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陈子明、王之虹伉俪荣获2013年首届“刘宾雁良知奖”。陈子明重病治疗中，评委会因故取消颁奖仪式。这是他们在波士顿旅居地收到“刘宾雁良知奖委员会”颁发给他们的奖牌之後的合影。

　　摄於2014年2月4日。

刘宾雁良知奖评委会：

　　你们将首届刘宾雁良知奖授予我们夫妇，是给与我们的极大荣誉，对于正在与病魔搏斗的我们，也是一个极大鼓舞。在此，我们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颁奖词说：“陈子明是当代中国自由民主进程中一位声名卓着的中坚人物和殉道者。从1976年北京四?五民主运动到1979年西单民主墙事件，从1980年高校民主选举人大代表到1989年天安门民主运动，陈子明始终投身其间，并作出自己的卓越贡献。在推动中国民主运动的近四十年漫长岁月中，陈子明屡仆屡起，长期身陷囹圄而无怨无悔”。

　　如果从1975年第一次以“反革命集团罪”嫌疑被逮捕，时间已经过去快四十年了。以后子明屡次参加民主运动，但与成千上万的运动参与者们一样，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做出了一点微薄的奉献。如果说在这四十年中有什么带有一点自己特色的东西，子明经过梳理，认为有以下几点似可一提。

　　首先，是在1976年4月2日得知因“反革命性质”开除学籍，几天后送农场劳改的结论后，子明于当晚即来到天安门广场，4月4日晚第一次出手即领读北京四?五民主运动中矛头直指江青的小字报。这件事惊动了正在开会的中共中央政治局，直接导致他们作出连夜撤下花圈、逮捕民众的决议，进而激发了次日在天安门广场的群众性抗争。

　　其次，是在1980年得知上海高校中开展了民主竞选活动后，子明策划、动员了民刊《北京之春》、《沃土》的近十名成员参加北京高校竞选运动。《北京之春》的李胜平、陈子明当选为人民代表，王军涛、陈子华成为人民代表正式候选人；《沃土》的胡平当选为人民代表。在子明为《北京之春》成员准备的宣传材料中，提出了“到选举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时，直辖市可以由选民直接选举，省会和一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可以由选民直接选举省（自治区）级人民代表”。“第七届人大时，可以由选民直接选举共和国主席。”“到第八届全国人大时，在全国普遍实行直接选举制。”

　　第三，在竞选运动受到官方压制后，子明经过在图书馆中政治学的补课，于1981年首次提出“宪政的国家”、“宪政的政府”的目标，并于1982年以“就业组”油印小册子的形式发表，结集出版于《职务分类与人事管理》（中国经济出版社，1986）。此后，子明一直强调宪政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的两个侧面：文官的考任制与政务官的选任制，体制外的群众参与与体制内的精英制衡，非常态的运动推动与常态的制度建设，国家治理的横向分权与地方自治的纵向分权。

　　第四，在1980年代中后期，子明与王军涛、闵琦、李胜平等人，致力于建设“一个以政治为灵魂、以文化为形态、以经营为后盾、有独立意识和既定目标的”自觉的民间团体。所谓“以政治为灵魂”，就是以在中国实现宪政民主为目标，以民间立场、独立社会团体为定位，在条件允许时则向公开的政治反对派转化。所谓“以文化为形态”，就是在独立学术活动、民意调查、编辑丛书、办刊办报、函授教育、举办读书俱乐部等方面开展广泛的活动。所谓“以经营为后盾”，就是组建一个“科研文化托拉斯”，并积极建立各种社会中介组织，以及从事一般性科技经贸金融活动。这个民间团体不仅为八九民运进行了必要的理论准备（如将宪政理论带入运动，成立“维宪”联席会议），而且为运动准备了一批骨干力量。

　　第五，不论是在秦城监狱、在法庭上还是自我辩护书中，子明和军涛始终为八九民运的正义性辩护，为在运动中被枪杀、逮捕以及流亡海外的学子和市民辩护，并坚持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子明在《谁是历史的罪人——我的辩护书》结尾处写道：“我坚信，议论国事、参与政治、维护宪法、坚持改革无罪；捏造情报、钳制言论、陷害忠良、图谋倒退有罪。究竟谁是历史的真正罪人，人民终将作出最有份量的判决。我是无罪的。‘八九学潮’是中国历史上可歌可泣的一页。改革和现代化的潮流是谁也阻挡不住的。”

　　第六，在1994至1995年第一次“保外就医”期间，子明首次打出了“中国政治反对派”的旗帜。这个概念不仅得到参加1995年公民联署活动的包遵信、王若水、刘晓波、陈小平、吴学灿等人的赞同，也得到此后开展中国民主党组党活动的徐文立、秦永敏、何德普等人的赞同。

　　第七，从1996年底第二次“保外就医”起，子明以王思睿、喻希来等笔名参与了中国思想界前沿的理论交锋，对新左派、新毛派、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威权主义等左右翼反宪政思潮展开批判。在此后的十几年中，就中国近现代史、中国当代民主运动史、文明与文化理论、宪政民主道路、国家治理模式等，写了几百万字，汇编为若干专着与专题论文集。子明想要写的东西还有很多，因此，我们期盼上苍能够给他更多的时日，来完成子明在写作方面的心愿。

　　在中国民主运动史上，有千千万万的民主运动的战士，就有千千万万的战士们的妻子与亲属。而后者的历史贡献与牺牲，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认知与承认。因此，我们尤其感谢你们将之虹与子明列为共同获奖人，给与她代表“中国政治犯妻子”这一特定人群获得“刘宾雁良知奖”的殊荣。

　　高瑜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将之虹誉为可以媲美“十二月党人妻子”的女子。金雁说：是“十二月党人妻子”成全了“十二月党人”的清誉。王小平对子明说：“你今生的福气就是找到了之虹。”徐晓对子明说：“朋友们多次谈到，你之所以一直能保持身心‘完好’，和之虹和你们的美满婚姻关系重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是幸运的。”可以这么说：没有之虹就不会有今天的子明。

　　王超华说：“你们一如既往的相知相爱，起始于坦诚和信任，维系于相互间的信任和爱护，锻炼于苦难和坚忍，也丰润于理想和不倦追求”。我们将相濡与沫，风雨同行，直到永远。无愧于朋友们对我们的期望与祝福。

　　我们将你们的表彰看作是一种鞭策。只要生命不息，就要为中国的宪政民主与繁荣昌盛奋斗到底。

　　陈子明 王之虹

　　2014年2月6日