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玲回忆录/DR 网络照片

作者 香港特约记者 麦燕庭

「世人大多关注1989年的天安门屠城事件，但对中国一孩政策在过去逾三十年的杀戮，世人所知甚少。其实，这政策不单令众多婴孩被杀，而且每天令五百名妇女自杀。」因有关政策而三次堕胎的前学运领袖柴玲以自身经历作出的对比，教人反思时间的麻醉作用，当计划生育衍生的骇人问题随时间变成老问题时，其存在竟变得那么荒谬地理所当然。

中国共产党在1980年9月25日发布有关计划生育的《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一孩政策」正式在全国铺开，中国计划生育委员会药具发展中心主任李凤岐去年中在宣传活动上表示，这基本国策在过去三十年让中国「少生四亿人」，柴玲接受本台访问时指出，一孩政策推出以来，已夺去逾四亿条生命，故在政策推行三十一年之际，出版《柴玲回忆 一心一意向自由》，以其自身经历，公开讲述天安门学运、六四屠杀当夜详情和一孩政策强迫堕胎和结扎的不人道，中文版今天(10日)起在香港发行。

在分为五大部分的书中，柴玲坦承她因一孩政策涉及的准生证等问题而由十八岁起三次堕胎，逃亡到法国后，又因感情压力问题而第四次人工流产。这亦是她近年成立「女童之声」(All Girls Allowed)的原因，期望藉此协助一孩政策的受害妇孺。

不过，柴玲自爆曾经人工流产四次的经历，反而引起部分人士批评，指她生活紊乱，害了腹中块肉，与政策无关。柴玲回应本台时说，当时并不知道孕儿也是生命，她所犯的罪与推行计划生育的领导人和官员一样，但她认罪已获神蜜恕。她高兴其作证在中美社会引起很大反响，因这可解救与她犯同样错误的妇女和受害的幼儿。她又说，在自由社会，年轻健康的女子在四年内怀胎三次并不是生活紊乱，不允许孩子出生才是中国的悲剧。

逃亡经历

她在书中又忆述当年与前夫封从德逃离中国的情况，指两人辗转南下，花了约一星期时间逃到广东海边一个村庄，被一家人仗义收留，并由她尊称「大哥」的收留者的儿子协助下东躲西逃，又找医生为她割双眼皮，以免被人认出。其后更为她弄来身份证，让她在转移藏身处时可以搭乘火车。这样的生活过了约十个月，二人终于坐上逃亡的船只，躲在渔船底的小舱内，暗无天日地靠两瓶水、一条面包和一小盒火柴挨过105个小时！

仗义的小船家其后相告，由于航期改动和碰上警方搜船，原来八个小时的航程，竟走了四天五夜。到港后再经营救网络联系，短短几天，便以政治庇护者身分到了法国巴黎。柴玲忆述，当飞机飞行半小时后，陪同的法国驻港领事馆人员才松一口气，因为那时已飞越中国领空，不怕因消息走漏而被中国击落。

自1990年一别，她再没踏足中国大陆。柴玲向本台指出，即使她母亲和祖母离世，她亦没有回国奔丧。她形容，谣传她曾经回国，不单止是与事实不符，亦是残忍的。据本台了解，中国一向要求六四后逃亡人士回国时写下自我限制的保证书，不少人因不愿放弃自由而未能返国。

这颗响往自由的心，已到了自由的国度逾二十年，但不少疑问似乎仍然围绕在她身旁，她亦藉出版自传澄清，包括她和封从德没有挟带捐款私逃，以便为运动「留种」的报道。她指出，89年5月21日，他们拿了一千元人民币作为活动费，转往地下工作，但她不想躲藏，二人决定返回天安门广场，于是发生6月1日被其他学生「挟持」一事，至于那一千元，部分用作购买替换衣服，余钱则用以制作民主女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