长期吃不饱,一时间吃进去很多绿豆就会腹胀而死,很少有人可以从这些监狱内活着出去。

约于一九七九年我从监狱获释,当时毛主席也死了,但是当局还是敌视我,我没有安宁的生活可以过,所以我便在家乡和附近的康定、道孚和炉霍等各地逃亡长达近二十年,期间一直没能够回家。

我获释后曾几次前往当地受大家尊重的佛法上师格西索朗平措处,当时上师被诬陷并坐满监狱五年刑期后获释,当局恐吓我,说不准我去再去看望索朗平措师傅。

二零零六年我携带妻儿下决心逃亡印度,到了达然萨拉人生地不熟,首先食物就有一些不习惯,年龄大了也找不到事做,幸好现在有人托我看护一家尼姑寺的旧址,因为那里经常有人偷盗,现在可以免除房租,除了政府给的一点生活补贴,其他的开支还得自己想法子。可能是因为人老了,虽然当时离家的决心是绝对的坚定,但是现在经常思念家乡,还是免不了想要“叶落归根”的冲动,总之,这里有圣尊达赖喇嘛和我们真正的藏政府,即使生活苦一点也没办法,还得熬下去。平常感到有一定的满足感,已经算可以了,若我们流亡社会的同胞们福分不浅,一定有机会回归故乡,我也和很多其他人一样,心中充满了期望,今后我们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回家去!

──《观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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